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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
她闻声抬头,颊边有泪痕,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被灯光折射得晶莹剔透。林微白的桃花眼里满是疼惜,上前坐在窗台上,噙着嘴角的笑揉了揉她飞扬的短发。
她抿着嘴憋住眼泪,声音颤抖:“哥”
林微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道:“把哥哥当成垃圾桶,有什么不痛快全部倒出来就好了。”
她扑进林微白怀中,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自责道:“要不是我,冷然他也不会被砸断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到后来,说出的话早已破碎不堪,反反复复的说着那句“都是我的错”
他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边说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这都是老天安排的,这几天四川水灾严重,云南只是一点内涝,完全不关你的事”
其实他话里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委婉的告诉她:看,就这么点内涝就被他赶上了,是他倒霉催的罢了。
池小墨从林微白怀中探出脑袋,抽抽搭搭的问:“那那还真是他倒霉了。”
林微白抽搐:“”第二天没忍住,开着她的专属坐骑去景和探探口风,麻醉科值班的是苏玉秋和李锦,当值护士是潘雪,见她进来都瞪大了眼睛,像见到鬼一般。
池小墨顿感芒刺在背,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我不上班的时候是不能到这里来吗?”
话音刚落三人集体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受不了,将手袋放在桌子上,故意敛了笑意将脸拉得老长,攒出一丝愠色,低声道:“不想见到我就直说。”
潘雪是个急性子,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停的挥手想要解释清楚,却磨磨唧唧半天没能说出一句成型的话来。她看着心中乐开了花,却还是不动声色。
李锦一把拉过潘雪按在椅子上,道:“她那点伎俩也只有你被骗。”说完转身凝视她很久,欲言又止。
池小墨怒:“快说快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是他们俩的事情成了还是什么?还不成未婚先孕有孩子了?
李锦清了清嗓子,道:“小墨,冷医生在住院部。”因为冷然有交代不要告诉她,所以方才三人才纠结。
脑子总是在最紧急的时候——抽了,她呆立在原地,木讷开口:“哪个冷医生?”
苏玉秋叹息一声:“还能有哪个冷医生,当然是冷然啦!他在住院部17楼骨科,前天就醒了,怕你自责,要我们不告诉你”苏玉秋的话并未说完,她转身就往电梯走去,八台电梯竟然同时有人,就连医生专用电梯都在忙碌。
她想,是不是她们本就无缘,可她却不甘心,转身朝安全出口跑去,一层四十个台阶,她数的清清楚楚,120个台阶后她踏在了骨科住院部的领土。
箭步冲到护士站,她自实习开始轮班,还从未到骨科,所以骨科的医生护士她都不是很了解。
她大口喘息,七月的佳木市已经像个火球一样,额头已然沁了一圈汗珠:“麻烦帮忙查一下冷然在哪个病房?”
护士温声细语道:“麻烦等一下!”说完在内网里查了下,才说“在走廊尽头的3号vip病房内。”
从护士站到走廊尽头的vip病房明明查房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距离,可她却觉得脚步格外沉重,甚至有些虚浮,像喝醉了一般。
站在门前横着手半晌都没能将门推开,刚准备收回手,病房的门却开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伸手指着那人舌头打卷:“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贺子如拿着病历哐当一下就砸在她脑袋上,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了就挂着这惊悚的表情?我又不是鬼片,怕我干什么?”
对,你不是鬼片,因为你是鬼。
她也只能在心中意淫一下,哪里敢真的和贺子如叫板,单刀直入:“你怎么在这里?”
贺子如无所谓的耸耸肩,两手一摊:“转科啊,前几天刚来的!”
“冷老师情况怎么样?”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神经什么的都没断,手术很成功,复位的什么的都很好,你也不用太担心,躺着十天半个月,等基本复位了打个石膏修养几天就好。”
池小墨听后心中的巨石算是放下了,立刻无声的下了逐客令,侧身给她让路,道:“你去查房吧!”
贺子如也不恼,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面上顿时红霞横飞:“你的冷哥哥现在动弹不得,赶紧的,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说完带着邪恶的笑意施施然钻进其他病房去了。
池小墨尴尬地佯装咳嗽了声,挂着两颊上的飞霞磨蹭进了病房,冷然半躺在床上,细长手指执一本书,视线落在她殷红的面上。
医院所有vip病房的陈列都是一样,进门便是待客的白色真皮沙发,接着便是超大号病床,再往里是供陪护休息的单人床和洗浴室。
天蓝色的窗帘已分置窗子的两边,火红朝阳的霞光映照进来,均匀的铺洒在她面上,更染上了三分颜色。
她本就因着内疚不好开口,方才被贺子如这么一闹,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便只是呆呆的站在病床前立着。
冷然拿书的手在空中旋转,像蝴蝶一般,旋即一指病床前的椅子,道:“坐吧!”
她闻声乖乖的坐了下来,酝酿了半晌还是觉得道个歉要好:“冷老师,对不起!”声音拉得长长的,说完撇撇嘴,欲落泪。
他将书搁在床头柜上,对上她满是歉意的眸子,倏忽有了笑意,像是嘲讽,一字一句道:“记住,以后无论什么情形,只有我跟你说对不起的份。”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扫她的眉眼,没多做解释:“记住就好了。”
池小墨不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素颜眉头蹙,她虽不知道为何他会有这样一句话,却似乎另有深意一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依冷然的性格,现在不肯说,想必多问也无益。
她没什么优点,自我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从来不钻牛角尖,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会较真。
转而道:“老师最近就不用上班了,嘿嘿。”说完就后悔,不上班虽好,可成天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啊,连义诊都省了。”他倒是浑不在意,只顺着她的话接了句,想必是怕尴尬吧!
池小墨将视线落在他被纱布绑住的腿上,目光灼灼,伸出手想要去戳,被冷然轻巧的避开。她横着手找了半天借口,只道:“老师这伤口疼不疼?”
冷然嘴角抽了抽:“你觉得疼不疼?”
她老实回答:“肯定很疼。”
“那不就得了。”
此后两人之间便再无声响,冷然端坐着看书补充精神粮食,她来的早,彼时仍是腹中空空也想来点粮食,不是精神层次的。
忙攒足笑容:“老师要不要吃点什么?我下去买。”
“我都可以,你随便买点什么吧!”
池小墨应声出了病房,冷然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将她的心思看得通透,其他人也一样,这样纯良的性格不应该生在有这样背景的人。
他能帮衬得了她一时,却绝对是不能护她一生。他闭目叹息,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多少事情是遂意的,更是不能掌控的。
往后一个星期,池小墨就成了骨科vip3号病房的常客,在家也是变着法的熬汤。咳咳,虽然做的汤都是难以下咽的,最后不得不带上张嫂熬制的,但她每次都是大言不惭的告诉所有人——这些汤是她亲手做的。
谁有疑问?谁有疑问?谁有疑问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哼哼!
习娴看在眼底,眼底的笑意渐渐凝固,最后消失的一点不剩。
是夜,静谧的黑。
池菲挽着林志逸的手,扯了扯他衣袖,问:“这么晚了还要我们去书房,妈到底要跟我们说什么?”
林志逸安抚的拍拍她手背:“许是关于白墨集团的,没事儿,微白打理的很好。”
她低垂目光,落在白色地砖上,心中忽地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语气有些飘忽:“但愿如此!”
待他们去书房时习娴和一家之主的林松鸿已经端坐在书房了,习娴一脸严肃,相比之下,林松鸿像没事儿人含笑着看着他们进来。
见池菲和林志逸落座后习娴才开口:“我今天要说一下小墨的事情。”
池菲心中一沉,惊愕的抬头:“小墨怎么了?”
“她最近在家的表现你这个当妈的看不出来吗?”
林志逸捏了捏池菲的手,接道:“最近很进步啊,都知道心疼人了,没事就跟着张姐学着做饭什么的。”
白炽灯照在习娴皱纹横生的脸上,一贯和蔼的面容已经不复存在:“坏就坏在这儿。”
池菲蹙眉,不解:“您有话就直说。”
林松鸿淡然开口:“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孩子们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要好。”
“啪”的一声,习娴一掌落在桌子上,怒火中烧:“什么叫不要掺和?凭什么什么事都是他们冷家说了算,就因为他们都在机关大院里工作吗?因为他们有权吗?我们林惠还不是有”
林松鸿勃然大怒:“你住口,在菲儿面前你好意思提那个畜生。”
习娴抬眼见池菲面色惨白,忙敛了火气,坐了下来,平心静气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前些天去接小墨的时候碰到了冷泽父亲。”
池菲抬眸,对上习娴早已平复的毫无波澜的眼睛:“所以,然然、然然,不是别人,就是小墨现在的老师对吗?”
习娴长叹一口气,无奈闭上眼,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