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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惊鸿一瞥,绝对是美艳绝伦,精致的五官,精雕细刻,连那似闭非闭的眼睛颤动着的根根粗黑的长睫毛也是那么生动传神。
她就躺在我怀里,晕过去了,也许是受了伤,也许因为受了惊吓,可脸上没有死灰的颜色,仍然娇艳如花。
乌黑的头发已经散乱开来,一绺儿仰面垂下,似一帘幽瀑,粉白的脖颈光滑柔嫩,一根粗大的黄金项链直垂到似隐若显的乳沟里去,浑身洁白似雪的婚纱礼服将两个丰满的乳房高高隆起,却将那柔软的腰肢紧紧地束成不盈一握。
我来不及仔细欣赏,忙抱了她向医院里飞奔,心里却在不停地祷告,千万别死啊!
刚才发生什么了?只记得妈妈在电话里很着急,说十点钟前不赶回家,玉娟就走了,跟别的男人,永远不回来。
怎么可能?从小青梅竹马,一起从小学到大学,近二十年的感情说完就完吗?咋一点征兆都没有?眼看生意越来越红,眼看公司就要上市了,这时候,一向温柔似水在家当贤内助的妻子玉娟怎突然想起要跟人跑呢?
是谁?谁他妈比老子还能耐?
对了,昨天,好象是前天,又好象很久了,玉娟打电话了,可当时太忙,只敷衍了几句就挂了,好象她有话要说,可我咋就没想到会出事呢?
记得早上我刚下飞机,那个好看的小秘书说分公司出事了,非要我去处理,我操!分公司有老同学坐镇,能有啥事?可妈妈的电话却让我的心里发生了八级大地震,平常似公司如生命的我竟第一次恶狠狠地甩了小秘书,把车开得飞一样,径直往家跑。也真他妈倒霉,结婚不好好结,在大街上横穿干吗?那个穿婚纱的姑娘是要寻死吗?
惊鸿一闪,脑子里响起刺耳的刹车声还伴随一声“啊”的惊叫,我的魂就失了。
医生出来了,我大急,怎么啦?医生。
正在急救,要住院,去办手续。医生招魂似的,风一样急。
我冲进医院办公室,开了一张支票甩给医生,风急火燎地跑了,身后医生睁大的眼睛和惊讶的表情都被我关在了屋里。
2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灯光白得刺眼,墙壁白得晃人,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物具。
一股浓烈的药水味直扑鼻翼,苦涩而清香,头顶架子上一根长长的输液管将药水正一滴一滴流进我的被窝里,我猛然明白我是躺在医院里了。
是的,好像是刚才,又好象是昨天,却又似很久远了,教堂里,我和他携手走过了红地毯,掌声很响,都是祝福的话语,都是羡慕的眼神,四处传来了窃窃私语,我知道那眼神是羡慕我,那私语是惋惜他。但我很幸福,我在等,等牧师的话说完,等他给我戴上结婚戒子,我要跟他一个惊喜,给大家一个惊喜,我要大声对他说,我爱你!
他已经拉着我的手了,那个金色的大钻戒已经在我的眼前放出奇异而幸福的光彩,突然,我好象是在看电影,镜头中一个人物出现了,那个漂亮的、时髦的、骄傲而霸气的女人怒喊了一声,不要脸!说谁呢?我四顾,我瞪大了眼睛,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那女人手上拉着一个孩子快步冲过红地毯来了,她说他是她丈夫。一切都乱了,简直荒唐,怎可能?我心里真似发生了八级地震,我震惊,愤怒,我伸手死劲摔了那惶恐英俊的脸一耳光,我就跑了。
四周的人和景,物和事都模糊一片,后面似跟了很多的人,但声音越来越遥远,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响,我毕竟曾经是市上的女子长跑冠军。
我穿过了几个巷道,可我依然亡命地向前跑,不知何处可以停足,终于我冲上了大街,一个疯狂的怪物向我扑来,我惶惑,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我倒下了。好像有个人看着我的脸,嘴唇在焦急地大动。好熟悉好英俊的脸,真的,比他还英俊,可渐渐那张脸在我脑海里模糊了。
不行,我得逃,他们很快就会找上来的。我伸手掀开了被子,拔了吊针,一骨碌坐起来,还好,身上零件一个没损。
真倒霉!刚出门就被护士拦截了,我被押到了医生办公室。
你没事,只是被吓了一下,你老公何立强留下了一张支票,你去结帐出院吧。医生好可亲。
什么?老公?何立强?我抓过支票,一看,十万。没错,是立强公司总裁何立强,怪不得似曾相识,原来他到公司来远远见过几次的。
嘿嘿!真是冤家路窄。
3
何总回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打开房门时,他只见母亲在伤心地揩着眼泪。
是谁?他怒喊。
是王建财,他经常给家里送东西来,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就没在意什么,可今早上他们突然说要带孩子到加拿大,坐十点钟的飞机。母亲哽咽着。
何总一听王建财三个字,他的头竟有点晕忽。
他难以置信,王建财是他大学的同学,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虽然在大学时曾经疯狂地追过玉娟,可后来偃旗息鼓了,与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结了婚。何总欣赏其才干,三年前从北方一个大公司将他挖来为他在南粤新建一个分公司,短时间内业绩蒸蒸日上,何总无时不将“建财,人才也”的赞语挂在嘴上。
今儿一大早,小秘书说那公司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他亲自去处理,因为后院同时起火,他本想有王建财在,分公司里翻不起大浪,等灭了后院的火再回头也不迟,可现在一看,两桩事成了一码事。冤枉,愤怒,悲哀!
何总掏出一支烟,点着狠吸了两口,可立即很劲地掐灭在烟缸里,提了包毅然走出了家门。
刚到公司,那个永远看不够的有着灿烂笑脸的小秘虽有惊疑之色,但那迷人的笑仍然如一抹春风拂过心田,他精神一振。
何总,这是一位穿婚纱的小姐送来给您的。声音如夜莺低唱。
何总懒懒的接过来,他从那厚厚的沉沉的纸包外面就已经知道那是人民币了,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他抽起了那张纸条,当他快速地掠了几眼之后,只见他眼睛突然发亮,从椅子上弹起来抓了手机就跑,小秘书拎了包在后面追着急喊:何总,您的包。
医院里已经人去床空,这时他才想起,那女孩已经出院了。看来自己的脑子确实乱了,他抱着头在方向盘上趴着一动也不动。
4
何总带上小秘火速赶往南粤公司,他在车上将那纸条递给小秘,说马上用手提电脑按纸条上的邮箱地址和qq号联系那个姑娘。
小秘书看了,心里也是一惊:何老板,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医药费花了一佰元,支票余下的九万九千九百元还给您,我这里有关于南粤公司的贵重东西,请及时用qq和邮箱联系我。后面是qq号和邮箱地址。
邮件发出了,可对方qq不在线。
南粤公司里乱成一锅粥。
何总立即召开了公司班子成员会,任命原副经理巩大山为代理经理,尽快协助总公司会计师清理帐务。
巩大山说会计帐不见了。
何总怒不可竭,会计呢?
会计是王玉秀,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何总怔了半饷,心里似在回想谁是王玉秀,突然当他反应过来王玉秀是玉娟的妹妹时,他的心如被尖刀刺了一下,颓然不语。
出纳呢?何总的话像落山的夕阳失了威力。
出纳,出纳也失踪了。大山嗫嗫了半晌,摸了摸依然印有几个红指印的脸颊。
大家脸上的表情陡然怪异起来。
工作停顿了下来,何总脑海里扑朔迷离。
早过了下班时间,可何总仍然在办公室里用烟雾把自己锁在扑朔迷离里。
小秘书在外面电脑前无所事事地悠着,不时从玻璃门里瞅一眼焦虑的何总,脸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愁绪。
突然,她心里一阵狂喜,她飞快冲进何总的屋里,嘴上大喊,何总,上线了,上线了!
何总莫名地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跳起来。
当小秘书将何总在找你的话发过去后,两颗脑袋和四只眼睛就钉在了电脑屏幕前。
我知道。对方答话了。
你知道什么?何总亲自抓过键盘敲起来,小秘书让在了一旁。
南粤垮了,虽然它只是你一小部分,但毕竟是在你心上扎了一刀,你最咽不下的是王建财的背叛,其实在一年前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你是谁?你咋知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哪个出纳风琴,所有的钱都是从我手上提出去的,分十次,共两千万,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他们是在转移资金到加拿大。
你混蛋,你为何不报告?何总愤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是你最信任的干将,一个是你的小胰子,何况那个管财务的副经理大山是我的男朋友,我没在意,现在我知道他们都是一群骗子。
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何总心急地站起身准备跨步。
我不会让你找到我,我怕你撕裂了我,但为了我自己我会把公司的帐簿寄给你。对方说完,头像一下子变成了铅灰。
何总盯着屏幕呆了一会儿,站起来“啪”地在键盘上拍了一下,风似的拽门走了。
5
何总终于搞清楚了,风琴原来是南粤的出纳,与副经理巩大山是恋人,在结婚典礼上,大山的妻子拉了孩子赶来搅了一场,风琴飞奔而逃恰被他开车给撞了。
但当他听说风琴是一个不说话的哑巴,他心里的震撼不亚于平静的大海卷来了一场热风暴。
大山被刑事侦查了。
原来,大山一直都是王建财的心腹,大山为博得风琴的信任,拼命追求,山盟海誓,并定下婚期,风琴被大山的能力、帅气和真爱感动,死灰般的心复燃了,她也鬼使神差地助纣为虐,当她发现了疑虑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悄悄将所有的帐簿拷贝了一份密存起来,今天事情发生了,她后悔莫及,于是她毅然将帐簿交给了何总。
王建财在美国洛杉机转机时被抓捕,钱被追回了大部分,巩大山所得的一百万也被收缴,公司恢复了平静。
风琴也因为受到牵连被判刑,但因为有立功表现加之何总求情担保,她被监外服刑。
何总要把风琴招到总公司做财务主管,被拒绝了。
小秘书感到头顶有一层阴云弥过,虽然她给何总的都是一脸的阳光,但那层云翳却永远漫在心头挥也挥不去。
何总心里有一种失落,即使看到小秘书时,心里也没了过去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从来不上网的何总在夜深人静时,鬼使神差地上了qq,他在寻找,他在等待,风琴那个灰暗的头像如星星般亮了,他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为什么要拒绝?他喜欢直截了当。
不是拒绝,是惭愧。风琴很坦白。
我们似很有缘?他突转了话题。
但我们有缘无份。她也很干脆。
你不知道那天我抱你上医院的楼时我是怎么想的?我恍然是抱着我心爱的新娘进入幸福的天堂。他梦幻着。
原来你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俗子,而已!
不!我很执着,可她仍然背叛了我。他伤感。
一阵沉默。
我觉得我对你已心仪很久了,又好像是一见钟情。
可你了解我吗?我可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残疾人。她又沉默了很久。
呵呵!也许你不知道,我可是一个解密专家。
怎讲?她莫名其妙。
你,原名卓卉,西南财大硕士毕业,五年前任北澳集团财务主管,当你看到了你男朋友在床上与另一个女人赤裸相拥,从此你就立誓不再说话,除非
你?
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一定会重新开口说话,向我开口。他盯着平静如水的屏幕,自信地笑了。他知道风琴冰封的心正在消融,并已经汇成了幸福的小溪在胸中欢快地流淌。
对方一直沉默,但那靓丽的头像一直如一盏明灯亮在了何总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