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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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作家海明威根据真人真事,一气呵成了这部现实主义力作(编者按:老人与海),给世间留下了一幅“硬汉”形象的写实画面。故事描写的是古巴老渔夫桑提亚哥在连续八十天没有捕到鱼的情况下,独入远海,终于捕获了一条比他的船还长的大马林鱼。在返程中他遭到了鲨鱼群的袭击,最后那条大马林鱼,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尸骨。

    显然,主人公是个白痴。科德角的一位渔民谈了自己的看法:他应该把鱼身上的肉割下来放在舱底,余下的留给鲨鱼。

    此言有理!忙了三天三夜,老人除了弄回一副鱼骨外,别无他获,岂不悲哉?他为什么不与别的渔夫一样,索性让钓索随流漂去?起码可以尽快捕到猎物,尽可能地弥补自己的损失。这样捕到的猎物虽然不大,但可以放入船中,免受侵蚀和攻击,然后得胜回家,岂不妙哉?

    当马林鱼招来成群结队的鲨鱼进攻时,他也至少有两种选择:一、争分夺秒,在有限的时间内把马林鱼肉保存起来,能抢多少抢多少。二、放弃那条自己三天捕到的大鱼,安全第一“留得绿水在,哪怕没鱼吃?!”

    如上所述我们发现:首先,他行事没有预见。古人早就告诉我们:“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正是他的没有预见,导致了策略上的失误。过大的鱼和过远的航程定会引来鲨鱼,这是常识,岂能不败乎?其次,分不清主次,把握不住主流,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抢不到。再次,处事莽撞,个人主义、英雄主义过于严重,常用“想当年”的冠军风采去拼,不考虑自己已是行将入土之人,逞能的结果是,差点搭上老命。最后,事后不总结,不反思,只会糊弄男孩搞盲目崇拜,相互吹捧,给自己增添一丝“传奇”色彩。

    然而反过来想想我又不能就这样“一棍子”打死这个倔强的老头:渔夫能因为倒霉而拒绝出海吗?能因为上钩的鱼大而不去与之周旋吗?鲨鱼进攻时,能因为身心疲惫,没有武器,就等死吗?他所经历的痛苦仅仅是因为捕鱼“正是我生来该干的行当”吗?这些问题如迷雾般渐渐在我心头涌起,使我又一次翻开了这部小说。

    子夜,万籁俱寂的海面,成群的鲨鱼狂食着老人的大鱼,老人身子已僵硬,周身酸疼。一种缘自年龄而引发的挫折感涌上心来,令他感到别无他法——“就像自己挨到了袭击一样。要是有什么地方卖好运,我倒想买一些。”“他妈的,跟它们斗!”老人又被这些想法激起了青春的激情,不顾死活地挥棍打去。棍子丢了,就扭下舵把,结果舵把也断了

    被打败了,没法补救了,可“船还是好好的,没受一点儿损伤,除了那舵把,不过那是容易更换的。”老人坦然地承认自己的确是败了,可是,他真的败了吗?

    不错,时代变迁了,老人与海的故事也似童话似的,在今天仅起一个寓言的效果罢了。这年头儿不识时务的“白痴”即便是真的弄回一条大马林鱼,当代的聪明人也会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我有那样的机会,我也能干好,这只是运气而已。况且大多时候“白痴”们尚未反应过来,成群的鲨鱼就已扑到。只留下一副鱼骨,甚或两手空空。

    “男子汗,就应该懂得怎样忍受痛苦。”这来自时空深处的声音又一次将我震醒,而这又分明是分清利害、患得患失的聪明之徒所不齿的。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老人屡次梦见狮子——那种凶猛无比的非洲草原动物。但愿我们在经历磨难的时候能坦然直面,也能乐观地想起狮子,想起我们心中久远的故事。最起码也能唤起我们灵魂中的某些永恒的东西。

    现实中,像老人这样的“白痴”已近绝迹,可是我分明听见自己心中热血澎湃的声音。也许世界还有像我这样的后来者欣赏并甘愿做一个白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