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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春浅,我们去送送春晓。”春浅这三天总也没能睡个好觉,整个人熬得晕晕乎乎,今天大伯娘闹了一场后,她被春绣送回房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时被张氏摇醒,拉了起来。说是春晓要送去埋了,早夭的小孩都是趁夜送到山上埋葬的,见不得天日。
张氏带了三个孩子去了大哥家,春晓的小小棺材摆在厢房,前面放着火盆香烛,永胜、永远和于九政三人把棺木钉死,蔡氏哭得死去活来,春衣扶着棺木嘤嘤直哭,春符、春生和春至帮着将绳子缠住棺木,春泉用袖子抹着眼泪。
张氏让春绣三姐弟给春晓烧了把纸,蔡氏见了张氏和春浅,恶意上涌,扑了过来一把推到张氏,甩手就给了春浅一个耳光,怒骂:“都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装病,叫女儿去采什么药,我们家春晓怎么会跑到马脑山那鬼地方去,又怎么会送了命?我要你家这丫头给我们春晓偿命!”
蔡氏将春浅拖着往春晓的棺材上撞去,春符挡到棺材前,春浅撞到他的怀里,那边大人已经发现不对,永胜拉住了蔡氏,永远将张氏从地上扶起来,春至眼睛红红地,跪到蔡氏面前,“娘,你不要再伤心了,也不要乱埋怨,都是我们兄弟不好,没看好妹妹。”
春泉突然说:“都是春衣的错,明明是她没看好三妹的。”
永胜顺手就给了春泉一个巴掌,“你胡说什么?”
春衣呜咽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春生赶紧追了出去,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春符把春浅送到春绣面前,“带春浅回家吧,我娘这几天情绪不稳,你们还是别出现在她面前的好。”
应永远把张氏几个送了回家,又去了永胜家,一直忙到半夜才回家。
这几日,家里都比较安静,春浅到屋后摘香椿芽总能听见大伯娘的哭声,文氏越发不待见春浅,几乎是看见她就骂人,张氏强撑着身体出来做活,怎么也不得文氏满意,总是将她指使得团团转,还不许春绣帮忙。
清明节的前两天,小姑永丽回了娘家,带着他五岁的独生儿子简述之,小名吱吱的,姑父简礼亲自送了他们母子来,先是跟岳父母请了安,递上给春生写的推荐信,春生喜上眉梢,文氏也很是欣慰,感慨道:“你再不送来,我就叫你三哥上城里找你一趟了,你表嫂啊,那个嘴巴,真是惹不起,近几天一直说你改了主意,要推荐她娘家侄子去读书,把我急得。”
永丽道:“娘,你总改不了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我们家老爷是那种人吗?他说的话做的事有过不守信用的吗?”
“是是,我的好女婿,哪里会做那种前后不一致的小人,就是刘三那人——”
“娘!”永丽不让文氏说下去,说到底那刘氏是简礼的娘舅家表嫂,不好道人是非,何况简礼是那种遵守古礼的君子,从不背后论人是非的。
文氏不说了,“你们来了,去你大哥家看看你大嫂去,她这哭了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我都急死了。”
“我刚进村就听说了春晓的事,该去看看的。”永丽又问,“怎么听说提起春浅了,又关春浅什么事了?”
文氏便把那天去马脑山的事说了一遍,永丽听完,蹙眉道:“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事说到底跟春浅什么相干?就算当初是她想给三嫂采药,撺掇大家去马脑山玩儿,后来春晓出事可跟她真没什么干系,出事时春浅又不在,在的可是春衣和那位赵公子,赵公子且不说了,为了救春晓差点把命搭进去了,春衣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她比春浅还大了两岁,怎么照顾妹妹的?”
文氏也知道把春晓的死怪罪于张氏和春浅有点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你大嫂没了女儿,总不能怪罪给另一个女儿吧?春晓可是春衣的亲妹妹,哪里有亲姐妹有仇恨的?你大嫂可怜,那心里难受,怪罪春浅几句,就让她说吧,时日久了,自然就好了。”
“您也知道姐妹情深,春浅和春晓就不是姐妹了?娘啊,你越发偏袒大嫂了,这可不好。”
文氏眉毛竖起来,女婿当前她不好发作,催促永丽,“别废话,快去你大嫂家吧!”
永丽一家去了永胜家。
春浅坐在屋后的小山坡上桃树下发呆,这几天的事情发生太多,她有点接受不来,春晓突然就死了,蔡氏疯了似地找他们家的麻烦,奶奶嘴脸不对,爷爷整日黑着脸,父亲叹息的次数也多了。应沐瑞每日在村里忙着修缮祠堂,修复族谱等事,不时常在家,倒是云谙音无所事事,屋前屋后地转悠。
此时云谙音从树后转出来,手里抓着把艾蒿,“这个可是做那个绿色馍馍的?”
春浅道:“这个是艾蒿,不是蒿草,这是药用的,能吃的那个是那边那个。”春浅指了浅坡处一丛蒿草,“已经快过了最嫩的季节,你想吃那个?”
“嗯,摘点回去,好好蒸点馍馍吃。”云谙音扔了艾蒿,“中午我就要吃,赶紧回家做。”
春浅对他翻了个白眼,“赵公子都回京了,你怎么不走?乡下伙食差,住的又是草铺粗被,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怎么忍了下来。”
“小丫头,你早想赶我走了吧?”云谙音笑了笑,好看的唇角勾起,一双眼潋滟成波,明媚地晃人心神,春浅垂眸,却听他话锋一转,“可惜,不能如你所愿,我还想多住一段时日呢!”
春浅蹲下扯了蒿草,云谙音也不讲究,用衣摆兜着草叶,一路跟着她走走停停,待采摘差不多了,春浅道:“回家吧!”
“你小姑归宁了,我看你不如跟她家去住一段时日,你们家这段日子闹哄哄,却不是什么好居所。”
春浅心中一动,近几日大伯娘闹的厉害,还真不如走亲戚住一段日子,躲开她,时间是最好的伤药,想来时日一久,她总能放开心结,不再跟她一个小姑娘置气。
第二天,永丽回城,主动提及要带春浅回城里住几天,文氏不肯,“清明了,茶叶疯狂地长,她要采茶,做家务,还得照顾春裁,哪里能去玩儿。哪里都不许去。”
张氏倒是很想让春浅离开,眼巴巴地看着永丽,只是不敢出声。
春浅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能默默为自己的命运叹息。永丽还待劝说,简礼拦住她道:“我让阿青叔先送你和吱吱归家,我还要去顾庄一趟,看看佳晟那孩子,跟他说下进城考试的事。正巧我倒是忘记了去顾庄的路,不如□□浅给我带路。”
张氏眼睛一亮,春浅也是心思一动,她去了顾庄,姑姥姥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肯定是要留她住下,顾张氏做事,文氏反对也没用,小姑父真是善解人心,谁说他迂腐了?
女婿开口,文氏不好反对,于是送了女儿回家,又遣春浅送简礼去顾庄,吩咐她:“去了顾庄,不可多嘴,早去早回,明日家中有事,早些回来帮忙。”
春浅是满口答应。她带着简礼打算穿过后山湖,上湖岭,抄近路去顾庄,刚出了村子,便看见云谙音站在一颗榆钱树下,指挥春裁摘榆钱。春浅暗叹,这孩子,对于野菜各种吃法,还真上心。
“那位就是随着你们三房沐瑞回来的京中好友云公子?”
“就是他,性情比较古怪。”方才路过,按理他是晚辈,应该向简礼请安,但他只是对简礼点了点头,连眼睛都没弯一下,无礼至极。
简礼蹙眉,“活泼不足,沉稳有余,浑身气度,有大家风范。还有你那堂哥,那陈渊岳亭的气质可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你们家那位三爷爷怕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吧!”
春浅心惊,简礼生长在县城,是位秀才,在城里也算是有识之士,去过省城数次参加乡试,交友广泛,就连府尹大人都是见过的,可谓是见识不凡,他也认为这两位公子气质卓越,那就是说不是春浅的错觉,这几位公子的出身怕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京中普通子弟。
不管如何,这些人和事都不关春浅的事了,她现在做的就是好好在顾庄多住几天,好躲过大伯娘的精神折磨。
春浅带了简礼去顾庄,姨爹顾初英带着顾佳晟招待简礼,春浅便进了后院。刚到院中,便看见顾佳昕带着春深摘桃蕊玩儿,只听佳昕脆生道:“花褪残红青杏小,这青桃也没什么意思,巴巴地写了诗词,哥哥还爱得不得了。”
春深道:“表哥喜欢的总有道理,我觉得挺好啊!”
“哥哥说这桃树是杏树,你也会说是。应声虫!”佳昕一扭头看见春浅,扔了青桃,笑道:“咦,春浅来了。”
佳昕已有十三岁,生得袅罗纤细,一双小脚,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越发衬得整个人婀娜多姿,少女妩媚。
春深不情不愿地喊了声“二姐”。
春浅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特别是经历过春晓的事,她看待几个姐妹心境不同,再看春深时便没有往日的不耐,摸了摸春深的头,“大日头的,站太阳底下,看晒得一头的汗,脸都红了。”
春深捂住脸,佳昕把手掌挡住额头,娇声道:“啊呀,都是春深小蹄子撺掇来摘青桃儿玩,这日头可要把脸晒黑了,我脸颊发烫,一会儿会不会黑了呀!”
“嗯,你俩脸都晒得红扑扑的,这晒后要做修复保养的。”
佳昕拉住春浅的手,“你最会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走,快跟我回房,给我找些修复的法子,可别晒黑了,变丑八怪了。”
春浅扶着佳昕的手往房里走,“你皮肤白,稍微一晒就红,红了后就黑,黑了还好,到冬日休一休,能白回来,就怕晒伤了,起了爆皮,皮肤就不好了。”
春深嘟着嘴,把手里的青桃扔了一地,“黑就黑了,哪里不好看了?”
春深的肤色比起顾佳昕和春浅,稍微有点黑,但她很漂亮,她肌肤紧致,眸子黑亮,眉眼分明,其实是应家三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但她自小养在顾家,养尊处优,有些骄纵,最不喜欢的便是春浅居然比她白。
春浅和佳昕听春深抱怨,相视一笑,两人进了屋子,春深还站在院中生气,春浅对春深招手,“赶紧进来,我教你肤色变白的法子。”
春深虽有不甘,但耐不住变白的诱惑,磨蹭了一会儿也进了佳昕的屋子。
只听佳昕迟疑道:“真要去偷?我怕哥哥生气,他生气很吓人的。”
“一家人说什么偷,你就光明正大地拿了,表哥也不能怎么样。”
“你们要偷表哥什么东西?我不准,小心我去告状。”
佳昕按住春深,“告什么状,你个小缺心眼的。我们在说美容的法子,春浅刚说了,我们晒伤了,皮肤红了后会变黑,如果想不变黑,而且让皮肤变得更白嫩,有个法子,就是用芦荟汁抹脸。哥哥刚不是托人买了几盆芦荟么,就养在书房,我们去要一盆,如何?”
春浅也是临时起意,刚才送简礼去见姨爹,路过顾佳晟的书房,看见了几盆芦荟。
春深:“芦荟真的可以美白?可是,表哥很是喜爱那几盆芦荟的,怕是不肯给我们。”
“所以说偷嘛!”
春浅听了一会儿这两只商量怎么偷顾佳晟的芦荟,转身出去,去找姑姥姥。张老太太老了,现住在顾家最后一进院子里,图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