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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现场
今天差点死了。
3月11日下午6时15分，骑车从沿江大道到献福路琴台宴。从学院街路口开始，一直向前80米，摩托车在时速70公里的状态下，出现了数秒钟左右摇摆，随后翻倒在马路中间。
出状况时，摩托车后轮摆动极为厉害，有时甚至感觉呈l状向前。好在当时很镇定，在漂移时努力控制平衡。直到摩托车的冲击力大大为少时才试图捏闸。随后，翻倒在右侧的马路中间。
幸亏当时后面没有人，否则此时已经over。
回头看一路的痕迹，有80多米远。一道黑色的痕迹歪歪扭扭划着弧线延伸到跟前。我将翻倒的摩托车推到路边，才发现摩托车底部的油缸已经破裂，后轮胎上全都是黑色的油渍。
落地时，幸亏戴了手套，坠地前本能伸出的双手让我几乎没有受伤。很快，就有路边有三味太子酒店和欧洲世纪城的保安过来围观。都是说我幸运。
此前出门，朋友一直再催。当时心里有过一个闪念：只怕会出事。出门之初还记得，结果转到沿江大道时就忘形了。
出事前，摩托车正在加速。
二、回忆
迄今为止，我已经有了六次车祸。
第一次是在四新横路。骑车将一个刚刚骨折过的老太太撞到。那时还是个生。父亲赶来善后。那时人善，也没多说什么，检查后说问题不大。父亲大概买了一些慰问品给老太太了事。
第二次是在隆康路口的云集路上。我骑自行车拐弯，失去平衡后与一辆摩托车向触，并导致他的左后视镜损坏。那时是秋天。穿着不是很多。骑摩托车的人下来问罪并我要赔偿。那时的钱很珍贵。每月工资不到30元钱。我推着车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略微低着头，很老实。随后就有人帮腔，一个大婶对摩托车手说，你凶什么凶，你骑摩托车的，人是骑自行车的。还有人说：我看见是你撞了别人，别人不找你赔，你还喊什么喊。不多大会儿，那男子满腔愤懑仓皇出逃。
第三次车祸麻烦一点，正15、6岁，喜欢秀车技，自行车骑得很猛。从还未翻修过的老云集路下坡，在一个骑车女孩与路边一本书宽度的空当冲出去，我是没事，但那女孩很慌张，随后翻倒。我已经冲出去25米，又刹车，回头去给人家赔不是，给了50元钱，并且留下自己的单位住址等一系列联系方式。
三、教训
“常在江边走，怎能不湿脚”第四次车祸我受伤了。
骑车去找小学兼初中同学。在现在的西陵二路403延伸段的铁路桥前上坡时，被一个小坎碰飞了自行车的前轮。清醒时，边上围了几个好心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摸下巴，正疼，还流血。苏醒后，有人帮我把受损的自行车放在路边院子里，锁好后把钥匙递给到我上。然后继续去找同学。只是他不在。
当天没吃饭，省下来的钱一向是买书了。步行三公里回家。父亲看后极心疼，问是不是看医生。楼下就有厂医，叩门后，说伤口大要缝针。父亲骑车驮我到一医院。也没打麻药，医生说就两针，不需要。我极怕疼，但也得忍，只是抵不住。父亲在身后背对着我做，把我撑住了。现在来想，我的父亲，就是我的天。
第五次车祸是显摆。骑车带女友，也就是现在的妻子。在军分区对面的草埠湖商店前一点，没看到前面的一根电线杆斜拉的钢丝，被弹下来，双膝坠地，磨坏新买的裤子。好在女友没受伤。
四：出事
第六次车祸问题大了。也难怪。都6次了。
工厂搞活动，也就是跳舞。请对面长途汽车客运站的一个女孩。还有近10个兄弟。那时我还有些号召力。回家时，骑自行车送她。后面跟一群人。
心里对这女孩有点感觉，没说出来。骑车前，我炫车技：正骑着，龙头一昂，从骑车姿势变成举车姿势。人家笑了一下，算放心我的车技。结果搭错车。
走到夷陵大道北山坡的十字路口时，天上茵茵有雨丝。我骑太快，就等后面的人。再向前，过十字路口中间时，我一边骑一边回头看后面弟兄，等再回头，前方一辆三轮狗头摩托车正在眼前1米处。
再醒来时，已在路边。听到现在新华书店上班的孙进说，快打120、不准动现场！第二次醒来时，在中心医院走廊上，被人推着往手术室，身上特冷。旁边有人说，都是血。第三次醒来时，正是手术室的灯光下，一个人给我嘴里塞了一根管子，顿时觉得很舒服，然后又失去了知觉。
第四次醒来后很多嘴。医生正在手术台上给我缝耳朵，我护疼，大喊救命。后又问同车女孩怎样了，我父母住在何处等等。貌似负责。处理事故时，交警说我占全责，但还是让对方赔了200元钱。钱，后来全给了那个女孩。
五：转折
大难不死必有艳福。这是上了书的。
我的老婆一直想做我的蓝颜知己。但我不愿意。不是我牛。是我想把蓝颜知己做到自己家里来。而她不愿意。
和女孩在一起，就是要大方。此前，我组织10多个兄弟们去河对岸的点军桥边野炊。回来时，老婆的变色眼睛不见了。当时要27元钱吧？她很急。我说没事，你就对你家里人说，是被人搞坏了的。回头我赔你。那是20多年前的事。我刚涨工资，每月大约34元。回头拿27元给她。
那时，我正开始喜欢她，但还没说。就觉得和她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听我的。除了我说要做男朋友以外。
后来就追她。是我第一个追的女人。当时好有信心，结果碰一老鼻子灰。骑车到五一广场，然后趁兄弟们不在向她表白。我老婆说：我们有缘、没份。谁教的她这话话？真是很伤人。一年后，我又尝试了一次。就在今天出事前的公园里面。她还是那句话。再后来，我去恋爱一次、恋爱两次，想一些女孩，但没有表白，直到我出车祸住院。
住院后，我老婆来看我。但她获悉比较晚。等她去时，我已出院。她又到家里来看我。偏偏我不在，拖着一条跛腿和光头，天天到现在四方堰的位置淘旧书。那时，经常有个人在西陵二路四方堰路口边的街上卖旧书。我一个月买了450多本书。其中很多哲学。让我树立信仰的书就是那时买的马斯洛的人格与价值，迄今支持着我的价值理念。
等到老婆最终找到我时，我已经好了。于是她说，陪她去买鞋子去吧。
两年前我第二次追她，是说陪我去买衣服吧。两年之间，我已谈过恋爱了啊。虽不是老手，但经验已足够了。再后来，还有一些波折之后，我在滨江公园大门右侧现在游乐场的地方把她的手牵到了。当时她的手很冰凉，但脸却红扑扑的，非常好看。
六：消沉
二十年转瞬即逝。
我结婚了，有了朵朵。朵朵2岁时，我换了工作，然后又被换了单位。生活的马达突然高速转动起来。在旁人不可理喻处，我看到花朵是如何在暗夜中，一点点绽放出美丽的色彩的。只是好时光从来都不长久。
如果说人生有低谷，那现在就是。
人最怕心老。心老了，什么都到头了，动力也会逐渐消逝。满世界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繁华的花朵，再灿烂的文化，再伟大的盛世，一百年，两百年，最后也会成为过眼烟云。最古老的王国莫过于夏，八百年磨砺岁月，还能继续拖动历史的马车？
只是不忍。
往好的说，是用情，舍不得那些过去的朋友，往坏里说，是害怕未知的世界。即使你寂寞，伤痛，忧郁总是生于暗蓝色的天空之下，而澎湃的海洋中，原先你只是看客，现在你还将是看客。无能是谁，最后都只能袖身事外。或也有你的位置。只是不经意中，藤一样苦涩的记忆全都涌入怀中。
七：坦然
今天差点死了。
我站在沿江大道的马路边这样想。20秒钟后，身后刚排完红灯的车流，像洪水一样从身边穿过。我还能看见车上诧异的眼神：冷漠、好奇，和充满诡谲的笑容。
摩托车已经从地上扶起来，还能推。而我没有一点沮丧。最后我把它推到琴台宴门前，等明天处理，就算被偷了也无所谓。
我感到自己很幸运。比中500万、800万还幸运。对我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我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更有价值的。
四个小时后，我的膝盖和手、肩膀都开始痛。它让我记起来刚刚发生的故事，以及那些我穿过的河流。回想中，它们都很美，闪耀着植物的光芒。
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礼物。
我要换一个摩托车。
我要换一种方式爱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