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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这石洞之后,连番遇上凶险。
对这神秘阴沉的地方,已经深怀戒心,见缕缕香烟飞出,立时闭住呼吸。
只见那狮头蛇身的怪兽,突然一矮身子,进入了石门之中。
石三公老奸巨猾,仍然不肯冲进石门,却站在门外高声问道:“小兄弟,兽性难测,小心被那怪兽伤了。”
只听葛炜的声音,从石门之中传了出来,道:“这怪兽生性驯服得很。”
石三公低声说道:“这香烟之中无毒,咱们也进去吧!”
说完,一侧身当先而入。
大愚禅师等相随而入,进了石门。
这是幽黑的石洞,洞中香烟弥漫,扑鼻沁心,但因那烟气过浓,更增了视物困难,以几人超异常人的目力,只不过可见到四五尺左右。
葛炜和那狮头蛇身的怪兽,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曹燕飞一皱眉头,冷冷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进去瞧瞧啦。
仗剑护胸,大步向前进去。
洞中弥漫的香烟,经过一阵飘飞,浓度渐减,景物已逐渐的清晰可见。
只听葛炜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老禅师快些过来。”
声音似是透过一重石壁,缭绕在石室之中。
大愚禅师正待开口,葛炜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你们绕过左面洞角之处。有座狭窄的石门,就可以看到我了。”
大愚禅师等依言绕了过去,果然瞧见葛炜和狮头蛇身的怪兽,站在一起,抬头仰望,不知在看什么事物。
曹燕飞排众而出,当先走了进去。
这是座方圆不过两丈的石室,经过一条狭窄的甬道,连接在一起。
靠后壁处,有一座突起的石墩,在平滑的石面上,只见盘膝端坐着一个胸垂白髯,全身道装的老人,双手平放在膝盖之上,留着尺许长短的指甲,双目紧闭,长眉如雪,长披的白发散垂在石面上。
在他盘坐的双膝前面,放着一具白玉的石鼎,鼎中香烟袅袅,满室清香。
葛炜呆呆的望了良久,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回头对站在身侧的曹燕飞,道:“这个人是死是活呢?”
曹燕飞道:“纵然是死人,也是死了不久。”
这时,大愚禅师、石三公等都已走了进来,只听石三公的惊呼声:“血池,想不到世上当真有血池这个地方。”
曹燕飞凝目望去,只见那雪白如玉的石鼎之上,雕刻着血池二字,只是字色和石色一般模佯,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大愚禅师激动的说道:“这么说来,那白衣长髯,道装白发的老人,定然是传言之中的罗玄了。”
葛炜大喝一声:“罗玄。”
说着,急步向前走去。
童叟耿震一个箭步,疾如流矢一般向前跃了过去,身子一横,拦住了葛炜的去路,说道:“小娃儿,沉住气。”
葛炜脸色一变,双目凝注在耿震脸上瞧了一阵道:“好吧!”
说完,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那狮头蛇身的怪兽,突然仰起头来,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颈间长毛,根根倒竖起来,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直似要择人而噬。
这怪兽的形状,已极难看,这一发威,更是面目狰狞,叫人望而生畏,室中群豪,都被它一声怒吼,骇得心头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运气戒备。
香烟飘纱中,突然飘过一股腥臭之气,触鼻欲呕。
石三公摇摇头道:“什么气味"一语未完,突见那狮头蛇身的怪兽,身子倏的一转,疾向外面扑去。
紧接着外面石室中传出来一阵隆隆的震声。
葛炜一转身,当先向外奔去。
石三公低声说道:“咱们一起出去瞧瞧吧!”
步出那狭窄的甬道,群豪都不禁为之一怔。
只见一个巨大如桶的蟒头,顶上生着红冠,巨口盆张,红信伸缩,似是要冲入室中。
那狮头蛇身的怪兽,当门而立,双爪挥舞,挡住那巨蟒,不让他冲入石室。
石三公怔了一怔,道:“这等巨蟒,世所罕见,咱们该帮那怪兽,先把这巨蟒除去。”
童叟耿震接道:“这巨蟒虽然硕大骇人,但最可怕的还是蟒头上的红冠,千年红鹤顶,万年红蟒头,这巨蟒的年代,至少在数千年以上了。”
大愚禅师提起禅杖,道:“老衲去助那怪兽一臂之力。”
说完,沿着石壁向洞中走去。
曹燕飞道:“如若咱们晚入这石室一步,在那甬道中遇上了这条巨蟒,只怕都已没有命了。”
但觉腥臭之气,阵阵扑来,闻之欲呕。
石三公一面退向石壁一侧,一面低声说道:“诸位快请闭住呼吸,这巨蟒口中的腥臭之气,只怕蕴含着剧毒。”
耿震、曹燕飞等,都依言向石壁旁侧退去。
这时,大愚禅师已经沿着石壁走近那洞口之处,高举起手中禅杖飞待劈下,忽听曹燕飞旋展千里传者工夫说道:“大师且慢下手,这巨蟒如此巨大,如若大师一杖,未能击毙于他,势非激怒于它不可。"一面急步行来。
大愚禅师回头说道:“道兄之言虽然不错,但咱们岂能就这般袖手旁观不成?”
曹燕飞已行至大愚身后,附在他耳边说道:“大师请运聚全力,举杖作势,本座站在石门之后,如若你一杖能够击毙这巨蟒,那是最好不过,万一被他逃避开去,我就迅快的推上石门,拒蟒于门外,再协商除蟒之法。”
大愚道:“道兄心细如丝,兼顾细微,老衲佩服的很。”
这当儿,两人相距那忽伸忽缩的蟒头,只不过三、四尺远,似是已然被那巨蟒发现,只见蟒头暴张,发出几声咕咕大声,巨口一张,疾向那怪兽咬去。
那怪兽颈间丛毛怒张,长腿一挥,利爪如剑,疾向蟒头抓去。
大愚禅师禅杖疾沉,用出全力,猛击而下,铁禅杖带起一阵啸风。
那巨蟒突然一收瞬头,缩出洞外,避开了杖势。
曹燕飞双手用力,推动石门,但闻石壁相击之声,石门急快的关了起来。
那怪兽眼看石门闭上,心中似是极为快乐,满室跳跃,不断的发出低啸。
石三公急步行过来,背靠石门之上,目注那跳跃着而发出低啸的怪兽,道:“这东酉虽是很难看,但生性却是十分灵巧,只怕他一旦发起兽性,难以制服,倒不如借此机会,把它除去的好。”
曹燕飞道:“此物虽然难看,但却似通灵之物,而且不畏蟒毒,那等庞大的巨蟒,也似对它有着几分忌惮。”
那怪兽突然停下跳跃,两双巨目,望着两人,似是在全力戒备一般。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那石门几乎被一股巨大的撞击之力震开。
童叟耿震急急跑了过来,伸出一掌,推在那石门之上,说道:“外面既有开门机关,想这室内亦当有闭门的机关,可是没有火摺子,不知要摸索多久,才可找到。”
大愚禅师正待接口,忽听室内之中,传出来一种"嗤嗤"之声。
那怪兽突然掉过头,奔入室内之中。
曹燕飞怔了一怔,道:“这是什么声音?”正想举步进入室内,又是一声砰然的大震传了过来。
这一次的力道,似是强过上次甚多,那石门又被震开了一尺左右,幸那撞来力道,只是一股猛劲,一击未开,立时消失。
石三公道:“这东西好大的气力。”
耿震道:“咱们就这样和他耗下去,不是办法,非得想个法子不可。”
大愚禅师瞧了手中的禅杖一眼,说道:“老衲这支禅杖,结实丧的很,就用它顶住石门如何?”
曹燕飞道:“最好在禅杖后面,打个石坑,免得被滑震开去。”
大愚禅师取好距离,挥动铁杖,击开一个小坑,一端放入坑中,一端顶在石门之上。
内室中嗤嗤之声,已然消失不闻,那怪兽和奔入内室的葛炜,亦似投入大海的沙石,不闻一点声息。
石三公忍不住高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
一连呼叫数声,仍不闻回应之声。
耿震一皱眉头,道:“奇怪呀!这家夥搞什么鬼,咱们得进去瞧瞧。”
大愚禅师道:“老衲留守此门,三位进去看看吧?”
石三公道:“有劳大师了。"当先向复室冲去。
只见那石墩上端坐的道装老人,已然不知去向。
那狮头蛇身的怪兽和葛炜,都突然消失了行踪,生似这石室之中,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吞去了所有的人。
景物依旧,石室四壁,看不出一点可疑的迹象,三个人同时为这不可思议的变化,震动了心神,彼此之间惘然相顾,大有手足无措之感。
石三公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老朽所说,那比鬼更为可怕之物了!”
曹燕飞道:“是什么?”
石三公道:“人!哈哈,人,人比鬼更为可怕!哈哈”
石室聚音,他这放声一笑,满室尽都是大笑之声,震得人耳际嗡嗡作响。
耿震大声喝道:“你笑什么?”
这一句喝问之声,用力甚大,掩过了石三公的大笑之声。
石三公收住笑声,脸色肃然的说道:“因此老朽推论,咱们生离这石室希望已经不大。”
曹燕飞突然拔出长剑,说道:“那也未必,不论这室中是人或是鬼,咱们都不该坐以待毙了。”
耿震取下九节金环,说道:“这室中定然有什么暗门。”
抖手一环,击在那石鼎之上。
这一环用力甚大,那石鼎顿时被一环击得片片碎裂。
这一片浓重的白烟,突然泛升而起,散布满室。
那石鼎之中,积满了白色的烟灰,也随着飞起的浓烟散布开去。
曹燕飞一耸柳眉说道:“老前辈击破石鼎,于事何补。”
一语未完,突然一阵嗤嗤之声,传入耳际,那端放的石墩缓缓向下面陷去。
耿震回顾了曹燕飞一眼,道:“不是老朽这一击,只怕有得咱们找了。”
曹燕飞默然不语,望着那下沉的石墩。
石三公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咱们得过去瞧瞧。”
他嘴巴虽然说的十分强硬,但举动却是缓慢异常,走到那石墩陷落之处。
童叟耿震和曹燕飞紧随着围拢上去,探首向下一看,只见一道石梯,向下面通去。
石三公皱皱眉头,道:“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此人老奸巨猾,处处动用心机,心中虽想下去,但又怕走在最前面遇上什么凶险,故而出言相激。
曹燕飞适才受了耿震两句顶撞之言,心中憋了一腔怒火,冷笑一声,道:“两位跟在本座后面吧!”
说罢,当下踏梯而下。
走完了九级石梯,又一座广大的石室,那盘膝而坐的白髯白发老人,仍然端坐一座石墩之上,在他的身侧有三座同样的石墩。
这时,石三公和耿震都随着走了下来,看到那三个同样的石墩,心中恍然大悟。
石三公长长叹息一声,道:“这白发道装老人,定然是罗玄了,江湖上盛传此人无所不能,不但医道精博,武功绝世,而且还深通建筑消息之学。”
说话之间,又响起一阵轧轧之声,那盘膝坐有人像的石墩,突然向上升去。
那石墩上升的速度甚快,片刻之间,已升到洞口之处,刚好把那洞口紧密的封闭起来。
这座广大的石室四角,分嵌着四颗明珠,不知借何处光华透照了进来,反射出一片珠光,可以清晰见到大厅景物。
曹燕飞一跺脚道:“大愚禅师,尚留在上面石室之中,洞口既被石墩封闭,操纵那石墩升降的石鼎,也被耿老前辈打破,只怕他难以找到咱们了。”
石三公淡然一笑,道:“眼下咱们已进入了传言的血池之中,山腹石壁,于世隔绝,是生是死,甚难预料,但既然到了此地,岂能空手而回。”
童叟耿震接道:“传言这血池之中,留有罗玄的武功密录,和他采集的天下奇药,炼制而成的灵丹,如若那白髯白发道装老人,果是罗玄,这石室当是他避世养身之地,咱们得仔细的搜它一搜,或有奇遇奇获,亦未可知。”
两人你言我语,绝口不提大愚禅师。
曹燕飞暗暗忖道:“这两人一搭一档,用心阴险,眼下我人单势孤,如若和两人冲突起来,势必要吃大亏不可,为今之计,只有智求,不能和两人力拼。”
她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一派掌门之才,遇上紧要关头之时,不但心神不乱,而且思虑周密,洞察细微,衡度形势。
石三公突然回过头来,目注曹燕飞,微微一笑,说道:“耿兄要仔细搜察这座石室,不知曹掌门意下如何?”
曹燕飞心想两人如搜查出罗玄的宝藏,自己的处境,势将险恶万分,多她一分,这两人绝不甘心,但势又不能反对。
当下淡然一笑,道:“两位之意,本座极为赞成,不过”
童叟耿震接道:“不过什么?”
曹燕飞道:“如若这石室当真是罗玄藏宝之地,想来必有机关埋伏,咱们入此山腹之时,共有六人,眼下已六去其三,只余下三个人了。
因此,本座甚望两位老前辈小心一些,万一中了罗玄埋伏,宝藏未得,人先受伤,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她一面设词延误两人搜查的行动,一面暗筹如何破去那操纵石墩升降的机关,招呼大愚禅师下来,只要有大愚禅师同在,就不畏两人的合手之势了。
石三公哈哈一笑,道:“这话倒也不错,但咱们已陷入绝地之中,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险求生,何况搜得罗玄的宝藏,当不难傲视武林同辈,老夫甚为赞成耿兄之意,纵冒中伏之险,亦当在所不惜。”
曹燕飞星目环扫了石室一周,说道:“这室中景物,一目了然,不知从何处下手搜查?”
石三公微微一笑道:“此地既发觉了罗玄的尸骨,难道他的藏宝放在别处不成。”
曹燕飞心中一动,接口说道:“罗玄才智绝世,岂肯这般大意,如那白髯道装老人,当真是他的尸骨,那有不加保护之理,这座石室,只怕还有通路。”
童叟耿震哦了一声,接道:“那娃儿和那狮头怪兽,哪里去了?"石三公一面说话,一面留神搜着四壁,忽然发现左面壁角之处,有一道向里凹去的石槽,顾不得回答耿震之言,放腿奔了过去。
童叟耿震、曹燕飞一齐追了过去。
石三公伸出右手,探入那石槽之中,果然摸到了一个金环,正待用力拉那金环,突听一个娇脆但却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放开手。”
这声音起自石壁一角,来的是那样突然,三人虽然身负着上乘武功,也不禁为之心头一震,一齐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容色绝世的白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
四壁完好,不见洞穴,此女突然出现,带来了一片恐怖的气氛。
三个人同时呆了一呆,齐声喝道:“你是人是鬼?”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只怕你们瞎了眼睛,瞧我不到,才这等疑神疑鬼了。”
石三公略一定神之后,暗暗忖道:“一个小女娃儿,纵然是鬼,又有何俱。”
他胆子一壮,冷然说道:“我们地势不熟,你又隐身在暗处,看不到你,也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
白衣少女走到相距三人四五步处,陡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们如还想活命,那就自行放下兵刃。”
耿震哈哈一笑,道:“好狂的口气,你是罗玄的什么人?”
白衣少女冷笑道:“你们不用问我是谁,再不放下手中兵刃,束手就缚,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石三公怒声喝道:“小小年纪,讲话这等放肆,你可知老夫是何等人物吗?”
白衣少女道:“哼!两个糟老头儿,一个女道士,我眼睛远未瞎了,难道看不见你们的衣着?”
石三公大怒道:“不论罗玄是否还在人世,老夫也得先教训你一顿再说。"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白衣少女冷笑道:“好啊!你想动手吗?”
双肩一晃,脚不移步,有膝腿不屈的突然向旁侧闪开三四尺远,冷冷说道:“我懒得和你们动手。”
童叟耿震早已暗中提气,蓄势待发,眼看石三公劈出掌力,被那人一闪避开,立时紧接着拍出一掌。
白衣少女这次不再闪避,玉腕一扬,素手疾翻而起,竟然硬接童叟耿震一击。
两股掌力悬空一接,耿震突然觉得心头一震,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一步。
看去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大出了童叟耿震之外,不自禁的多看了那白衣少女两眼。
只见她眉儿微皱,星目闪动,脸泛桃花,发覆绿云,当真是耀眼生花,动人至极。
只是她神情之间似是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冰冷之气,掩遮了她的美艳风韵,使人一睹之下,不敢妄生邪念。
耿震仔细瞧了一眼,急急的偏过头去。
曹燕飞目睹这位年轻幼小的姑娘。功力竟然能和耿震抗拒。
她心中突然一动,暗暗忖道:“此女一时虽然无法分出敌友,但对我三人一视同仁,有她在,耿震、石三公纵有除我之心,亦不敢付诸行动。”
心念一转,反而对白衣少女生出了相惜之心,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娘贵姓?”
白衣少女打量了曹燕飞一眼,冷冷说道:“我姓什么,于你何干?”
曹燕飞一皱眉头,强忍下心中气忿,说道:“本座相询姓名,并无恶意,姑娘不用多疑。”
白衣少女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条白色的索绳,道:“你们如若想活下去,那就赶快收起兵刃,用这白索缚起双手,我带你们到一处安全所在。”
石三公冷笑一声,道:“如若我们不答应呢?”
白衣少女道:“那你们就等着死吧!”
说着,挽起白索,突然转身而去。
耿震低声说道:“这女娃儿有点邪门,一个人怎会住在这等人迹罕至的山腹之中,我们不能让她走脱了。”
石三公一面点头,一面大声喝道:“站住!”
说罢,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白衣少女生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隐入一个突出的石壁之后。
石三公疾追而至,探手抓去。
白衣少女突然冷笑一声,回手拍出一掌。
石三公右手一挥,硬接一击。
两股掌风,悬空一撞,石三公登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缓之间,耳际间已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原来那突石之后,有一座暗门。
石三公接了那白衣少女强力一掌,一时之间,提聚不起真气,眼看那白衣少女进入石门,却是无法阻止。
曹燕飞和童叟耿震联手赶到时,那石门已然关闭了起来。
石三公满脸愧色的说道:“这女娃儿武功不弱。”
大进一步,走近石门,扬手一掌,向那石门之上推去。
但那石门坚固无比,石三公用足了全力,仍分毫难动。
耿震微微一皱眉头,道:“这女娃儿说咱们等死之言,实是叫人不解?”
曹燕飞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只怕她不会是虚言恐吓。”
耿震道:“老夫倒是有些不信。”
一语未完,突听另一角石壁之处,又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三人同时觉得心头一震,不自禁转头望去。
只见那右面一角石壁,突然缓缓的裂开。
两点碧光,由那裂开的石壁透射出来。
曹燕飞吃了一惊,道:“长虫,那条巨蟒。”
石三公随手一挥手中兵刃,击在一块突出的石壁上,敲落了两块碎石。
童叟耿震伏身捡了起来,一块分给石三公,一块握在右手之中,左手倒提双环,目注那两道闪动的碧光。
但见那碧光,缓缓向外移动,逐渐向外行来。
石三公长长吁一口气,道:“两位放心,这怪物不是巨蟒。”
童叟耿震突然一抖右手,手中右块脱手飞出,挟着一阵啸风之声,直击过去。
但闻砰的一声,那两点闪动的碧光,忽然隐失不见。
石三公放声大笑道:“打中了,哼!就这一点微末伎俩,也敢大言不惭。”
余音未住,忽见那裂开的石壁间,疾快的射出一条黑影。
石三公笑声顿住,扬腕一挥,打出扣在手中的石块。
那黑影跃出裂开的石壁之后,变得十分灵活,长身一跃,悬空打了两个轮转,竟然避开了这一击。
曹燕飞柳眉一皱,道:“这是什么?”
只见那黑影,落着实地之后,缓缓舒展开身躯,竟然是一条罕见的奇大蜈蚣,目如桃核,碧光闪烁,身躯已舒展开,足有三尺多长,紫红闪光背上,似蒙着一层白纱。
童叟耿震呆了一呆,叫道:“好大的蜈蚣。”
只见那巨大的蜈蚣,双目注定着三人停身之处,长腿伸动,身躯缓缓的向上升起,作势欲扑。
石三公急道:“这蜈蚣不但巨大的骇人,而且乃极为罕见的金翅蜈蚣,背上白纱,乃双翅,当心它飞起袭人,咱们快些分布开去,形成三角之势,彼此可以相互救应。”
耿震、曹燕飞依言而行,迅快的散布开去。
两人刚刚站稳脚步,那蜈蚣已跃飞而起,疾如离弦流矢一般,猛向石三公冲了过去。
曹燕飞当先出手,陡然向前踏出一步,一挥手中长剑,迎向蜈蚣劈了下去。
耿震手中的金环,紧随急翻而起,劈向那蜈蚣后尾之处。
石三公却突然一侧身子,横向一侧跨出五尺,避开了那蜈蚣袭击之势。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耿震手中的金环,正击在那蜈蚣身上。
曹燕飞剑光一闪,斩断了那蜈蚣两条长腿下来。
那蜈蚣在受创之下,忽的一收身子,数尺长短的身子,忽然卷成了一个圆圈,悬空打了两个翻转,飞跃到一丈开外,落在石地之上。
曹燕飞想不到,这般轻而易举的重创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巨大毒物,不禁微微一笑道:
“这般看来,除去这毒物,并非是什么难事。”
石三公笑道:“曹掌门一剑斩了他两个长腿,只要能再斩他几条腿下来,纵然不足致命,但也会流干身上存血而死。”
凝目望去,只见那蜈蚣断腿之处,鲜血泉涌而出,流湿两尺方圆。
耿震接口说道:“这毒物全身最弱之处,可能就是他的长腿,适才老前辈中它背上一环,倒是未见伤得。”
三人的心情,已然恢复了轻松,不似初见蜈蚣时那等紧张。
只听一个冰冷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这条金翅蜈蚣,乃血池护丹五毒中最毒的一物,你们伤害了他,还敢这般漫不经心,哼!自找死路。”
石三公道:“那女娃儿还未离开。”
但闻耿震大声喝道:“石兄小心。”
石三公转头看去,只见那巨大的蜈蚣,背上形如白纱之物,已然张开,凌空疾扫石三公,双钳挥动,腥气逼人。
这次来势,较上次更为凶猛,曹燕飞想出剑截击,都未来得及。
石三公心头一震,急急飞身一跃,纵飞一丈多远。
哪知蜈蚣双翼展开之后,已能在空中上转弯,竟然如影随形一般,紧紧追随在石三公的身后。
石三公绕室盘走,转来转去,想把那蜈蚣避开,但那蜈蚣灵活异常,任他东弯西转,仍是无法躲开。
眨眼之间,已在大厅中转了数圈,同时,厅中的腥臭之气也愈来愈浓,触鼻欲呕。
耿震一面运气闭住呼吸,一面低声对曹燕飞道:“这蜈蚣似是认定了石三公,再要让它追逐下去,石三公早晚都要伤在那蜈蚣双钳之下,为今之计,咱们得早些设法把这条蜈蚣除去。”
曹燕飞道:“它飞行灵活,而且一直紧迫在石三公的身后,咱们如何才能下得了手呢?”
耿震急道:“眼下情势,已是万分紧张,不得不冒险一试了,咱们分别选择两处适宜出手的地方,然后再招呼石三公,要他故意经由咱们身侧走过,以便找出手机会除他。”
这时,两人早已被那腥臭之气,薰得头昏脑胀,渐觉体力不支,人虽还未晕倒,但神志已经开始有些迷乱不清。
曹燕飞哼了一声,一提真气,选了一处停身之处,横剑以待。
童叟耿震也找了个容易出手之处,高声对石三公道:“石兄,那蜈蚣飞行灵活得很,而且一直紧迫在石兄身后,极是不易施袭于他,石兄请从我们身侧绕过。”
这当儿,石三公已被那紧随身后的蜈蚣,追得满头大汗,那飞行迅快,转动灵活的蜈蚣,似是被钉在石三公的身上一般,一直追随在他的身后。
迫得石三公连回头反击的时间也没有,一听耿震招呼之声,立时一转弯冲了过去。
曹燕飞凝神相注,举剑以待,石三公刚已过去,立时挥剑猛劈出手,这一剑不但势道奇猛,而且准确无比。
只听当的一声,正击在那蜈蚣身上,但觉一股极浓重的腥臭之气,迎面扑来,头重脚轻的一跤跌倒在地上。
石三公停下身子,回顾了那蜈蚣一眼,叹道:“这东西当真是厉害的很。"砰的一跤,摔倒地上。
原来他在那蜈蚣追逐之下,一直提聚全身功力奔行,如今那蜈蚣被曹燕飞剑势击中,跌向一侧,得以回顾了那蜈蚣一眼,功力一懈,那吸人胸中的毒气,陡然发作,只觉一阵头重脚轻,站立不稳一跤跌倒。
石室中,只余下了一个童叟耿震,毒性还未发作,但亦神志不清。
那蜈蚣被曹燕飞一剑击中,似亦受伤不轻,蛰伏在一角不动。
耿震虽已感到身体不支,神智迷乱,但他还知道眼下处境的险恶。
摇摇晃晃的走到曹燕飞身侧,低下头去,仔细瞧看了一阵,忽然高声叫道:“姑娘,姑娘,在下等已愿束手就缚了。”
勉强说出了几句话,人亦倒在地上。
当他醒来之时,双手已然被人捆着,坐在一座石室之中,在他身侧,并坐着曹燕飞、石三公、葛炜等三人,一道白色的索绳,把四人连扣在一起。
石三公、曹燕飞人尚未醒,但葛炜却是早已醒来多时,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石三公等三人出神。
耿震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小兄弟!你也是被那白衣女娃儿捉来的吗?”
葛炜突然回过头来,望了耿震一眼,道:“是啊!那丫头武功高强的很。”
耿震道:“你不是中了那金翅蜈蚣之毒,失去了抗拒之能,才被擒来的吗?”
葛炜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和那白衣少女动手相搏,打她不过,失手被擒。”
耿震突然想起了那狮头蛇身的怪兽,忍不住问道:“那狮头怪兽那里去了?",葛炜道:“我和那怪兽闻得异响而入,无意间,触动了机关,陷入地下的一它石室中,就遇上那白衣少女。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被她擒来此处,至于那狮头蛇身怪兽哪里去了,我就不清楚啦”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可知那白衣少女是什么人吗?”
耿震道:“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
葛炜道:“我知道,她乃是冥岳妖妇手下的三个女弟子其中之一?”
耿震吃了一惊,道:“那白衣女娃儿如果是冥岳中人,咱们岂不是自行投入了罗网之中吗?”
葛炜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耿震心头大急,用力一拉手上索绳,想把曹燕飞或石三公,警醒一人,也好研究对策。
但两人中毒,要比他深得多了,虽然已经服过解药,但一时之间,却是也难醒来。
耿震目注葛炜问道:“我们被送入此地之时,你可在这石室中吗?”
葛炜道:“我看着你们进来的。”
耿震奇道:“为什么他们不会醒来呢?”
葛炜道:“你不要急,我亲眼看到那白衣少女在你们三人口中,各放了一粒丹丸,既然你能醒来,他们自然是不会不醒,或许在时间上有些早晚不同罢了。”
耿震不再言语,一面暗思脱身之法,一面暗中运气,既可测知中毒之后,是否功力上打了折扣,亦可暗中试行能否一举挣脱索绳。
正在暗运功力之余,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睁眼看去,只见那白衣少女手中托着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缓步走了进来。
那珠上光芒灿烂,照得满室通明。
只见她转动一下俏丽的双目,打量耿震一眼,冷然问道:“你醒来多久了?”
耿震轻轻的咳了两声,借机筹思了措词,答道:“醒来有一会了。”
白衣少女眼珠儿转了两转,问道:“现在生死两条路,任凭选择一条。”
耿震道:“生路怎样?死路又是怎样?”
白衣少女道:“简单的很,如若想活,那就听我之命,甘心为我效劳,但我也不亏待你们,除了清除那金翅蜈蚣残毒之外,还传授你三招武功,虽只三招,但威力却是强大的很。”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想死吗?那更容易了,我也不杀你们,只把你们送入那座广大的石室中,让那护丹五毒,吃了你们就是。”
耿震皱了眉头,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岂能甘作你一个女娃儿的属下?”
白衣少女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此一时彼一时,我也不想逼你们,生与死,任由你们选择。”
耿震暗暗忖道:“此女神情一片冰冷,说得出口,就做得到,太过顶撞于她,只怕她当真会把我送去喂那蜈蚣。”
他乃有丰富阅历之人,心念略一转动,立时想到了一个暂时解脱之策,说道:“此事让老夫一人甚难决定,待他们醒来之后,容我们计议一番再作道理。”
那白衣少女道:“好吧!反正是没有第三条路好走,不是听命于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缓缓转过身去,目光凝注在葛炜的脸上,问道:“你可想好了吗?”
葛炜摇摇头,道:“没有,生死何等重大,岂能一念而决,我还得多想一想。”
白衣少女道:“你还要想多少时间?”
葛炜道:“我也不知道,想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白衣少女冷冷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死,完全操在我的手中,我可以把你碎死万段。”
葛炜道:“你在出其不意之下点了我的穴道,使我失去反抗之能,杀我虽然容易,但可算不得什么正大行径。”
白衣少女道:“说了半天,原来你的心中不服。”
葛炜道:“自然是不服气了。”
白衣少女凝目寻思了片刻,道:“如若我解开了你的穴道,解去你身上绳索,让你有足够的时间,运气调息,然后咱们再动手相搏,你如打我不过,再被我点中了穴道,心中服是不服?”
葛炜道:“那我自然是服了。”
白衣少女道:“单是服气,也是无用,我要你答应听我之命,甘心为我效死”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哼,本来我有一种药物,只要迫你们服用下去,你们自然会服服帖帖听我之命,而且终身一世,不敢背叛于我,只是我不愿那样去做罢了。”
一面说话,一面伸出纤纤玉指,解开了葛炜身上的绳索,拍活了他的穴道。
葛炜穴道被解,立时一跃而起,仲动了两下手臂,活动一下全身的脉穴,然后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这一战,不只是关系他着的胜负荣辱,而且关乎着他的生死命运,是以看得十分严重,丝毫不敢存大意之心。
那白衣少女倒是满不在乎,美目流转,满室盯量,行态之间若无其事。
这时,石三公和曹燕飞,也清醒过来,六道眼冲,凝注在两人身上,观望着局势的发展。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那白衣少女已等得不耐起来,冷冷对葛炜说道:“你还没有调息好吗?”
葛炜突然睁开双目,说道:“我想起来啦!你是冥岳妖妇的门下”
白衣少女淡然接道:“大惊小怪什么?我是她门下,又怎么样?”
葛炜厉声喝道:“那妖妇现在何处,快些找她出来。”
白衣少女冷然说道:“她要在这里,还容你们活下吗?哼!”葛炜道:“怎么?你已经背叛了她?”
白衣少女道:“我是她门下,但却和她有着杀害父母之仇,谈不上什么背叛于她。”
忽然一耸柳腰接道:“你尽管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干吗?如若不是我目下正需要人手相助,才不要你们这些臭男人,听我之命哩!”
葛炜道:“好啦!你出手吧!”
白衣少女忽然的嫣然一笑,道:“你要小心了。"举步直欺而上,迎胸拍出一掌。
她素来不笑,板着一张脸,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偶而一笑,更显风情万种,如花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