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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翔拿着一快已经湿透的毛巾,细细的擦着宁妃的胳膊,可是那露出来的肌肤却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光彩。
“娘娘……”
许久,彩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探的叫了一声,泪却不期然的流下洽。
慌张的扑到床边,将宁妃的手从男人的掌中夺过,紧紧的握着,可那触手冰凉的温度更是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钤。
“娘娘,您怎么了,您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啊……”
昨天,昨天她还在叫着她的名字,开心的对她笑,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女子泣不成声,哭的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旁边的男人却完全不在意,只是机械的替躺着的人擦拭着她的身子,解开女子的衣裳,从颈部向下延伸,细致又轻柔。
“你压着她了”
慕容翔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让彩萍以为宁妃真的只是睡着了,泪眼迷蒙的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目光满是恨意。
宁妃昨晚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他一出现她就死了呢。
又是因为他,娘娘每次出事都是为了他,这次,他终于要了她的命。
“你满意了?”
他知道宁妃有多爱他,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去利用。
“你滚!你没有资格去碰她!”
女子疯狂的去推男人,吼得歇斯底里。
男人本来是坐在床边的,被女子一推,原本就无力的身子直直倒了下来,摔到地上。
慕容翔的唇角绷得死紧,面色是一样的苍白,他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撑过了早朝,现在连心都是麻木的。
抬臂扶额,两行清泪又划过眼角……
许久,男人才起身,去打开内殿的柜子。
清一色的都是艳丽的衣裳,只有零星的几件素色在里面。他知道,真正的舒儿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喜欢的从来都是清雅。
挑出一件鹅黄的裙子给床上的女子换上,然后抱着她就要离开。
彩萍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直叫嚣着想要阻止,可她知道,如果娘娘还活着,定是想要跟他走的。
缩起腿,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将脸埋在臂弯之间,掩住了满面的泪痕。
叶江驾着一辆马车等在春华殿外,今天早上,慕容翔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回来,他也惊到了。
昨晚昭帝进宫不是为了德妃的事吗,就算立了太子,那人也该是慕容恒啊,可是,还没有等他想明白,一个小太监就来了府里,说是太子让他驾着马车去宫里接他,停在春华殿外。
这下他更担心了,这是慕容翔第一次明着提起春华殿,提起宁妃。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慕容翔抱着一个女人往这边走,赶紧迎了过去,跪下行了。
“叶江给太子请安!”
慕容翔停下脚步,听着叶江叫他太子,心里散开了无尽的悲哀,这个人也跟了他多年,随着他一路走来,可是也一样什么都没有得到。
男人眸光一敛,嗓子已经沙哑的近乎无声。
“叶江,起来吧,送我到城外”
舒儿以前跟他说过,想要回到他们以前在城外住的那个小屋里看看,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带她去,现在,他要完成她的愿望。
正午过后,两队的大内侍卫从皇宫的侍卫房里出来,一队由禁军统领亲自带着,一队由副统领领着,兵分两路而去。
这个时辰,宫中的侍卫本来就是要换班的,所以来往的人看到也不觉得奇怪。
鸾殿殿门,副统领眉眼一竖,冷冷扫了眼挡在身前的侍卫,拿出统领的腰牌,往侍卫面前一放。
“皇上口谕,命我等提取要犯到正阳宫”
原来的侍卫一看来人是副统领,又拿着统领的腰牌,也不疑有他,就赶紧让出了一条路,带着他们进去。
荣王在这里的几天,他们也是提心吊胆,昭帝已经说了,要是把人给弄没了,他们就得跟着偿命。
“副统领,这荣王……皇上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这些个侍卫,平日里不当班的时候,都会跟着统领喝喝酒什么的,所以在自己的上官面前,倒也没有很拘束。
“小心说话,他已经不是荣王了”
侍卫一听,脸突然就变的有些白,掩唇尴尬的笑笑,连连点头。
几日前,皇上确实废了荣王的王位,只是他一时还是改不过来称谓。
“到了,副统领您看”
屋里,各种的刑具摆放了一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了架子上,低垂着头像是已经昏死过去,身上的白色裘衣上也全部都是鞭痕,还有被烙铁烫过的痕迹,哪里还像几日前那个尊贵的荣王风玺。
“你们下手可真是够狠呐!”
副统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让旁边的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他也不记得副统领和这位荣王有什么交情啊。
“副统领,我们可都是按着皇上的吩咐办事的”
“这还用你说!”副统领冷冷瞥了那人一下,又微侧过脸,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
“你,去把他放下来”
“是”
玄楚穿着侍卫的衣裳混在里面,使劲低着头,脸色却沉得难看。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极快的往风玺那边看了一眼,风玺怎么说都是昭帝的侄子,没想到,他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也是,连自己的父皇都能毫不犹豫的杀了,就不该对他还抱什么希望。
两步就迈上前去,把绑着男人手脚的绳子全部松开,又拽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人稳稳的扶住。
手顺势把上男人的腕,指下所感受到的跳动已经十分无力,可见他受了多重的伤。另一只手赶紧从男人的腋下绕过,动作极快的封住了一道大穴。
还好他之前送进来一颗保命丸,否则都不知道风玺还能不能撑到现在。
在他的记忆中,风玺从来都没有这样虚弱过,他一直都是站在高处去俯瞰这盘棋,一招一式绝无错漏,当然,除了景迎。
副统领见玄楚已经扶好了风玺,知道时间也不能耽搁,就转身,高傲的一仰头,对着手下的人命令。
“走吧!”
入了深冬,外面的风是刺骨的冷,玄楚一直在暗中给风玺灌输着内力,直到拐过了两条弯路,确定他们已经离了鸾殿侍卫的视线,就赶紧停了下来。
“衣裳呢”
一直等在外面的人赶紧跑了过来,递上了件纯白的貂裘大衣,玄楚二话不说,一把扯过来替风玺披上。
这是他带过来的,风玺刚刚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能再冻着。
从袖中取出个描金的瓷瓶,直接对着风玺的嘴里灌下去,这五粒药丸,足以先稳住他的气息,养血生津,让他不至于太过难受。
“快去正阳宫!”
禁卫统领王进早在一刻钟之前就将正阳宫的侍卫全部换了。看着这些侍卫全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顿时满意的点头,可脸上却还是绷得很紧。
在老将军跟他把事情说明了之后,他就紧锣密鼓的开始安排。老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十几岁上战场,老将军就救过他,这个恩情他绝不会忘。
更何况,荣王这个人他是知道的,雄才大略,骁勇善战,是他佩服的人,比之五皇子和三皇子,不知强了多少。
他虽是个武将,可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道理,更何况,荣王原本就是正统。
“都给我听着,除了副统领之外,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是!”
他全部挑的他最信任的人,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选,改朝换代,毕竟是大事,他不是那种逼着手下去做事的人。
不过还好,倒是没有人退缩。
玄楚扶着风玺快速的往这边走,一直到进了正阳宫他才真的稍稍放心。
控制住正阳宫,是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要是没有走好,那后面所有的安排都白费了。
王进对着玄楚略一拱手,然后就去扶风玺,他也是练武之人,只这一眼,就知道风玺的伤有多重。
“荣王还好吧”
“没事,昭帝呢”
“在寝殿,蒋公公在照看”
“恩”
玄楚扶着风玺直接去了偏殿,卓展已经等在了那里。
卓展在荣王府被封了之后,也被带到了刑部,不过昨晚,他们已经通过他们安插在刑部里的人把他救了出来,现在的牢房里躺着的,只是一个身形像他的人而已。
“二爷,主子!”
“让你熬得药呢”
风玺的身子是需要慢慢调养的,可是他明日又必须出现在早朝之上,所以,他只能先用几服药让风玺快速回了精气,虽然是对底子有所损耗,但是只要日后调养的好,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已经好了”
卓展回到桌子那儿,把还冒着热气的药端了过来。
他在刑部虽然也受了伤,可经过一晚上的修养已经好了很多,本来玄楚是不让他来的,可是他不放心,硬是跟了来。
“拿过来”
玄楚把风玺扶到床上坐好,又将枕头给他垫在了身后,风玺身上的外伤很严重,若是倚在这硬木床上,肯定很疼。
“你喂他把药喝了,然后给他的伤都上好药,等我回来”
风玺是救出来了,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要等他去处理。挟天子以令诸侯,最重要的,还是天子。
玄楚到了寝殿,刚站在门口,还没有将门推开,蒋福就从里面出来,看见他之后,弯腰行了个礼。
“玄公子”
玄楚勾唇,也后退了一步,跟着躬身。
“蒋公公,久仰大名”
“玄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奴才,哪能如得了玄公子的耳”
“公公能知道我的身份,就能看的出您定是不凡”
蒋福这个人,风玺都没有很了解,何况是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据说是昭帝最信任的人,可是,蒋福张嘴就叫他玄公子,看来对他们的情况是清楚了。
“玄公子说笑了,旬国第一商,我再孤陋寡闻,也该是知道的,更何况,我以前是见过玄公子的,是你忘了”
风雅颂他也曾经去过,当时他对这个商人就印象深刻。
玄楚眉眼一挑,像是颇为吃惊。
“蒋公公记性好,那定是还记得十几年前,风玺的父王,六皇子慕容尽曾经救了您全家吧”
蒋福略微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
是啊,当初他们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要不是六皇子和莲妃,他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那时的六皇子,温文尔雅,仁心仁德,哪里有一点皇族的架子。
普通的大夫还都会嫌弃他们全身酸臭,又怕被传染,根本不理他们的死活,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所有的亲人都会死于那场疫症。
可是六皇子来了,亲自给他们把脉,给他们熬药,保住了他大哥和老娘的性命。
那会儿他还年轻呢,偶然听见那女子跟六皇子说她也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不由就让他起了疑心。
六皇子是好人,他怎么会让别人去害他呢。
他看的出来,六皇子当时是真的爱上了宁妃,所以,他不敢直接去告诉六皇子,他跪在了六皇子面前,请求让他跟去京城报恩,也是想去看着那个女子。
可是六皇子只是将他扶了起来,跟他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京城会吞噬你的纯良,你不该过那样的日子,好好娶上房媳妇,再要个孩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后来,他还是进京了,只是他不敢去找六皇子,他担心六皇子会失望,失望他没有听他的告诫。
他到处打听,知道五皇子是六皇子最大的敌人,所以,他选择进了五皇子府。
再后来,昭帝登基,他就跟着进了宫,想着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上六皇子,谁知,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就传来了六皇子的死讯。
这些事情他都快忘记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逼着他全部想起来。
还好,还好他都记得,每每在他快要忘了自己进京的目的之时,六皇子的话就会在他的耳边回响,提醒着他该还的恩情。
“已经融入了血肉,如何能忘,荣王已经被你们救了吧”
在他看到正阳宫大批的换着侍卫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今天要出事了。
所以,他安抚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说这是昭帝的意思,让他们全部都听王进的话,否则,这里现在又怎么会这么安静。
“蒋公公放心,我不会让玺出事,只是昭帝……”
“皇上已经睡下了”
玄楚了然点头,对着蒋福又是一拜。
“有劳蒋公公了,您的恩情风玺和我都会记着的”
早在十年前,他们在师傅的提点下去到江南查莲妃身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蒋福的身份,也从他哥哥的口中得知,原来他当初进京是为了报恩。
那时他好像还只是个掌事太监,所以他们也没有在意。
却不想短短几年的时间,他竟成了昭帝身边最信任的人,风玺本来是想找他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皇宫又从来不缺随风倒的人,何况蒋福现在又做了昭帝的心腹,所以他们就一直也没有与他联系。
直到风玺身份暴露的那一天晚上,蒋福趁着昭帝不注意,撕下了衣服的一角,把鸾殿两个字扔到了后院。
那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玄楚看见,他这才知道,原来蒋福还是记着六皇子的好。
玄楚往寝殿看了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
“蒋公公,不知我可否进去见见昭帝”
他虽然相信蒋福,可有些事,还是要他亲自做。
蒋福深深看了玄楚一眼,垂眸点了点头,让开了路。对于玄楚,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旬国的第一商人,也难怪,风玺掌着户部以来,从来没有过缺钱的时候,想来这也是他的缘故。
“多谢公公”
玄楚进到内室,人应该都被蒋福支走了,没有一点声音,昭帝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详。
手触上他的脉,微一勾唇。
果然,蒋福也只是给昭帝下了一点安神药而已,抬臂,把一粒鲜红的药丸塞到了昭帝的嘴里。
蒋福跟在身后看着,眉不由紧紧蹙了起来。
“你们要夺位吗?”
“蒋公公,不是夺位,你也许不知道,先帝当初是要把这个皇位传给六皇子的,是昭帝谋朝篡位,拭君杀父,先帝的圣旨如今就在我们手里”
老太监走到昭帝床边,重新帮昭帝把被子盖好,浅笑着摇头,他跟在昭帝身边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先帝竟然会留下圣旨。
“你们要杀了他?”
蒋福的声音很轻,里面也透着淡淡的哀伤,玄楚明白,虽说当初他是为了六皇子才进了宫,可朝夕相处下来,也不可能对昭帝没有丝毫的主仆之情。
他帮他们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当初的情分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害昭帝。
“蒋公公,风玺为人你应该了解,他不会杀了他,但也不可能再让他活的如此自在”
“我明白,我能见见荣王吗?”
“当然,只是……他太累了,今天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他一定会见您”
老将军在宫外也没有闲着,除了大内侍卫,京兆尹府还掌着京中大部分的兵。
京兆尹的令尹现在虽然是慕容恒的人,可几年前确是他的部下,里面的根子还是有的,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把那边也安排好了,马不停蹄的进宫,明天的早朝上,他还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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