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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那人那事那影
那一年她在观音庙的后院里,一心求死,幸得他的相救,有限的接触时间里,她奇异的觉得自己对他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如同是多年前的故人,如今再次相遇,他们,算是故人了吧?可是杜汀兰没由来地慌张,下意识用袖子掩面,只用眼角余光看他。
几年不见,他黑了些,下巴上布满胡茬,对了,那沈小姐说这里是军营,那么他是……
幕添,她记得他们都叫他幕添,那红衣男子被言歌称作尹少爷,那么他也姓尹了?尹姓是万圣的国姓,有同出一宗的宗室皇亲,当然也有军功赫赫被赐姓尹的,就不知道他是哪一种。
她偷看他的同时,他也在小心地打量着她,目若星辰的双眼,还有被遮盖了大部分的面颊。当日他与尹思远几人一同在营外练战,在山谷的尽头看到一个浑身湿透满身疮痍的女子,他想也没想就脱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了抱回马上,风驰电掣地带回军营,救了她一命。但是军务繁忙,他一直不得空来看她,况且不过一名柔弱女子,他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反对,因此他也不便再出现。因此也便宜了两人,一是被丢到这里锤炼的尹思远,本就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将带回来的人视作新鲜玩意,一日要去探上几次。二就是沈云碧,也就是那沈小姐,这个是因为私事自己来的,她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祖父更是在战役里立下过汗马功劳,沈小姐出入军营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正愁着只有言歌一个人陪她无聊得很,所以对于救了个女子回来,也是二话不说就让人抬到了她自己的营帐。
“幕添你来得正好,帮我招呼我的朋友。”沈云碧说着将杜汀兰放下来。往尹子策身上一推,道:“谢千涯那个混蛋,休想再骗我一次!”
军靴踏踏,一阵风似的就走了。如果说初见她时。杜汀兰还对此人行事作风觉得惊惑不已的话,到此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身上还有一种草原的粗犷豪迈,这样的人。活的潇洒任性,却一生都简单幸福。
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稳了,杜汀兰欠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尹子策点头:“姑娘为何会到此?”
军营本就是严厉的地方,杜汀兰不想撒谎,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在南山清凉寺里,预备为家人祈福。谁知道嬷嬷一病不起,我们出来得匆忙,病没有带药,所以我就带着丫鬟小厮到后山采些草药。谁知道失足坠落下山崖,至于后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了。”
她不想说混沌的意识里,她曾经醒过一次,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然后耳边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被他救起的时候吧!
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他却在不同时间救了她两次,第一次她是有心求死。这一次却……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最狼狈的模样被他看到?
尹子策见她一直遮面,道:“姑娘的伤可是还不见好?军营地势偏僻,条件有限,姑娘也只好将就些了。”
杜汀兰还想说什么。另一个穿着戎装的士官来报:“将军,谢家的公子过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家小姐沈云碧刁蛮霸道,不按常理出牌,却是个打架的能手,也不知道她那位夫婿是因为什么得罪了这个千金大小姐。都追到军营来了。那沈小姐也是奇葩啊,叫嚣着要打架,最后把自己身边的那个丫鬟丢出去对付谢公子,那丫鬟一看就是不会功夫的,怎么打得过一个男子呢,就这么僵持着,都吵起来了,士兵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赶紧来找尹子策。
尹子策道:“姑娘一起去吧,正好也再让军医帮你看看。”
杜汀兰致谢,但是她实在是走的太慢了,不出几步就远远落在他们的后头。
草地的中央已经围了好些人,全都在起哄,一边是瑟瑟发抖举着剑不知所措的丫鬟言歌,一边是毫无动作十分为难的谢家公子,边上沈云碧气定神闲地坐着,手里拿着个石榴,冷笑道:“谢千涯你不是能耐吗?你打呀你?对我你就能出手,怎么,看到我的丫鬟冰肌玉骨,你就舍不得啦?”
那谢公子也是斯斯文文的,举剑不过是做做样子,听到沈云碧的话脸色一阵青紫,道:“云碧……夫人,我……”
“谁是你夫人?”沈云碧气不打一处来,蹭蹭几步跳到那谢公子面前,道:“谢千涯我告诉你,打从你给我一耳光的时候起,咱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听清楚了,我要休夫!”
“哗!”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偌大的军营里,女子除了她们几个就只有炊事的嬷嬷了,如此对一个男子说话,等于是把他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下,从来只有休妻的,还没有听过哪个女子休夫,再嫁又别有不同,但是,杜汀兰不明白了,不是夫妻么,怎么还要闹得人仰马翻?
那谢公子听到此话浑身一震,剑蓦地落地,沈云碧也许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又是蹭蹭几步就跃上了马,道:“别说我不公平,你打得过我,我就跟你回去!”
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谢公子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翻身上马,狠着劲往前追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冷峻的面庞,不苟言笑的表情,比之冰山有过之而无不及,杜汀兰心里也咯噔几声,他似乎比以前,还要冰冷许多。
这么说对她还算是客气的了,对她说道:“姑娘,那边就是军营的营帐,我让阿文带你过去。”
原来刚刚的士兵叫做阿文,也是个热血澎湃的少年儿郎,可是怎么皮肤那么白皙呢?
那阿文根本不看杜汀兰,道:“将军,此女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怎能让她随意在营帐走动,或许是敌方的细作,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细作?杜汀兰将自己打量一番,他还真是看得起她,有这么弱不禁风的细作,再想用苦情计,也不至于毁坏自己的容貌吧!
她欠身道:“不劳烦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话虽如此,等尹子策走后,那叫阿文的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来,道:“你最好别耍什么把戏。”
见杜汀兰径直往营帐走,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军营在这里?”
杜汀兰在门口停下,道:“你们将军只让你送我到军营营帐,如今公子你的任务已经达成,可以回去交差了。”
“你……”
救她的是旁人,她没有必要受人恩惠后还需要对他身边的任何人都以诚相待,尤其是对她并不友善的人。虽然她可以理解阿文的心情,但是她杜汀兰自始至终就是因为太过担忧,每日谨小慎微不懂真正反抗,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