第一章初次见面,请多关照(2)

太行飞剑54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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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袁华从座位上走下来,对白雪飞说:“是吗?这我倒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教学大纲。白老师,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

    白雪飞没有办法了,只好拿出了那份教学大纲。

    袁华非常不友好地说:“哎呀!我说白老师,学校还真拿你当盘菜,我们来学校都比你早多了,也没有见过教学大纲长得什么样,你刚来,学校就给你一份教学大纲。”

    白雪飞心里想:这个人怎么如此不友好呢?我刚来,又没有得罪过她,她怎么这样不客气?她抬头看着袁华,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是一匹小马,还不知道河水是深是浅。不敢轻易过河。

    没有想到袁华继续说:“这领导也是看人下菜碟呀,对待不同的教师有不同的待遇。这位白老师是不是哪位领导的亲戚呀?”

    这句话激怒了白雪飞,她决定小马过河了,她想试一试这水有多么深。她站起来慢悠悠地说:“据我所知,按照统计专业教育的规律,教学大纲应该是任课教师在开课以前首先拿出来的教学文件。怎么,你们统计原理的教学大纲还没有吗?”

    袁华被一个来自企业的教师顶了回来,感觉很没有面子,脸涨得通红,连短发下露出的耳朵都红了。如果谁不知道什么叫面红耳赤,看看袁华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大声喊道:“你刚从工厂来,知道什么是统计教育规律?统计原理有没有教学大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老师们用目光注视着白雪飞都很想看她的表现。白雪飞脑子里急速地思考:怎么办?迎上去,不能一来就成了软柿子。然后,她故意慢条斯理地说:“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吗?我在厦门大学读书的时候,还帮助黄良文老师校对过他亲自编写的教学大纲呢。那时候,教学大纲都是由主讲教师编写的。我是来咱们学校当助教的,当然应该使用由主讲教师编写的教学大纲呀。”她故意把“在厦门大学读书”几个字说得很重,以表示自己学习的统计学是正宗的。因为在国内统计学界厦门大学统计系是很有名气的,黄良文老师和钱伯海老师也是统计学术界的名牌教授。

    “主讲教师?在我们学校是谁呀?你们说,工业统计的主讲教师是谁呀?”袁华对着大家发问。

    “谁呀,还用问吗?潘亚东自己呗。我虽然是专业统计教研组组长,但是没有人说我是主讲教师。”付文斌的一句话,使大家陷入了沉默,袁华也回到座位上。大家都忙着批阅实习报告,直到下班也没有人再发表什么议论。

    回到家以后,白雪飞见到欧阳博海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同事们好相处吗?顺利吗?”

    欧阳博海说:“第一天上班怎么会知道同事们好不好相处,不过感觉领导对我很信任,让我参加《会计原理》教材的编写,是由轻工出版社正式出版的。”

    “那安排你讲什么课呢?是《会计原理吗》?”白雪飞急切地问。

    “是。听说大家都喜欢讲原理课,下学期新生多,原理课也特别多,教研室主任朱学德就安排我给讲原理,看来他对我是很关照的。”

    白雪飞则把自己在半天的工作中遇到的不愉快给欧阳博海讲了一遍。

    欧阳博海说:“你这样锋芒毕露的样子,不利于以后和同事们相处,你应该反映迟钝些,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性格的人,时间还长着呢,没有必要为一句话发生争执。”

    白雪飞也为自己的表现有些后悔。她感觉自己本来是一个宽容的人,不应该为一句话和新认识的袁华老师闹得不愉快。

    暑假的全国轻工中专教育研讨会如期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教师们云集于烟台市。开会的地址选择在紧靠东海岸的轻工部干部培训中心。白雪飞和欧阳博海都参加了会议。

    培训中心大礼堂的主席台上,悬挂着金色大字写成的横幅,全国轻工中专教育学会的领导一一走上讲台,总结了过去一年来轻工中专教育各个方面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最后还布置了编写系列教材的具体任务,白雪飞注意到了:《工业统计》和《统计学原理》的主编都不是自己学校的,其中《工业统计》的主编是天津轻工学校的谭伟宁老师。她想:“主编不是自己学校的,当然参编也是轮不到自己学校的人了,看来自己参编工业统计教材的事情是没戏了。”

    大会结束以后是分组讨论,白雪飞被安排在华北组,和天津轻工学校的谭老师在一起。她很想打听一下有关教材编写的具体情况,可是分组讨论的内容主要是针对中专教育中存在的学生动手能力不强、毕业实习流于形式等问题展开的,白雪飞始终没有机会提出自己的问题。

    散会以后,白雪飞找到了独自在海边散步的潘亚东老师,说:“潘老师,我找你问点事情,你看我还有没有希望参编《工业统计》教材呀?”

    潘亚东说:“啊,这个问题我和天津的谭卫东老师沟通了一下,他已经把全部参编人员定下来了,咱们学校是付文斌老师参编,具体是写工业原材料统计那一章,他已经私下找过付老师了。你刚来,还年轻,再等机会吧。不过我想:现在各个学校都没有模拟实习资料,你要是能搞出一套模拟实习教材,咱们可以推荐到各个成员学校使用。到时候也可以争取公开出版。”

    白雪飞听后,立即振奋起精神说:“潘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搞好这个模拟实习资料。开完这个学术会议,我就开始找一个工厂着手搜集资料。”

    潘亚东很关切地说:“你初到烟台市,本地的工厂你熟悉吗?”

    白雪飞很有信心地说:“烟台市是我爱人欧阳博海的故乡,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在工厂里上班,也有几个是当厂长的。我试试看吧。”

    潘亚东很感兴趣地说:“原来是这样呀,你爱人是不是会计教研室的欧阳博海老师?没想到他是烟台市的人呀,那你一定是通过他的亲戚介绍到咱们学校来的。”

    白雪飞说:“这倒不是,我们夫妻两人本打算通过化工部的关系调动到聚氨酯公司,谁知道正赶上聚氨酯公司划归地方所有,我们的档案到了省人事局,省人事部门便认定我们是当教师的材料,这不就来到咱们学校来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沿着海边来到了烟台山公园门口,潘亚东说:“想不想去公园里走走?”

    白雪飞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他们就走进烟台山公园。他们顺着公园的林荫小路来到船型礁石上,潘亚东说:“白老师,你看,只有站在礁石上才能看见大海,看见大海对面的海城岛屿。如果你总在林荫小路上徘徊,你就看不远。在学校的职业发展也是这样,要把视野放远一点,你们还年轻,我是说你和欧阳博海老师,该努力的地方很多。比如你们喜欢写作,就可以多写些学术论文发表在学术期刊上嘛!现在许多大学评定技术职称的时候已经不计算编写教材的工作量了,而发表的论文什么时候都算是科研成果的,都是计算科研分的呀。”

    “潘老师,谢谢你的指点。我刚才是有些心太急了,以后我一定写一点论文发表在学术期刊上。”

    “是啊,你不用着急的,在学校工作时间还长着呢,有你表现的机会。当你慢慢地熬成高级讲师,说不定人家叫你当主编,你还嫌麻烦呢。我现在就是这样,不愿意担当主编了。哈哈哈……”

    潘亚东话题一转说:“白老师,我想安排你在假期里去看看学生实习的情况,对他们做些指导,帮助他们和厂方沟通一下,你看怎么样?”

    白雪飞说:“好啊,这样的话,我说不定还可以叫学生帮助我搜集资料呢。”

    潘亚东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份表格。白雪飞一看是八二级学生下厂实习的花名册。她想:原来潘老师随身带着他关注的工作呢。

    潘亚东指着表格说:“诺,这个烟台陶瓷厂,还有这个烟台造锁总厂你去看看吧。”潘亚东拿出笔和纸记下了两个工厂的详细地址,递给白雪飞。白雪飞说:“请你再给我写上学生的名单吧,这样我好和学生取得联系。”潘亚东又按照实习名单表抄写下了四个学生的名单——孙小梅、陈海、钱艳艳、郭勇。

    这时候,晚霞映红了烟台市的半边天,海风吹得整个城市凉爽起来,海边散步的人多了起来。潘亚东又对白雪飞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他们就分手了。

    二

    烟台市最热的天就是八月份,大早晨起来太阳就火辣辣的,温度计上的水银柱已经升到三十三度了,孙小梅和陈海挤上一路公交车,一直坐到终点站——烟台陶瓷厂。车上人很多没有空调,他们被挤得满身大汗。一下车,孙小梅就哭丧着脸说:“陈海,你说我们下厂实习都快要两个礼拜了,连什么是台账、什么是统计报表还没看见呢。这怎么办呢?实习报告怎么写啊?真是烦死人了。”

    陈海也没有什么办法,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无可奈何地说:“王师傅不是要我们先到车间看看吗?我们问问师傅吧。”

    “有什么好看的呀,我们又不是学习工艺的。咱们今天就在办公室看看统计报表吧,就跟王师傅说我们要准备写实习报告了。”孙小梅很任性地说。

    陈海有些胆虚,他懦弱地说:“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才来几天呀,准备实习报告还早点吧。还是听师傅的安排吧。”

    正说话的时候,他们的师傅王晓明在窗户上叫他们呢:“小孙,小陈,快点走,你们老师来看你们了。”两个人赶快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来到办公室。

    他们一走进办公室的门,王师傅就对他们说:“孙小梅,陈海,你们白老师等你们半天了。你们怎么才来呀?”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点儿不耐烦。

    “路上堵车。我们其实早就从学校出来了……”孙小梅想辩白几句,王师傅立刻制止了她。说:“白老师刚才说了,从今天起,你们协助白老师搜集和整理统计资料,你们必须早一点来到办公室。”陈海一看,来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教师指导实习,顿时很来劲儿,打了个立正说:“是。”

    孙小梅用奇怪的眼神瞧了陈海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

    王师傅对白雪飞说:“白老师,你先和你的学生谈谈,我马上去开生产调度会。”说完就走了。

    这时候,孙小梅和陈海才发现了桌子上放着一些统计资料。等王师傅走出办公室,他们两个一起对白雪飞说:“白老师,我们来了快两个礼拜了,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统计资料。王师傅从来不给我们统计资料,总让我们下车间,下车间,你说下车间能学习到什么呀?”

    白雪飞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很严肃地说:“在计划统计处,到处都是和统计有关的资料,不用师傅专门拿出来给你们看,你们自己就可以通过帮助师傅工作得到各种统计资料,关键是要留心积累资料,以便写实习报告的时候使用。”

    孙小梅说:“我们师傅不让我们帮助他干活,他都自己干了。”

    “你们自己应该主动点。好了,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还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呢。”白雪飞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的年报表说,“孙小梅,你来帮助我把这份统计年报表写两份,你自己留一份写实习报告用,另一份过两天我来拿。你的实习报告题目就定为《烟台陶瓷厂生产及销售情况分析》。初稿写出来以后,我会帮助你修改的。你看怎么样?”

    孙小梅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一定认真复写。”

    白雪飞又对着陈海说:“陈海同学,你来搜集能源消耗方面的资料,你看这墙上挂着的就是全国陶瓷行业能源消耗的统计资料。”白雪飞顺手从墙上拿下挂在那里的一本统计资料继续说:“你的任务是把本企业的资料和同行业中能耗最低企业的资料一起复写出来,你自己也留下一份写实习报告用。另一份给我。你的实习报告题目就叫《烟台陶瓷厂能源消耗分析》,最好能把本企业在全国同行业中能源消耗的排名列一张表,以便于进行同行业的数据对比。”

    “好的,一定完成任务。”陈海笑着说,有点开玩笑的意味。白雪飞假装没听出来。她从墙上拿下生产日报表说:“你们看,王师傅把统计资料都挂在墙上呢,他在等着你们去发现呢!生产日报也可以进行生产节奏性分析呀;还有这个销售日报表也可以进行合同完成情况分析呀。另外你们看师傅的卷柜是开着的,你们可以问过师傅以后打开看看里面的历史资料,对你们来说也是学习呀。要记住,你们来到工厂首先要和师傅打成一片。你们应该先于师傅到达企业,先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一下,等师傅来了就可以马上开始工作了。”

    以上一席话,把孙小梅和陈海同学从表面上说服了,其实,他们内心并不服气。白雪飞从随身带着的书包里,拿出万能表、复写纸和圆珠笔给孙小梅和陈海用。她说:“来工厂实习,文具最好自己准备,不要用工厂的,人家也都是花钱买的。好了,你们开始干活吧。”

    于是两个学生在白雪飞的指导下开始垫着复写纸用万能表复写统计资料,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向白雪飞请教。那时候是八十年代,中国大陆的工厂里还没有使用电脑呢,统计资料的处理都是通过手工制作的。

    过了一会儿,王师傅开完生产调度会,走进来了。白雪飞说:“王师傅,我按照咱俩商量的那样给他们布置了任务,抄写去年的统计报表。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千万别客气,让他们做。只有做工作,才能学到东西嘛。陶瓷厂对咱们学生实习一贯是很支持的,我们校长还说让我好好谢谢你呢!刚才咱们已经谈了很多了,你忙吧,我再到其它工厂看看。”

    王师傅说:“你客气了,我也是今年第一次指导学生实习,我们李科长比较有经验,他最近出差了。我一个人比较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指导。这回好了,你一来他们需要忙乎一阵子了。”

    白雪飞客气地说:“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向你请教吧。那我们再见吧。”说着伸出了右手。

    王师傅握住白雪飞的手说:“我送送你。”在工厂大门口,王师傅说出了自己的苦恼:工业净产值统计数字一直不准,用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的数字,差距很大。

    白雪飞说:“我在工厂的时候,设计了一个《生产费用调节表》,下次拿来给你试用一下。”

    白雪飞感觉和这位王师傅很投缘,两个人一见如故。她想自己应该多交往几个企业界的朋友,这对自己在教学工作中理论联系实际很有帮助。

    告别了王师傅,白雪飞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于是在路边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挤上二十一路公交车,来到烟台造锁总厂。

    当她走到烟台造锁总厂生产计划处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职员正在给两个学生讲解工业净产值报表呢。

    白雪飞走上前去,客气地说:“师傅你好,我是省工业经济管理学校的教师白雪飞,我是来看望师傅和学生的。”

    张文丽感觉很突然,她说:“没想到,白老师这么年轻呀,来,天儿热,吹吹电扇吧。”

    白雪飞也说:“师傅你也很年轻呀。你贵姓?”

    钱艳艳立刻说:“白老师,我们师傅姓张,大名叫张文丽,怎么样?好听吧?”

    “真好听。你们在研究什么问题呢?”

    “工业净产值的计算。”师徒三人异口同声。白雪飞心里想:他们师徒的关系真融洽呀!

    白雪飞坐下来立即参加了工业净产值统计的讨论。

    张文丽很会说话,她说:“两个学生非常勤学好问,就是这工业净产值计算讲了两遍了,还是不明白。可能是我讲得不够好。”

    钱艳艳赶紧说:“张师傅客气了,是我们太笨了。”

    白雪飞仔细一看,张文丽设计的《生产费用分解表》和自己的《生产费用调节表》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关于税金的计算,两个表不太一样,于是,白雪飞在张文丽的表上略加修改,就成了自己的调节表。张文丽听了白雪飞的解释以后说:“白老师,你这样修改以后,更加合理了。”

    白雪飞说:“用我这个表计算工业净产值,只要会计资料是唯一的,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的结果在数字上完全一致。”

    张文丽说:“对呀,以前我也是奇怪,怎么两种方法计算的结果不一样呢?”

    白雪飞说:“目前学术界存在着两种看法,一种意见认为:无论采用什么资料计算,分配法工业净产值和生产法工业净产值都不可能完全相等,应该存在着计算误差。另一种意见认为,如果两种方法都使用一张生产费用表的资料,应该是相等的。我赞成后一种意见。”

    张文丽说:“白老师,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

    “那好,以后我们多联系,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我想要一份你们企业去年一个月的生产统计资料和去年的年报资料,然后我加工一下,给与适当的修改参数,便于下一届学生做模拟实习用。你看方便吗?”

    张文丽很热情地说:“可以,可以,我叫两个学生给你复写一份好吗?”

    “好的好的,我下周三来取吧。”白雪飞说。

    “老师不用了。我们送到你家里吧,我们还要让你看看实习报告呢。”

    “好的。”白雪飞把自己家的地址写了个便条留给了两个学生。令白雪飞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工业净产值的探索,使她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企业界许多统计员计算工业净产值都需要使用《生产费用调节表》,于是她编写了一本统计案例分析资料,题目叫《如何做好工业净产值统计》。这样她整个假期都在忙于推广工业净产值的计算方法,推广她设计的《生产费用调节表》。她想把自己对工业净产值统计的探索写成论文,投稿到国家统计局的内部刊物《统计教学参考资料》上面。这样也可为以后晋升技术职称准备点条件。

    一天夜晚,家人都进入了梦乡,白雪飞一个人静悄悄地在书房学习《工业统计学》教科书。这是一本由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新书。其中工业净产值统计一节中,作者写道:“用一个资料计算工业净产值,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并且还举例说明这一点。而白雪飞那时候已经在企业统计岗位上工作了多年,凭着她的统计工作经验感觉他这个提法是不严谨的。于是她反复测算了那个例题,琢磨了工业净产值的计算公式。突然发现作者的例题中有两个小错误,正是这两个小错误致使两种方法计算的工业净产值不一样。这个发现使她非常兴奋,在静静的深夜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知识的海洋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她重新计算了那个例题。在计算过程中体会到这两处小错误的出现,不是笔误,也不是计算误差。而是作者对计算公式的理解有问题,她重新补充了那个公式,然后用她的新公式计算工业净产值。结果用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最后数字都是一样的。她感觉补充后的公式更加严谨。想:能不能把自己的公式告知国家统计局和作者本人呢?

    她想到了写一篇论文与作者商榷。于是动手写起来,论文的题目是《对工业统计学中“工业净产值”一节的看法》。“在论文中我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自己补充后的公式,并将教材中的例题用新方法计算了一遍。结论是用同一资料计算工业净产值,生产法和分配法结果完全一致。”

    论文写完以后,她反复推敲了多次。感觉自己的公式没有问题,比教材的公式更加科学和严谨。于是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恨不能把家人叫起来分享。

    第二天,白雪飞在那一篇论文的基础上,加进了《生产费用调节表》的因素,写了一篇新的论文《介绍一种计算工业净产值的新方法》,写好以后投稿到中国统计的最高期刊《统计研究》编辑部。她心情激动地想:如果能够发表在《统计研究》期刊上,说明自己的学术研究得到了国内统计界的认可。

    在白雪飞忙于搜集模拟实习资料、忙于在烟台造锁总厂、烟台陶瓷厂、烟台轴承仪器厂、无线电厂等工厂推广她的工业净产值统计方法的时候,欧阳博海在家爬格子呢。他主动承担了送孩子去幼儿园和做晚饭的家务活儿。白雪飞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欧阳博海只是随便吃一点剩饭。一直到晚上他们才能一家人团聚吃个像样的饭菜。

    每天,欧阳博海早早起床,给孩子穿衣吃饭,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以后,自己就开始写书。他对自己要求很严,一个错别字也不能有,而且书稿写得干净漂亮,近似书法比赛稿,于是进度比较缓慢。

    一天黄昏,主管教学的任平理校长突然来教师宿舍找欧阳博海。欧阳博海正扎着围裙在狭小的走廊里做饭呢,蜂窝煤炉子上坐着高压锅,锅里发出炖排骨的香味。欧阳博海把任校长让进屋里,室内很小只有三、四平方米左右。欧阳博海拿起抹布擦擦椅子说:“请坐吧。”

    任校长说:“哇,你这里实在太挤了。唉!咱们学校条件比较差,对付一下吧,明年咱们的家属楼就竣工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分配到一套住房。”

    欧阳博海说:“那样就太好了。不过也没关系,这点困难我还是可以克服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任平理对他说:“原本主编《会计学原理》的朱老师因病住院了,全部书稿需要由你来编写。但是你只能算参编。主编仍然是朱老师,因为这是在会议上定好的,不能更改。”

    任平理说这句话的时候白雪飞正好从外面回来,她刚要提出反对意见,欧阳博海却痛快地答应了。任校长走后,白雪飞推着欧阳博海进屋,然后说:“你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了,这不是明摆着太吃亏吗?”。

    欧阳博海调侃地说:“夫人你这就不懂了,这叫不给领导出难题。编写一套符合中专教学需要的教材,对学生有利,对教学有好处,就是不让你个人署名,写上集体创作,你能说不干吗?人民教师的觉悟哪里去了?哈哈哈……”

    白雪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佯装生气地说:“开饭吧。”

    他们的儿子欧阳康宝见妈妈爸爸起争执,就说:“妈妈爸爸别吵架,那样不文明。”于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起了晚饭。

    晚饭后,白雪飞对欧阳博海说:“师兄,能帮助我看看我编写的教学案例吗?你不帮助我看看,我总是不放心交稿。”

    欧阳博海说:“好一个属马的,就是跑得快,我这才写了一章,你就完成一个案例的编写了。好,我帮你把把关。”

    于是这天晚上,欧阳博海和白雪飞一起认真地研究了工业净产值的计算的各种数据、研究了生产费用调节表的科学性、实用性、可行性等。他们把这个教学案例叫做“基层企业计算工业净产值案例分析”。

    白雪飞说:“我在烟台市几家企业试用了我的《生产费用调节表》,感觉没有什么漏洞,但是,我们使用的教材上非要说生产法和分配法计算的工业净产值是不一样的。于是,我写一篇论文,和王驰伟教授商榷,但就是梳理不出一个头绪。你看看,这是我写的草稿。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帮助我补充补充。”

    欧阳博海看完白雪飞的论文草稿,感觉很多地方交代得不清楚,于是推翻了全部重写,费了一天的功夫才完成。完成后两个人又仔细琢磨了多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论文题目定为《对工业统计学中“工业净产值”一节的看法》。他问:“你准备向什么刊物投稿?”

    白雪飞看着重写后的论文,感觉比自己的初稿好多了。她说:“我在犹豫,想投国家统计局办的《统计教学参考资料》,不知道行不行?是不是层次太高了?”

    徐博海说:“怎么不行?我看应该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净产值问题是统计的难点问题。”

    “那好,我这就找信封,明天就投出去。”白雪飞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信封,在上面工整地写上了地址,欧阳博海则把论文认真地誊写了一遍,准备明天寄出去。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写论文,也是他们教学生涯的开端。当他们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他们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当日历一页一页翻过的时候,在连个电扇都没有的小屋子里,顶着炎热夏天33度的高温,欧阳博海感觉自己几乎成了写作的机器,他不但完成了《会计原理》的全部书稿,还帮助白雪飞完成了案例教学资料、模拟实习资料的审稿和定稿工作。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天,他们把一个假期的劳动成果摆在桌子上。然后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啤酒了。两口子不由得感叹:当教师也不容易呀,整个暑假都在忙碌!

    白雪飞拿起啤酒瓶子给欧阳博海倒了一杯,自己倒了杯雪碧。她说:“博海,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有一个新的人生规划了,你说对吗?”

    欧阳博海喝干杯中的啤酒,非常感概地说:“是呀,当教师也不能光图舒服,那样会误人子弟的。其实也舒服不了,看看这个假期,咱们刚到学校来就忙成这个样子。以后不但要忙乎,还要有目的地忙乎呀。”

    白雪飞说:“通过下厂指导实习,我感觉学生的实际工作能力太差了,有的学生竟然连电话都不会打。许多学生下去近两周还不知道做什么好。很盲目。”

    欧阳博海说:“岂止是学生盲目?学校本身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教学目的,只是把学生放下去,笼统地说让学生实践一下所学的理论知识,具体是哪些理论知识需要实践,怎么实践,达到什么标准,怎样验收合格,学校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教学计划。这就是问题所在。”

    “是啊,我们应该向学校有关部门提出建议,加强学生下厂实习的管理。”说起这些话题白雪飞总是很热情。

    欧阳博海说:“建议什么?我们首先自己得弄明白:我们培养的学生应该达到什么标准,中专学生理论上不一定要很精通,但是动手能力一定要强,甚至要强于大学生。这才具有中专生的特色,才受社会欢迎。”

    “太经典了,这正是我想说的。”白雪飞很激动地说。

    “来,喝酒,为知己者干杯,今天你也破个例,喝啤酒吧。”欧阳博海说着给白雪飞倒了半杯啤酒。

    “那好,以后我们就把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作为奋斗的目标,干杯!”白雪飞激动地说完,喝掉了杯中的酒。

    “不对,严格地说是培养学生的专业技能。专业技能的培养将成为中专教育的特色。从中专毕业的学生应该有一技之长。”欧阳博海又斟酌了一下说。

    两个人这才把杯子碰在一起,他们踌躇满志,决心在教坛施展自己的才华。那天晚上他们谈天说地一直到很晚,最后还过了满怀激情的夫妻生活,可以说是最为圆满的一天了。以后他们在老年的时候回忆起那个晚上还是感觉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