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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时节,百花盛开,青光明媚,正是出游赏花的好时机。
年年赏花,已成惯例,由此也衍发生出一个节日,龙泉桃花节。龙泉的桃花开的的确漂亮,且不说花开灿烂夺目的时候,漫山遍野都象陷进了花阵,单是才近龙泉附近的山道,远远的,就会被路边桃林看迷了眼。
车子才上高速公路,我就一直紧盯司机,害怕他象我们一样贪恋花色,误打方向盘,虽然一路飙行,却也平安抵达,只是夹道桃花越来越多,象要沸腾一般,摩肩接踵,喧闹不已,更有梨花玉白,菜花金黄,凭添风致。葱绿的山已然隐到花海看不见,花事象要开到茶靡,笼着罩着,近山的空气也被渲染成绯红一片,只等着风儿轻吹,满世界都会嗅到桃花的香味儿。
身旁有人一边靠了桃树留影,一边说道:“桃花虽然开的多,却还不是花中君子。”口气里似乎对桃花颇多责难。
林靖和有句吟梅的诗很出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苦寒清高,历来适合在月白风清之夜,平心静观。白日赏梅,不是与狂风暴雪缠斗,便是空留香如故,此时,与其说是赏梅,莫若是赞叹梅之风骨,坚持梅之精神。月下赏梅,有了淡黄的月华隔离,少一层枯憔,增一层谦逊,少一层锋锐,添一层内敛,离人愈近。连梅花的香气,也裹夹在清凉月光中,几篱虬枝横曳颤抖在清溪旁,朦胧无匹,引发无数骚人墨客的诗情无限。
从来待梅,都是颂扬其清高,吟梅花多于吟桃花,人且多以梅自喻,要在风急雨骤的环境中显其傲寒心,凸显风骨。
但是翻阅历史,又多令人瞠目结舌,多少低眉折腰之辈,多少屈膝赔笑之流,皆是腹诽的清高人,一朝得势,到底不是惯藏鱼服之人,冬季只是蕴香而已。待到春暖时,梅已无踪。
它只活过一季,不能伴随始终。
相较于梅,桃花却不被人钟爱,一来桃花绽时,百花齐盛,缭乱缤纷的色彩,比单单看一朵花要舒服的多,有趣的多。二来桃花的名誉似乎不好,桃色新闻,桃色事件,就连穿普普通通的桃红衣服,也会被说成是没品味。桃花虽然开的四下灿烂,却没有讨好彩头。
梅花虽好,总不是为孕香送人,只为来年自己的花树更好生长,桃树在寒风里苦熬一冬,方才积攒力量,冲破雪天报出第一声春讯。
龙泉附近,大片大片的,都是没有品位的桃花,一丛丛,一簇簇,绽放着生命的缤纷,积聚一冬的力量就要爆发。左手靠山,右手即是公路,路边沿坡而下,是大片大片的桃花谷,低矮的桃林,独自开着娟秀的花朵。车过带风,刮的桃瓣扑簌簌落下,纷纷洒洒遍泽山林,分不出哪是花哪是土,这里的泥土都是桃红的。
顺了山谷往下走,桃花低迷,花雾四起,渐渐迷失在谷中。低低的桃林,粉红的花瓣,四下都是一样的景色。回身望去,无边无际花海一片,难辨东西;展眉前眺,繁花似锦,从头到脚都落的是殷红的花瓣。舍不得拍掉它们,满身花瓣的继续前进。
弯腰钻过一株桃树,忽然想起金庸笔下的“桃花岛”桃花岛孤悬渤海之上,岛上桃花成林,落英缤纷,因之黄岛主自创一套落英神剑,每一招每一式均从飘坠的桃花里幻化而成,使出来潇洒无比,灵气过人。看到遍及人腰的桃林,还以为是黄岛主故弄玄虚,把每一株桃树都斫矮,虽漂亮,心下仍不免觉其行事微有古怪。 此时,把这些景物串在一起,顿然大悟,桃树一概这么矮,纯出自然,因其结实甚多,树身低矮方可及时输送养料和水分,且低矮近土的桃树,不象高大的林木易被吹折。
一物自然有一物生长的环境,只有适应环境,才能生存。
有很多事情,不身临其境去感受体会,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在春天开放梅花,她已经凋零,芳香不为人藏,不在春天见到桃花,不见到她生命的颜色,怎么理解她盼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