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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戴总评价,声音却兴致高昂,“说说什么事?”
商怀砚不疾不徐:“我听说盛悦最近在找投资者,正好我有一位朋友的长辈看好这个项目,加了进去——”
戴总霸气:“盛悦还能错?你那位朋友的长辈叫什么名字?”
商怀砚:“易秉坤。”
戴总那头明显磕绊了一下:“易……哦,易秉坤?他是你好朋友的长辈?”
商怀砚呵呵一笑:“是啊。”
电话那头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易秉坤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小小的安静,戴总再次开口了:“我知道他,他的股权还是从我这里转让过去的。”
商怀砚没什么诚意地惊讶了一下:“无巧不成书啊!”
戴总也呵呵地笑:“巧合,巧合,全是巧合!正好大家有钱一起赚。”
商怀砚确认:“有钱一起赚?”
戴总肯定:“放心吧,这项目没问题,你都亲自打电话来了,我还能说什么?有钱肯定一起赚!”
商怀砚:“那行,下次见面聊。”
电话挂断了。
挂断之前,易秉坤似乎还听见了来自电话另外一头隐约的笑骂:“你小子有事了就来找男人,没事了就去找女人,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焦点重新回到客厅。
商怀砚歉意说:“接了个电话,我们继续?”
易秉坤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部手机响了起来,这一回响起的是他的手机,手机上的来电正是戴立人的!
易秉坤将电话接起,嗯嗯呀呀地听着戴立人说话。
前几天,他打了戴立人不下五十通电话,每一通都只有冰冷的电子女音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显而易见是对方将自己拉入了黑名单;但就在商怀砚一通电话之后,这人不止亲自打电话过来,电话的内容还是毫无新意的之前的事情全是误会,他的股份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是拐着弯的朋友,有钱一起赚——
老子和狗是朋友也不和你是朋友!
易秉坤五味杂陈,内心恶狠狠说了一句话,面上笑吟吟应了两声,挂掉电话,轻柔而体贴的目光落在了商怀砚身上:“怀砚啊……”
商怀砚盯着易秉坤看了一眼。
眼神像针,从皮肉中一穿而过,虽不见血,疼却不少。
易秉坤一个激灵,连忙改口:“商总啊,你——你们想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过去的那些事情,稍微有点儿复杂。”他再转向易白棠,满脸慈爱,“我和你母亲当时太年轻了,彼此都有错,又都不愿意低头,这才分开……”
易白棠冷漠脸:“我不在乎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他才不在乎这种事情呢!
易白棠继续冷漠脸:“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事促使我妈妈改名换姓,失踪二十年没有消息。”
他也不在乎这件事情,只是现在恰好对这件事情有点好奇而已!
易白棠暗自想到,目光炯炯,盯着易秉坤不放开。
易秉坤打了个哈哈:“如果你要问以前我和你妈结婚时候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说说,但离婚之后的事情我就知道得不太清楚了,那时候你妈妈跟你外公在一起……”
易白棠淡淡:“说谎。”
易秉坤:“……”
麻痹,有你这么和老爹说话的儿子吗?出于父子天性,他还想训易白棠两句,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坐在一旁的商怀砚脸色变了。
几秒钟之前还带着一脸如沐春风微笑的男人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下脸来。他眼睛微眯,露出一丝冷光,唇角轻扬,带着几点冷笑,顿时就从金光闪闪的总裁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霸总!
易秉坤浑身一抖,仿佛从对方的视线与笑容中品味出了这样的内容:说话。
说真话。
快速说真话。
如果你有自信,怀砚不介意奉陪到底。
“但我还是记得一件事情的!”易秉坤承受不了空气中的沉重压力,硬生生将话头转了过来。
这话说出之后,易秉坤注意到商怀砚收回目光中的犀利,重新变成了温和的总裁。他也缓下一口气,先对站在一旁的女儿和颜悦色:“乐乐,坐下来陪我们聊聊天。”接着向两人介绍,“白棠,这是你妹妹;商总,这是小女易乐。”
易乐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懵逼。
虽然不知道商怀砚刚刚究竟干了什么,但从自己老爸的反应中,她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商怀砚比自己老爸厉害,而且好像厉害很多。
她挑了一个距离商怀砚最近的沙发坐下,先给商怀砚倒了被茶,接着再给自己爸爸倒了被茶,并假装没看见距离自己最远的易白棠。
商怀砚:“……”
作为一个风流霸总,商怀砚太清楚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的眼神了。
他笑容不变,左手倒右手,把自己的面前的那杯茶端给了易白棠,旋即正襟危坐,眼神都不向旁边瞟上一眼,并将更多的注意力和更犀利的目光投在了易秉坤身上!
招呼完女儿,易秉坤整理了片刻思路,很快说:“二十年前有一件事我印象颇为深刻。那一回我不在家,你母亲带着满头是血的你找上门来……”
易白棠目光中流露出一点疑惑。
易秉坤:“我听人说你母亲很慌张,哭得很厉害,大白天的用力拍着门喊我的名字,要我带你去医院看伤。”
商怀砚连忙问:“你小时候还受过伤?”
易白棠目光中的疑惑更重了。
他思考片刻,回答商怀砚:“小时候经常被油溅,被铁锅砸,被刀子切到。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的,我妈妈还在的时候,应该是……”
覆盖在过去之上的一层薄纱被轻轻抽去。
这一瞬间,易白棠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刚刚醒来,四面雪白的墙壁,床头大而笨的仪器上,有数字一跳一跳。
他环顾四周,和墙壁同色的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大大的房间里却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张张同样的大床上躺着许多不认识的人,他们大多睡着,有些醒了,每一个人身旁也都有一个和自己身旁一样的仪器。
病床与病床中间,还有一位带着绿头罩、挂着白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走来走去。
小小的易白棠本能地想叫这位唯一在行动的人,但他的声音出口,小得像蚊子一样嗡嗡叫,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原来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易白棠记起来了。
他摸了一下头发底下、靠近后脑勺的部分。
那里有一处手指长短的伤口,不过伤的时候年纪很小,后来恢复良好,又被密密的头发盖住,谁都看不见,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后来呢?”商怀砚问。
“后来外公在医院里照顾了我半个月,就回家了。”易白棠说。
易秉坤微微点头:“后来我去了医院几次,不过你肯定已经记不住了,那时候你还才三岁左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