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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很凉,吹的窗玻璃啪啪做响,虽然有温暖的台灯笼罩着,还是感觉到一丝凉意,要起风了吧。
快手快脚,跑到凉台关上窗户,偶然间,抬头,眯眼,在黑绒般如幕布的天空,赫然点缀了几颗星星,闪烁不定,泛着银光,心底掠过点滴清爽怡人的感觉。
习惯每天要面对木然冷漠的电脑,也习惯了睁眼躲避着色彩斑斓的人世,久不见如此黑白分明的色彩,竟然在一瞬间,简单而剔透,刺痛我的双眼。
“居然是星星!”不可置信!趴在窗台,望着头顶,在那张四方框分割开来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晶莹水动着的,不正是群星吗?啊!情不自禁,叫了出来,索性不关窗户,痴痴的盯了它们傻笑。
那些久违的蓝天绿地,碧草茵树,从冰封的心底冒出头,摇曳在回忆的草地上,迎了风舞。
那些数星星的童年呵,是否还流连有那个仰头的小丫头,那个喜欢数星星的小丫头,可还记得那些伴了星光的童年?
儿时,城市的扩张还没有现在这么快“工业化”的概念,几乎等同于“资本主义”是被批判的东西。
我住在郊区,离市中心很近很近,近的隔河相望。
市区很小很小,小小的,就象我床头那盒积木,其间,工厂凤毛麟角,遑论是城边的家。一条清澜见底的河水哗啦着唱歌,流过屋前,在夜晚和繁星呼应,星子倒影在水波中,水影互动着星子,小小的我,就站在天水之间,享受光影水声,享受大自然的这一切馈赠。
父亲爱种花,整个凉台上都堆着花钵,家里四季花香不断。但在夏季,却成为蚊虫聚集之地,我最怕。
小孩子喜欢鲜艳馥郁的花儿,我也时常在花边转来转去的看,转来转去的闻,乐此不疲,入夜后,夏风轻拂,荡漾着闪烁的星光,漫天群星下,花香四溢,流动的香氛在我同花之间,来来去去,返复逡巡,吻着我,后笑笑的逃开,纵然有蚊虫叮咬,我还是很喜欢这个被花香和星光挤满的地方,喜欢这里的星子,在记忆中的凉台上。
晚饭以后,母亲照例在厨房拾缀忙碌,哥哥同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父亲手下被训练的两员小兵,他带了我们纳凉。家在六楼,高高的,小心眼里顿时觉得有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感,很开心,我离天空那么近那么近,是低层楼人所享受不到的,一边听了父亲的谆谆教育,一边享受花香,得意的与天空中似缀钻石的星子对视。
星子闪烁不定,明明灭灭,他们为什么要不停闪来闪去?他们这么眨了眼睛不累吗?他们是不是也象我一般,装了睡觉而偷偷张眼漏出来的光呢?
父亲把我抱在膝盖上,我认真的问,这么多的星星,为什么要闪啊闪呢?父亲笑笑说,星星是在对我的小丫头眨眼睛。
还是不明白,继续追问,它们一直这么眨眼睛,不累吗?父亲放我下地,抬头望着星空讲,它们也有闭上眼睛的时候,不信,你就专心的看其中的一颗,不要眨眼睛,就会看到它闭眼睛了。
还有这么调皮的星子?双手托腮,瞪了群星闪烁处,选呵选呵,终于叫我选出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一动不动,趴在一盆秋海棠的绿叶边,不服气的盯着它看。
湛蓝而深邃的天空,闪烁而模糊的星子,我双眼开始发酸了,喃喃自语,他们真讨厌,这颗星子到底有没有和我眨眼睛呢?
阖了左眼,我用右眼看,阖了右眼,我用左眼看。星子在天空依旧那么银光灼灼,没有因我而有些毫改变。看呵看呵,直到眼睛酸楚,直到脑袋迷糊起来,被母亲抱上床去,从来没有看出个眉目。 闲暇中,父亲就教我背儿歌,尤记得小时的那只歌谣:小星星,闪闪亮,星星和我捉迷藏,一会儿躲进月海里,一会儿躲进云海洋稚稚童语在耳,忽忽旧景不再,回荡在那片星空,与繁星花氛交织流动着,是孩子的童音吧。
当我孤身在外漂泊时,当我一人独自落泪时,当我四顾孤立无助时,那片星空,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小心的呵护着我。童年时光,渥土一片,回忆种子,深埋其间。不曾消失,不曾毁灭,被心的灵犀包围,被纯净心田藏匿,在人世历练的伤痛磨砺后,会从干结疤痕处顽强发生。
纯真的生命力,不可抵挡,遇到同样的生命,深藏的种籽就要颗颗破土而出。象那漫天的繁星,千年不变的闪耀,在亘古,在心里。
有一种回忆,不因时间而褪色,有一种美好,不因岁月而淡去。有一种星光,永远灼灼在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