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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导演就在群里通知六点整集合。
姜奈怕在寒冬拍夜戏的后遗症,早起第一时间,先是倒了杯水,吞了感冒药。
十二月的横店很冷,她光着脚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一道缝隙,外面天边灰白,浓重的雾气像落雪,安静地看了会儿,才走进洗手间换身衣服。
姜奈赶到剧组时,时间显示五点四十分,距离集合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
工作人员已经有条有序的布置着片场,今天她饰演的女主邢杉月又有一场激烈的打戏,场景是在二楼,而化妆间在一楼的左边,姜奈推门进去,意外看到余南霜已经坐在化妆镜前,开始定妆准备着等会的拍摄,身边还有两个助理忙着给她端茶倒水。
片刻后,姜奈平静地走到属于自己的化妆台坐下。
几乎是一坐下来的功夫,余南霜的眼神就跟过来了。
见到姜奈从包里拿出剧本翻阅,距离不远,清晰可见她在剧本的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批注着。余南霜表情有点窒息,过了几秒,她竟破天荒地跟姜奈打起了招呼:“奈奈,这么早啊。”
姜奈低垂的眼睫轻抬,看了余南霜一会,淡淡的声音:“嗯。”
余南霜的笑容变得凝滞,又说:“谢谢你请剧组的人喝奶茶,挺好喝的。”
这话明显是违心到一个字都不能信,姜奈心知余南霜为什么会态度大转变,她唇角弯起,回以微笑。
“奈奈,上妆了。”
这时,化妆师整理好工具过来,也间接打断了两人对话。
姜奈点头,规规矩矩地在椅子上坐好。
像化妆师在这个圈内接触了这么多明星演员里,姜奈这一类的,是相处起来最轻松的。她这张极美的脸年轻精致,用不到过多的粉饰,很容易上妆。
而且脾气又好,平时说话都是声音轻轻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很快上完妆后,借着灯光去打量片刻,化妆师也不管旁边还坐着一位,忍不住惊叹道:“奈奈,你真的太美了,会让天底下的男人都为你失魂落魄的。”
姜奈睁开眼睛看向化妆镜里,可能是每天看多了。
她倒是觉得自己,有点皮肤白外,其实很平庸。
化妆师却不这么认为:“要命啊,男人看了没几个能把持住。”
姜奈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去想,那谢阑深会把持不住吗?
半响,她咬咬嘴唇,笑了。
余南霜听到化妆师说的话,戏服袖子下的拳头又紧了,同样是在化妆间,结果一个劲的夸姜奈上妆后惊艳,这完全是把她当死人来看。
要换平时余南霜心高气傲怎么能忍?
现在能忍也都是看在申城太子爷的面子上,让她得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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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整天里戏都拍得很顺利,姜奈和余南霜表面上相处也一直很风平浪静。
到天黑后,剧组原地暂时休息半个小时。
姜奈裹着白色羽绒服,坐在了片场监视器旁边的凳子上,白皙的手指卷着剧本,正听着谭恭给她讲戏,一旁,身为副导演的尤意也在听,不过两人除了偶尔眼神撞上外,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下要拍的戏挺重要的,很考验姜奈的演技,她要满身泥泞的在地下室发现蜷缩在行李箱里的女性尸体后,演出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苦情绪,将自己彻底地陷入这一场无可饶恕的罪孽里。
为了完美进入状态,姜奈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准备。
开拍的时候,身上仅穿着单薄白衬衫,沾点水就成半透明的了,也不惧寒,按谭恭要求,将这段重拍了三次。
直到深夜时分,有人给剧组全体人员送来了美味的夜宵和红糖姜汤。
没留下名字,连一个简单的姓都不曾留下。
谭恭沾了口福,还调侃道:“这是谁的追求者送的啊?”
说着,先看向尤意,她不能闻姜味,被排除在外。
似笑非笑地又在姜奈和余南霜两人之间停留了一会儿:“是小姜还是小余?”
余南霜这会倒是笑的很矜持,往往这样更引人猜想。
姜奈这本没掺和这话里,她安静地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拭干净了手指之后,只是端起了半碗姜汤喝。
喝了几口,身体在渐渐地开始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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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宵只是个开端,接下来连续一周,都有人往剧组送吃的,送姜汤驱寒。
别人不知道是谁的大手笔,秦舒苒却心如明镜,关起休息室的门来说:“谢总送的吧?”
姜奈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在翻与谢阑深的微信聊天,一条条的,百看不厌,都记在心底了。
她没在自家经纪人面前否认,拍夜戏时剧组的夜宵,确实是他承包的。
秦舒苒这几天,都忍不住好奇问:“你和谢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这话,她都问了不下三回了。
回回姜奈都不吭声,低垂的眼睫下思绪翻腾,视线落在了手机上。
从那晚在车内,谢阑深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吻过她后,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了。
他的行程好像很忙,在申城停留没几天,又飞往了其他城市。
是前一天才又回到申城的,半夜给她发了到酒店的定位消息。
那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让姜奈猜不透谢阑深的心思,毕竟分开的这三年,不算时间长也不算短的,就这么明显横亘在两人中间。
秦舒苒看着她表情,小声嘀咕道:“有些男人坏得很,最擅长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暧昧把戏……就是为了多养几个小情人。”
姜奈听见了,抬头过来,清淡的瞳孔里滑过一丝微弱的波动。
秦舒苒平日里最看不得她这样眼神,正要举手投降,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是助理捧了一束红色玫瑰花进来,指了指这礼盒说:“有人送给奈奈的。”
秦舒苒反应过来,起身去接。
花里还放着一张贺卡,写着:「自从与你相遇,想念是种毒药难以戒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独占你的心?
——爱你的守护神留。」
念完上面内容后,秦舒苒感觉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向了还坐在沙发上的姜奈:“谢总私下都是这么肉麻的吗?”
谢阑深私下从未对她说过任何情话,姜奈伸手,将贺卡拿过来看。
字迹应该是花店的人代写的,看不出名堂。
有谢阑深这一周给剧组送吃的先例,秦舒苒直接对号入座了,让助理去找个大花瓶来。
到了傍晚剧组收工,姜奈这边拍完最后一场镜头收尾,回到了化妆间卸妆。
这时,余南霜敲门进来了,已经换了剧中的服装,主动邀请道:“晚上有个聚餐。”
这段时间在剧组里,余南霜安分了不少,可能是要边来拍戏边走商业秀,忙到有时候不见人影。
姜奈的心都扑在剧本上,无暇顾及她都在做什么。
两人还算是一直风平浪静到了现在,见余南霜说有聚餐,姜奈的性格使然,从不爱掺和进来:“我有事……”
不等姜奈拒绝,余南霜指了指放在旁边的玫瑰花说:“送你花的大佬也在呢。”
因为这句话,让姜奈出神了很久。
加上听到今晚的聚餐,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都会去,算是重量级别的。
姜奈不好再三推脱,于是将戏服换下,也没有过多打扮,口红淡得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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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剧组去会所的路上,不知为何余南霜比平时更热情,主动要与她一辆车。
车上除了司机就没有别人,姜奈话太少,不一会儿,余南霜就觉得倒贴上去没意思,拿起手机跟闺蜜聊微信打发时间。
话题绕来绕去,都是在八卦豪门圈近日发生的事情。
余南霜发了一段语音过去:「上周天禧院的别墅被高价拍下了,你知道,拍下的是谁么?」
那边不知道,她又说:「是姓谢,泗城来的大人物!」
封闭的车内就这么点大,猝不及防地听到谢阑深在申城的传闻,姜奈打破了安静的状态。
余南霜慵懒地靠在后座,高跟鞋踢着前面椅脚,继续跟人八卦道:「私下这几天都在传,谢家这位,是为了博取钟家的名媛欢心。」
——「不然你说巧不巧,钟汀若上个月刚跟前夫离婚,谢阑深就跑到申城来置办别墅?」
——「我大伯说,现在豪门里不少人都求着谢阑深来申城定居的话,能入股他们的公司呢。」
说到这,余南霜扫了眼旁边的姜奈,她此刻微低着头,乌黑的秀发遮住轮廓很美的脸,表情看不真切,视线往下,身上没有任何奢侈饰品,连衣服都不是名牌高定,值不了几个钱
余南霜红艳的唇勾起,就算攀上申城太子爷这层关系又怎样,她还指望靠这身皮囊就能嫁进豪门?
很快,余南霜心情被自己取悦到,故意当着姜奈的面,把声量提上去道:“谢阑深是谁啊?申城的那位太子爷都得给他鞍前马后的听使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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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余南霜好面,选的会所地点消费自然不低,下车后,她一改车内高傲态度,又热情地去挽姜奈的手。
姜奈有些心不在焉,避开的动作晚了几秒,等一起进了包厢,她远远地看到了蓝璟品牌的副总裁林旭炎时,觉得不对劲。
剧组的其他人都没来,菜却上齐了。
姜奈转头看向余南霜,有时候这个圈还真是小。
当初她签下代言时,谁会想到余南霜也认识蓝璟的人。
“谭导他们还在路上,我们先吃。”
余南霜故意把聚餐时间报错了,随后她拿起手机,找了个借口说是打电话催催。
即便是看在代言合作的份上,姜奈也不可能扭头就走,她选了个地方坐,与林旭炎打招呼时,态度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林旭炎倒是视线都在她身上,主动坐过来:“花还喜欢吗?”
是他送的?
姜奈想到那张贺卡,又看到林旭炎这张脸,突然就破案了。
也是,像谢阑深这样内敛藏锋的性格,也不可能说出那番话。
林旭炎见她脸蛋平静地皱眉,嗓音突然压低说:“上次聚会你不告而别,怎么不打招呼就回申城了?”
姜奈自认为和蓝璟这位副总裁没那么熟,而他话里,明里外里透着两人关系匪浅般。
说着,林旭炎的手突然覆在她指尖上,光看着解解馋已经远远不够:“姜奈,你知道我……”
姜奈立刻将手移开去拿酒杯,先敬他一杯,自己喝的也痛快,佯装临时有事要提早离开:“林总,我先失陪。”
林旭炎花了好大功夫才组了这个聚餐,把她请来,见这就要走,一时情急之下,用力地拽住她手腕。
姜奈起身时毫无防备,膝盖硬生生是碰到了桌角,疼得她脸色煞白,手上连带将一瓶的红酒都碰倒,而林旭炎还要伸手来扶她的腰际,那股陌生的男人气息围上来,让她闻了胃在强烈的反感。
“别碰我。”姜奈带着一丝颤意的手指碰到红酒杯,忍无可忍地朝近在咫尺的男人砸了过去。
她呼吸微重,看着捂着额头后退好几步的林旭炎几秒,表情像是被寒水浸过一样,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拿起包直接离开。
三分钟后。
余南霜终于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包厢内林旭炎狼狈地坐在椅子上,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
……
姜奈这是跑了?
那林旭炎亲口承若给她的高奢代言还有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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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不停地响,一直疯狂催着她接电话。
姜奈走到街道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坐进后座,膝盖渗出来的疼痛逐渐变得麻木,想落泪的情绪隐忍着,转头看向外面灯光璀璨的夜景,脑海中在这刻浮现出很多恍惚的画面,数秒之间,最后定格在了谢阑深那张脸上。
司机在驾驶座上问她去哪里,姜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个酒店地址。
离这很近,都是市中心黄金地段,不到十五分钟就抵达目的地了。
姜奈付钱下车,站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前,被冷风吹了又吹,突然惊醒了过来,不该来这里的。
但是迟了,没等姜奈挪动脚步,便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簇拥着为首的男人走出来。夜幕下,谢阑深穿着正式场合的纯黑色极简西装,大衣搭在他肩头,侧影极为的挺拔,隔着重重人群,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了。
姜奈眼底雾蒙蒙的,与他距离不到百米远,却发现这是她最难逾越的一段路。
脚下的高跟鞋尖,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刚移动半寸,想毫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谁知下一秒,谢阑深在上车前倏地停下。
那张俊美的脸庞转过来,眼神准确无误地落了过来。
姜奈躲无可躲,身子僵在了原地,这刻感觉整个世界都被什么静止般,看着谢阑深低声与身旁的秘书交代两句后,径直地,朝她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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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顶楼的商务套房内,灯光通亮。
姜奈头昏脑涨的跟着谢阑深走进了浴室里,人站在中央,她看到镜面上倒映的自己模样,很狼狈又孱弱,一身衣服上染着红酒的污渍,乌黑长发有些凌乱散下,几缕发丝贴在没什么血色的脸蛋上。
谢阑深将浴室借给她,转身又出去了。
姜奈先将衣服脱下,光着腿,膝盖上是被磕伤的淤青,肌肤太白,显得很刺眼。
在她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等转身,却看到谢阑深站在磨砂的玻璃门前,修长的手拿着整洁干净的浴巾,眸色很深地看着她,不知是站了多久。
女人在最脆弱时,是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宽敞的浴室和明晃晃灯光,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氛围,一瞬间仿佛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当年的场景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她那时是来给谢阑深送解酒药,没想到被他拽进了浴室,禁锢在了角落里。
他墨色的眼底如有火烧,像是对待自己豢养的宠物,等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才低头靠近,冰凉的薄唇沿着她唇角顺延而下,在落到她脖颈时,时轻时重的碾转磨着。
一道道吻痕浮现在肌肤上,像是白雪上烙印的朱砂红。
姜奈心跳加速到发疼,她想避开,同时清楚他今晚的失态是因为谢家的事,需要个发泄压抑到极端情绪的地方。
到了最后,当谢阑深招呼都不打,贪得无厌地想解开她裙子,指腹碰到她膝盖的时候。
姜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剔透的泪水浸润了眼底,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谢阑深猛地僵住,几秒后,长指一点点松开她,离开浴室的挺拔背影像是陷入了黑暗里,逐渐地朝她远去。
直到现在,姜奈还是会被那种极深的眼神压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知道谢阑深对自己,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死心塌地的深爱着他,爱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他。
沉默许久下,就在谢阑深将浴巾递给她时,颤颤弯起的手指攥住了他修长的手腕,抬起头,却被他深浓的眼神猛然撞进心底,她的理智被冲昏了,鼓起勇气问:“谢阑深,我今晚能留下吗?”
当年没有完的事,从哪里开始,就该从哪里持续。
话说到这份上,姜奈再也无所顾忌,踮起脚尖靠近他,将满腔的爱意都封印在了一个吻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