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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坟墓里的尸骨说,“人既已死,万事皆空,阳世阴间,自有去处,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能去投胎轮回。”
其实这个话陈阳自己说出来也不太相信,因为这淹死鬼没找到替身之前,是不可能去轮回的,一个替着一个,那些水虫子到底是不是这具骨头架子的原主,谁有说得清,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陈阳拎着塑料桶子往前走,魏林清紧随其后,两个人转了一个弯,到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这个地方比较开阔,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鬼。
陈阳先打了两桶水放在边上,再跳进溪水里面,开始洗澡。
他看着旁边一脸不自在的魏林清,笑了一下,这个鬼还真是跟其他鬼不一样,如此的生动,如此的鲜明,似人多过像鬼,相处久了,有时候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了,这可有点危险。
陈阳没再故意戏弄魏林清,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他现在没心情了。
三两下把澡洗完了之后,他挑着水往停灵房那个方向走去。
本来魏林清是想帮着他挑水的,可被陈阳坚决的拒绝了,他又不是没手没脚,这么点活,累不死人,陈阳一边走,一边哼着歌,一边还间或跟身边飘着走的魏林清说两句话,好像也没过多久,就已经到地方了。
因为刚才挑了一路水,虽然说不上累,但是还是出了一点薄汗,陈阳脱了汗衫,光着个膀子,笑嘻嘻地看着魏林清,“天色不早了,夜宵也要开始了,我们生堆火来烤鸡吃吧。”
这一大晚上的,不能除了睡就是睡啊,他又不是猪,总要找点事做,陈阳兴致勃勃地生了一堆明火,又从屋里翻找出也不知道什么放在那儿的细铁丝,把那只野鸡用细铁丝叉起来,再用木棍挑着,放在火堆上。
陈阳头一回做这种事,笨手笨脚的,好几次把野鸡给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用水随便冲一下又继续,折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把野鸡给串好了。
在放上去的时候,他有点愁眉不展地看着那只烤鸡,拿不定注意,最后抬起头看着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折腾那只野鸡的魏林清,“魏林清,这是放点油盐上去再烤,还是先烤得差不多了再放油盐?”
很明显魏林清也不是太清楚,他也跟着思索起来,最后跟陈阳说,“一边先放,一边不放,最后再看看情况定夺。”
陈阳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觉得魏林清这个办法也不错,就算坏了,至少也有一半是能吃的,他立刻拿出调料,七手八脚地给半只野鸡抹上油盐酱醋,也没专门刷调料的刷子,所以陈阳就把那些调料全倒在一个碗里,搅拌了一下之后直接用手抹上去,抹均匀了之后,再把那只野鸡放在了火堆上。
魏时准备得还是挺齐全的,甚至连味精都没忘记给拿上山。
他跟魏林清一左一右地坐着,陈阳是也一脸兴致勃勃,他小时候就烤过红薯,不过也是把红薯放火堆里一扔就行了,现在这可是头一遭,所以他专心地盯着那只野鸡,时不时转动一下那根木棍。
而在他旁边的魏林清,则一直是看着他。
陈阳是个性子很急躁的人,看着那个火苗子窜得老高,吞没着那只野鸡,过不了多久,陈阳就把野鸡拿到跟前看一看,闻一闻,还没忘记扭过头问魏林清,“你觉得熟没熟?能不能吃了?”
如果魏林清摇头,他就一脸郁闷地把野鸡又丢回去,这么来来去去,没过一两分钟就来一次,魏林清看不下去了,照这样下去,这只烤鸡到明天早上也不会好,所以等陈阳忍不住又去拿那根木棍的时候,他拉住了陈阳的手,“你这样,它不会熟。”
陈阳看了魏林清一眼,悻悻地收回了手。
有魏林清在边上盯着,这一回他终于没在老是折腾,而是过一会儿就把那只野鸡翻个边,时不时往火堆里添柴加火,把火堆烧得高高的,旺旺的,远远的,就能看到红艳艳的火苗子。
陈阳耐着心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魏林清说“可以了”才高兴地把那只烤鸡从架子上拿下来,那只烤鸡黑糊糊的,闻起来也有一点香味,陈阳不顾烫手,直接就想从上面撕下一只鸡腿来。
旁边的魏林清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眉头动也没动,手指上一股阴气飘过去,那只烤鸡的温度立刻降到了只有温热,陈阳迫不及待地往把鸡腿往嘴里一塞,再面部扭曲地吐了出来,“我草,根本没熟!”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熟,而是外面已经烧焦了,里面却还有些血丝。
陈阳懊恼地把烤鸡掉了个边,把另外一只鸡腿也给扯下来,吃了一口,这个是先刷了调料的一边,“这个勉强还能吃。”他把吃了两口,还剩下一大半的鸡腿递给了魏林清,魏林清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也凑过去闻了一下。
那大半只鸡腿立刻变得冷冰冰的,还带着一点土腥气。
陈阳也没理会,开始吃那个鸡翅膀,吃完了鸡翅膀之后,剩下那些他不想吃了,就全丢在一边,“其他的,不能吃了,好了,今晚上该做的都做了,时间也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陈阳也算忙了一天了,这时候也有点累了,他跟魏林清打了个招呼,就回到停灵房睡觉去了,魏林清走在他身边,陈阳勉强提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今晚上,我可没有力气陪你做了。”
魏林清好像对他时不时的肆意言行也有点适应了,“我也没有说要做。”
陈阳走到床边上,扑通一声倒在上面,含糊地说了一句,“那就行了,我先睡了。”
魏林清慢慢走过去,看着陈阳毫无形象可言的睡姿,他也躺到了床上,本来床就不大,两个大男人躺在上面其实是有点挤的,被抢了空间的陈阳,不满地咕哝了两声之后,还是收起了手脚,把地方给让了出来。
陈阳睡得很沉,很熟,自然是没注意到,他现在整个人是躺在了魏林清怀里,魏林清揽着他的腰,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一股股的灰白色阴气往陈阳肚子里钻进去。
他的肚子里好像有个活物一样,肚皮动了动。
魏林清安抚地拍了拍陈阳的肚子,轻声说,“乖一点,不要吵醒了你爸爸。”
陈阳肚子里的动静立刻停了下来,就好像里面那个阴胎真听到了魏林清的话一样,灰白色的阴气弥漫开来,把陈阳跟魏林清两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良久之后,才听到陈阳一声不太舒服的喘息。
这时,魏林清手一抬,灰白色的雾气立刻收拢到了他身上。
而此时,睡得正熟的陈阳,本来有点发白的脸色立刻好转了不少,从他身上也涌出了不少的黑色秽气,被那些灰白色的雾气包裹着,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陈阳在那个阴河中浸泡过后残留在身上的秽气,以及吃了那些荤腥之物后却因为身上目前的阴胎而无法排出的浊气,如果不用些手段,慢慢地把它们从陈阳身上抽离出来,迟早会出问题,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丢了性命。
魏林清看着陈阳舒展开的眉目,轻轻笑了一笑,他笑起来就跟周围的灰白色雾气一样,飘飘忽忽的,却又夺人心魄,最后,他好似忍不住一样,低下头,在陈阳嘴上,亲了一下。
陈阳似有所感,立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红色的舌尖,在嘴唇上留下了一点濡湿,那是一种只有尝过了的人才知道的诱惑,魏林清忍不住又低下头,在陈阳嘴上吻了起来。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出了一点异响。
魏林清立刻离开了陈阳的嘴唇,抬起头,身体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停灵房外,外面只有月光如水般洒落,周围的一切似朦胧又似清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陈阳随手扔在地上的那只没吃完的烤鸡,已经不翼而飞。
117、躁动
魏林清脚不沾地地飘在半空中,他知道那个偷鸡贼还在这附近,不过却并没有追上去,之所以不追究,也是因为并没有在那个东西身上感觉到什么恶念。他看着地面上那些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黑水,这东西倒是少见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个做下这等孽事。
魏林清甩甩袖子,看了左近的草丛一眼,身体一动,回了停灵房。
他离开之后,就看到左边那丛一人多高的荆藤一阵剧烈的晃动,从中跳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半蹲在地上,左顾右盼了几下之后,在地上几个敏捷的跳跃,往坟地那儿去急速跑去了。
陈阳醒得挺早,大早上的六点就睁开了眼,看了下时间,觉得还早,就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段时间算是他自从十六岁到外面打拼以来,最悠闲的一段时间。以前总觉得累得慌,现在却觉得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心里总有点落不到底。
对于这种心态,陈阳用一句话概括了,那就是——人性本贱。
陈阳硬是挨到了八点,才慢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此时太阳早就晒屁股了,红通通的一轮日头往山头上洒下光和热,远远地看上去,流光溢彩,云遮雾绕,竟然有点桃园胜景的味道了。
陈阳一边蹲在石头上刷牙,一边看着山里的景色感叹着。
等洗漱完了,陈阳吃了几个魏林清一早上热好了的糍粑,又开始无聊地在原地划圈圈,正无聊打算拉着魏林清跟他玩扑克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山头上冒出了一个人。
陈阳眼睛一亮,是有几天没见的吴伯!
他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吴伯因为是靠山吃饭的,所以总是在山里面转悠,虽然望乡村跟魏庄不是一个镇的,但是却也没有相隔太远,吴伯偶尔的时候也会到魏庄这边的山头上寻获点猎物。
陈阳冲着那边山头的吴伯招了招手,正在山里钻营的吴伯,虽然已经五十几岁,眼力却还颇好,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陈阳,他楞了一下,扯起嗓子喊了句,“就过来。”
还没十分钟,吴伯就抄了山里的近路到了停灵房这边。
陈阳看着吴伯,递给他一根烟,“吴伯,今儿收成怎么样?”
吴伯敲了他的头一下,把烟点上,他把陈阳奇怪地看着,“这才刚上山,就说什么收成。你怎么一大早上的,蹲这地儿了?”
陈阳抓了抓头发,“嘿嘿”傻笑了两声,“有点事。”
吴伯看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没在问下去,陈阳又加了一句,“吴伯,你老下山了别跟人说我在这山上,我在这有点事,得待一阵。”
自从那天看到陈阳把那只作怪的兔子用根烟头就轻轻松松收拾了之后,吴伯跟他关系越发好了,也越发对他信服,所以虽然陈阳这个话没头没尾的,他倒也不以为意,而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把事情说好了之后,陈阳就说要跟着吴伯到山里去“勾扒”(打猎)。
陈阳十几岁的时候,经常跟在吴伯屁股后头往山上跑,那个时候正当年少,对这些事正是来劲的时候,不光是他,连二胖那几个哥们儿也常常跟在吴伯后边。
吴伯边抽烟边感慨地说,“好多年没带你上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