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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梨园耕夫兄虽同为一处,不是共同的爱好和网络的牵连,我们也难得走到一起,正应了古人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常我们都称犁园耕夫为师兄,所谓师兄:即亦师亦友亦兄是也。
犁园之形象,最常见的是其论坛签名:“本是乡间一笠翁,闲来却好习骚风。田园市井家国事,尽付铺陈笔墨中。”(自题一)这是自描,虽有自嘲意味,然田园市井,家事国事,确如犁园兄所言,铺陈于笔墨,见性于毫端。“已把形骸付浪天,也非栖隐也非仙。”(浪吟)麻城三剑如何能走到一起,看这诗便有九分明白,两句已总括了诗人的本性。“忽听鸡声唱晓风,推灯掩卷睡朦胧。翩翩梦甫如庄子,历历诗仍诵放翁。妙句想缘灵性得,苦吟深识古人工。莫须问我情尤癖,后觉先知兴会同。”(夜读放翁诗鸡鸣始寝而梦中仍复诵之)犁园兄夜间读书大约成了习惯,梦中诵诗,入魔亦。“除夕思维积虑多,一年光景又蹉跎。只因嗜网常疏事,每为工诗误入魔。噩梦悔教萦寤寐,雄心空自任消磨。今宵祀祖无他祝,富不骄奢贱不阿。”(除夕)又是痴魔,为诗如此,难得!在诗歌不值钱的今天,此举无疑为天下诗友们的共性。
犁园兄作品以七律为多,其格律严谨,技法娴熟,大约是师法李商隐的工稳含蓄;“看云欲令身为鹤,临水翻疑我亦鱼。”(立秋日偶成)有庄生梦蝶之慨,精妙绝伦。记得他曾发过一首偶学李商隐香奁体被人笑而答之,开篇即是“义山敢认是前身”吾最为欣赏,聚豪气和自信为一诗,是否前身是义山到在其次,在旧体诗词刚刚发热的此刻,在旧体诗词早在边缘文学的当口,此举无疑是给自身加压。而犁园兄因其家世,又特别崇尚陶渊明的闲适和自然“灵境何须论有无,但能隔俗即蓬壶。当时我若同游此,也荷锄犁入画图。”(题桃花源记画屏----赠友人)诗中透着对陶渊明的崇敬和羡慕,也表明诗人的风格和人生态度。
犁园诗作,咏史篇不少,如:“若耶溪畔浣纱情,曾与西邻对杵鸣。工笑工颦宁我拙,倾城倾国任人精。不教响屧成尤物,甘向蓬门守旧盟。各具妍媸何必论,千秋芳臭总虚名。”(东施咏替东施张本,出于对历史的洞见,读来别具一格,历代人所追求的名原来不过是虚妄的,显然深受佛道思想的影响。“天生丽质本情长,因遇痴迷转作殃。不笑只缘忧世道,无辜偏选入宫墙。声传缯帛原臣佞,烽举骊山乃帝狂。继后几经移国祚,倾危岂尽属红妆。”(褒姒)此篇无疑咏史佳作,可见诗亦能拨云见日穿越历史的迷雾。
诗人的本性素与山水天然亲近,犁园笔下的山水风光又如何呢?“秋波海面铺云锦,快艇离弦出港湾。好客船家私馈我,顺风裁剪到天边。”(大连港乘快艇于海上)诗兴豪情毕现;“几点白云闲似我,一林红叶醉如人。”(秋郊远眺)红叶白云色彩艳丽,比如妥贴,清新宜人,令人神往。也显露了诗人向往自然的心情。“雅爱春风心最平。花也吹荣,草也吹荣。枝头好鸟更多情。欢也来鸣,愁也来鸣。我原忘却利和名。朝也称觥,暮也称觥。好景还思约有生。山也同行,水也同行。”(一剪梅?春日约友同游)山水之间,谁能不醉?山水是诗人的朋友,如能长邀山水同行,此生之大幸也。“峰如狮子昂然踞,云恋山僧懒不飞。”(游狮子庵)描景状物工稳自带禅机。“渐入云深处,真如世外人。禅房清福好,花鸟尽相亲。”(自麻姑洞至五脑山)乐山乐水,诗人之本性,禅房花鸟无不可亲可近,读到此不禁让人想起稼轩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饮露东坡翠幕连,流云寄处静听禅。惟从举止同山隐,不拟消停向日蜒。素玉垂帘珠影舞,清风注韵水波弦。潭深好借千山雨,洗却尘凡一寸天。”(题黄土岗桐枧冲瀑布)这是麻城三剑客同游本地名胜之同题赋诗,美人剑写了一首七绝,犁园师兄之后迅速写就了这首,而我只好选择了一首散曲,此首突显犁园师兄之快、稳、工、厚。其驾驭七律不说炉火纯青,也差不了几步。
犁园兄是好酒的,饮酒之中常得好句。所谓“酒到微酣处,诗逢得句时。”(狂兴)。“嫦娥嗜酒更情深,惯向杯中自醉沉。我便连卿都咽下,教卿细细照侬心。”(杯中月)醉中得诗,诙谐幽默,诗人之趣,诗人与酒徒之别也。醉时居然认为嫦娥也嗜酒,于是便演绎了一段“疯言疯语”似的酒中真言,此首奇巧而新颖,也道出了李杜门徒一脉相承的秉性。“侵苓曲蘖两相煎,甘苦尝完疾未痊。心腹痛时和泪忍,眉头蹙处被人怜。因贪五斗腰为折,欠饮三盅口滴涎。纵令此生沉醉死,魂灵定作酒中仙。”(患酒疾以酒与药并进不得愈)痴酒、痴诗、痴山、痴水、痴情。诗人大抵脱不了一个痴,有痴才见性,有痴才有好诗。这就是诗人的生活,三分醉态,三分入魔,三分率性,一分便成就诗意。
麻城三剑,小处人也,但看犁园笔下的三剑:“莫笑浮生寄屣涯,辛勤赚得众家夸。堪叹旧日磨一剑,从此三支抖落花。”(贺刘文列和鲍海涛成为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旧日犁园兄常一人在江湖行走,今日三剑同盟花自可抖亦,诗中透着一股欣喜和豪迈,这是对三剑客友谊的赞歌。“荆楚骚坛喜事盈,而今后继有来丁。诗词苑内添新宠,笔墨巢中增旧盟。联谱江湖成啸傲,文裁锦绣总关情。杜门善纳贤良士,月也偏心照古城。”(贺刘文列和鲍海涛成为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一句“月也偏心照古城。”应让人羡慕不已,此亦本地一段佳话。
能于细微处别出心裁,是诗人独到之处,只有善于发现,才会有好诗。“郊原又放旧时筝,别绪欣留一线萦。莫道相看颜色故,春风犹是昔年情。”(旧风筝)春风如故,人何薄情?读第二遍时才悟得此诗的妙处,一个很不起眼的物品,在犁园兄笔下竟然成为其代言人。“夙世根株植岱宗,在山已博大夫封。清操久共严霜励,劲节端由浩气钟。天半风声饶鹤唳,夜深月色隐仙踪。岁寒且自修鳞甲,只待春云好化龙。”(松)第一届网络诗词大赛探花获得者,即仰赖此作,昔东坡诗社主编熊文祥见此诗即有评语:“天下十斗才,君占一斗。”也许诸位看官不以为然,但此作无疑犁园作品之优秀代表,将松的种种高格描述详尽,用典、叙事,形象而贴切,称咏松名作,当之无愧。
游山玩水是诗人的本性,关注社会也是诗人取之不竭的创作源泉。诗人的眼中如:“舞袖香销只自嗟,歌筵无复旧繁华。凉凉玉镜云迷月,淡淡朱颜雨瘁花。翠被生寒难共梦,青楼纵好不成家。窗前老树强于我,犹得双双宿暮鸦。”(老妓)本篇没有空洞的说教,只将日常之情景贯入诗中,便有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已惯夜如墨,娟娟隐晦多。愿收风雨尽,从此照谐和。”无题----写在5。28夜表达了诗人对社会的良好愿望,手法含蓄简练。
“不玩天上月,不乘海中舟。海中常有飓风急,天上也多暗云浮。好自乐隐寒窗下,风云变态我无忧。”(乐隐吟),似有些消极,然无才补天,且自隐寒窗之下,世不用我,我自静观尘世。“百城若许长相拥,未必嘘天气不虹。”(整理廿年来零散书稿自慨)读书人的期盼尽在其中。“无缘补世人空老,不为工诗我亦穷。”(秋兴)诗人是清贫的,但有诗即不贫亦,此诗人之慰,诗之大幸也。
成不了龙,诗人自有说法。“世事任教风过耳,雄心惟遇酒低头。蕉缘藏鹿因成梦,鱼不为龙始自由。”(登楼漫兴)此两联吾之最爱,总以为出自在下的手笔,可惜犁园师兄已捷足先登。其中的骨鲠、小人物的从容淡定,读来不禁一击三叹。
接触得多,对犁园兄风格自然有一些了解,犁园兄喜欢调侃。如“百卉俱芬芳,连理生香,今辰降诞为称觞。曾笑米颠甘拜石,我拜红妆。祝汝寿而昌,永驻青光,好将心事奏东皇。愿得生生成并蒂,地久天长。”(浪淘沙?百花生日举觞为花神寿)诗人多情,但此中风情唯花神可识。“愿得生生成并蒂”不知是与嫂子并蒂否?果如是,便不逊前贤之风流。“未嗅姜椒喷辣辛,连声发嚏究何因。是谁念我是谁骂,骂我无非念我人。”(喷嚏吟)此诗看似得来轻松,表露的却是豁达、诙谐有致,颇具禅意,劝人亦自解,无妨于喷嚏后诵之。
当然,在下才疏学浅,犁园兄许多精彩处定有疏漏,喜欢犁园风格的诗友尽可去犁园红袖文集一饱眼福,不到之处也请一并赐教。
2007-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