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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泽到底是重病了,惊吓不说,心里一直担心着怕被牵连,还有对死去友人的伤心,各种情绪夹杂下来,竟然病的起不来床。
张睿乍听之下也吓了一跳,那天从大理寺回来时虽然有些发烧,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啊。去他院子瞧了几次,都是病的昏昏沉沉的,看见人也不爱说话。林母是片刻不离的看在林孝泽身边,每次见了张睿都没给好脸色,说话夹枪带刺的无一不是在说都是张睿惹的祸。
跟妇人讲道理本就讲不清,况且这人还是他长辈舅母,自己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张睿也不过去瞧了,而是每日在房中写写看看,时不时的练练拳脚功夫,虽说大周的功夫不会,但现代的军警拳还是耍的行云流水的,格斗术也没有忘,那些东西都是如了骨子里的,就算是换多少个身体都忘不了。
期间大理寺的人来林府一趟,因为林孝泽重病在身,张睿只好自己去了。
到大理寺时,林孝清已经等着他呢,见他来了朝他点点头,领着他去了一间屋子,屋子里陈放了不少书籍。这屋子应该是他平日里办公的地方。他是主薄,管理着大理寺的许多要案记录。
林孝清:“睿表弟你先坐吧,一会江大人会亲自过来问你几句话,你按实情回答便可……其它的不要妄下推论。”
张睿明白林孝清说的是什么。点点头道:“表哥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林孝清笑笑道:“孝泽要是有你的三分聪慧,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我听爹说明年你会去学府读书?”
张睿道:“舅舅确实这么说过。”
林孝清:“好好学,将来挣个功名来,没准表哥以后还要借你的光。”
两人说着,江大人走了进来。林孝清连忙作揖行礼,张睿也起身行了一礼。江大人摆摆手道:“坐吧,这也不是会审,我就是问问你当日的情况。”
张睿拱拱手道:“那日我与孝泽……林府二公子去诗会,诗会结束后我二人准备回去时发现来时的车夫已经走了,我二人就步行回了林府,然后才知道孙公子被害一事。”
江大人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道:“你说你俩带了车夫来,可是走的时候车夫已经先离开了?”
张睿面色发窘道:“那车夫并非林府的,而是我俩在璐子胡同随便叫的。因为……我二人是偷偷出来的。”
江大人道:“你可还记得当日那车夫的长相?”
张睿闭着眼睛努力回想,以前当警察的时候有个习惯,但凡见过一次面的人,他基本就会记个大概模样,再见一次肯定能辨认出来,就是因为这个本领,他还被科里人称“人工辨脸机”。
时间在张睿脑袋里快速倒放,两人从林府后门悄悄出来,走了不一会就遇上一辆马车,车夫没下车,而是声音有些沙哑的问了二人去哪……那人的脸是什么样?脑袋快速勾勒,一副中年男子的脸呈现到脑海。
张睿:“那人年纪大概三十出头,方脸,额头有道伤疤,青色布衣打扮……其它的记不太清了。”
江大人一笑道:“小兄弟好记性!过去这么多天的事居然还能记住。我若给你纸笔你能否把这人画下来?”张睿点点头,可心中却有个疑团,只是这个疑团现在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不一会下人就把笔墨纸砚都摆好,张睿拿着毛笔略做思索,下笔画了起来,不一会道:“大人,我画完了。”
林孝清走上前去把墨吹干,掀起纸递给江大人,两人越看眉头越紧,看到最后林大人差点一口老血吐在画上……你真的不是在逗我?这尼玛太难辨认了吧!方脸就真的这么方?你怎么不直接画块砖头?还有这伤疤,直接画了一道横线是吧?搞我是吧?!糟点太多,林大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吐了。只道:“小兄弟的画技有待提高啊。”
张睿放下毛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沾了一鼻尖的墨水不自觉道:“小的从来没学过绘画,只是凭着感觉画下来的。”最后江大人只得摇头叹息,这么点线索又断了。
从大理寺出来,林孝清跟着张睿一起回了林府。林承把二人叫到书房问了一番,又安慰张睿不用担心之类的,就让张睿回去休息了,单独留下林孝清。
张睿朝自己院子走的时候,遇上韩叔在他门前等他,见张睿过来,老韩急忙走过去道:“少爷,你交待的事我查了一下。”
张睿挥手制止了韩叔道:“进去说。”
韩叔进了屋子后急忙把门关上从里面插上。然后用虚声道:“少爷,你让我查的那人找到了,是住在马尾胡同的车夫,他一条腿确实不好,似乎被打折了,所以拄了副拐。”
张睿眯着眼,一手摸着耳垂道:“果然如此,其他的呢?”
韩叔又道:“只是……这车夫前些日子已经死了,尸体被人在乱葬岗找到的,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老母亲,听说也搬走了,但究竟去了哪里,他家附近邻居没有一个知道的。
张睿哑口无言,死了……?居然死了,那肯定是被灭口了!但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韩叔:“少爷,还要继续查吗?”
张睿道:“不要!韩叔,查的时候没有暴露身份吧?!”
韩叔摇摇头道:“我都是照少爷嘱咐的,雇人去问的,也没有对雇的那些人露出模样。”
张睿放下心来,这件事背后的文章太深,自己原本想查看一番,如今看来,查也是不能查了,为了避免韩叔被牵连,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让他去马尾胡同了。
韩叔走后,张睿坐在椅子上闭眼思索,如果不是仇杀……不是仇杀,孙宏启死了究竟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门口林孝清站在外面,借着缝隙刚好能看见张睿,少年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闭眼思索,画面似乎凝固了一般,林孝清知道,今日张睿跟江大人所说的不过是皮毛,真正里面的东西,他不光没说,反而还掩盖了不少。张睿……这个孩子不简单啊!
前几日张睿身边的奴仆经常外出,林孝清觉得奇怪便叫自己的随从悄悄的跟着,没想到这老韩居然躲开多次跟踪,到最后林孝清竟都没摸清这人出去究竟干了什么,只怕是其中的内容只有张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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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一直没有进展,孙宏启的棺椁已经停了五天了,再有两天就要出殡了。孙盏却一次灵堂都没去过,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把人从棺材里拉出来。
这几日孙老爷的脾气明显的越发暴躁了,不光对家中的小厮非打即骂,就连原本一向都比较疼爱的继室也没有好脸色。
今日一早继室高氏到书房问孙盏出殡那日的事宜,一句话没说好孙盏居然大发雷霆,当场把桌子上的砚台朝她砸了下去。虽然没砸中,但高氏惊吓交加竟然一下昏了过去。
下人们急忙喊来大夫,大夫看了脉后跟孙老爷说:“令夫人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可不能再过操劳了,前三月正是胎不稳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滑胎。”
孙老爷一听当时就愣了,然后老泪横流道:“这一定是我启儿转世回来找我的,他定是舍不得我这个做爹爹的,所以又投胎到你身上的!”这一吓一怒一惊一喜,让五十多岁的孙大人神智都有些不正常了。整日和高氏呆在一起,盼望着儿子的降生,就连孙宏启出殡那日他都没去。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凶手虽没抓住,但孙盏已经不追究了,大理寺也将此案段做无头案,打算封进案几里。
就在风平浪静的几天后,大理寺的鸣冤鼓被一个老妪敲响,这鸣冤鼓可不是谁想敲就敲的,若敲了鸣冤鼓就必须滚钉板。没什么天大的冤案哪有人敢敲这鼓,这鸣冤鼓一敲,连带着孙宏启那宗案子也有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那老妪年纪颇大,腰佝偻着,走路都有些走不利索,身穿着土灰的粗布衣服,领着两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身上也穿着脏兮兮的破衣烂衫。老妪哀嚎着说自己儿子被人害死了。
因为顾及到老妪年纪太大,如果先滚顶板没准就一命呜呼了,两个幼儿也说不出什么来,江大人索性大笔一挥,直接让老妪直接进堂,把案子呈上来。
那老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说儿子被人害死了,却不说怎么死的,死在何处。江大人一拍惊堂木道:“你既说你儿子被人害死,那尸体在何处?又有何证据是被人害死的?”
老妪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道:“大人,我儿子的尸首正埋在京郊的乱坟岗,我儿子前些日子说挣大钱,要我领着我的两个孙孙去走亲戚,等他办完大事回来就接我回去做老封君。”
“我带着我两个孙孙在乡下妹子家住了半个月也不见大生来接我,我就回了京城,到家没找着我儿子,朝邻居打听居然有人在乱坟岗看到我儿的尸首,我那苦命的儿子啊~~~!早先断了一条腿,媳妇跟人跑了,如今却被贼人害了性命!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民妇做主啊,不然我这孤寡老人领着两个孩子,可是活不了了!”说完不住的朝地上磕头,旁边两个孩子也不停的磕头。
江大人一看有些于心不忍,叫老人家别磕头,又道:“你说的如若属实,那本官定会派人去查证的,你且回去安心等待,如若不属实,钉板你是一定要滚的!”说完一排惊堂木,退了堂。老妪吓了一跳,领着两个孙子从大理寺匆匆离开。
江大人派了几个衙役去查看,按理说像这种案子不归大理寺管,只是这老妪敲鸣冤鼓。诶~这阵子大理寺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一件接一件的案子,忙的江大人胡子都掉了一把。往书房走时正巧遇上林孝清。
“孝清啊,你这急匆匆的要去哪啊?”
林孝清走过来道:“大人,我正想找你,上午那案子有处疑点,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大人:“孝清但说无妨。”
林孝清:“那死去的是个马夫,经常在璐子胡同拉人。”
江大人脑袋没太转过弯道:“怎么了?”
“孙宏启那案子……”
江大人一拍脑袋道:“快叫人把那老妪叫回来!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马夫肯定与那起案子有关,这老妪和孩子回去没准会遭了毒手!”
☆、十三章
林孝清拱手道:“大人,刚刚我已经吩咐了衙役。”
江大人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哎呀,孝清啊,你要不发现这点,没准咱的线索又断了!只是……上峰已经不让咱们继续查这出案子了……”
林孝清皱眉,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上面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他又旧事重提,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记恨。
江大人道:“罢了,我们先查这车夫的案子,如果牵扯到了孙宏启那出案子咱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