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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婉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隐隐感觉有丝丝阴风,夹带着阵阵腐朽之气掠过肌肤,冻得人浑身直打颤。试着活动手脚,许是迷药的余劲未消,尽管浑身无力却还勉强能活动。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昼夜,何况南北东西,她只能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摸索着小心翼翼往前爬,忽地,指尖触碰到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感觉像是人的手。
“谁?”肖婉萍不敢大声,只能压低声音问道。
“姐姐?是姐姐吗?”那只手反握住肖婉萍的手,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对面传来。
肖婉萍一听,又惊又喜,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了几分:“无双,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肖无双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只记得我原本在院子里玩球,一不小心球掉到门外去了,我追过去捡,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凭着方才手掌的触感,两人猜想身下的应是一片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却猜不到此处究竟是何地。
“吱嘎!”正待姐弟俩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好似木门开的声响打破了平静。寻声望去,只见身后果真有一扇木门缓缓打开,一道昏黄的光亮透过缝隙照亮了一小片天地。紧接着,一只细腻却惨白如纸,五片指甲皆尽发紫的手推开了门。
借着他手里那根昏黄的烛火,姐弟俩勉强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那人几乎全身罩在黑色斗篷里,只有一张三分妖媚七分犀利的白脸露在外面,面色比起他那双手还要惨白几分,本应红润的双唇也和指甲一般显出了黑紫色。若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姐弟俩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诈起的活尸了。
来人用那只没拿烛台的手捏住自己光洁的下巴,一脸兴味地对着姐弟俩上下打量,两片黑紫的唇上下一碰:“好哉!知我者,花娘也,定是知今日乃我生辰,竟将这般稀有的好材料送来与我。甚好甚好!”
“花娘?”姐姐下意识往前一步,欲将弟弟护在身后,弟弟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姐姐身前,一双瘦小却十分有利的胳膊一张,将姐姐牢牢护在身后,漆黑的双眸中燃起两团烈火死死盯着面前这妖人。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六七岁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学着话本里的台词奶声奶气喝道:“你是何人?抓我姐弟到此何干?”
那人将眉一挑,妖媚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奇哉!奇哉!吾辈见过的孩童不计其数,但如你这般不惧吾辈的,倒是第一次见。你,不怕吾吗?”
肖无双满不在乎地哼一声:“一个装神弄鬼的妖人罢了。何况,我怕了你,你就会放我们走吗?”
那人手一摊:“那自是不会。”遂在房间里寻了个圆桌,将手中烛台往上面一放,整间黑屋顿时亮堂起来。
肖婉萍借机观察起房间的布局:青砖铺就的地面,四周由木质的墙围起来,没有窗户,难怪分不清昼夜。看这房间的大小,约摸有一百坪的样子,除了那人放烛台的那张桌子,就只有中间那一口四四方方的石棺,棺盖斜斜地靠在一边。
少女不禁猜想:“这厮莫不是从这棺材里爬出来的。”
“错!那不是我的,是给你们准备的哟!”那人仿佛有读心术,一下子就猜到了少女心中所想。然,后半句话,却令姐弟俩毛骨悚然。
傻子都知道,棺椁一类的东西是属于什么人所有,可见这厮并不打算给姐弟俩活路啊!
肖无双急了,指着那人骂道:“妖人,你要杀就杀我,放我姐姐出去!”
“不可!无双,要走也是你走……”
“聒噪!”那人不耐烦地一挥手,一股劲风刮来,直将姐弟俩吹得倒飞出去,刚好落入那具石棺中。那人残忍地一笑:“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那我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好了。”
“啪啪”,那人拍拍手,身后立即就有两个混混模样的汉子奔进来,正是吴义和一个泼皮,两人合力将那棺盖轻轻抬起,将两姐弟封进了石棺中。
这边盖好了石棺,那两个汉子便搓着手一脸谄媚地来到那人面前道:“那个,苗巫大人,这个……赏钱……”一边说着,还举起一只手,手心向上,大拇指与食中二指反复摩擦着。
苗巫不屑地瞥了这两条汉子一眼,冷声道:“你两个先去外面看守,等我完成了仪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唉!那是!那是!那小人们就先告退了。”两条汉子一听,立马点头哈腰地退出门去,顺带把门也关上。
苗巫不禁冷笑,心道:“天仙的人果真都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德性。还想要赏钱?等我炼成了这金玉蛊童,第一个拿你们给它开荤。”
罢了,苗巫双手捏个法决,往门上一指,一道黑紫之气从门上流过,顺着木板间的缝隙眨眼间便布满了整面墙。
蛊毒蛊毒,有蛊必有毒,现今苗巫将蛊虫的毒直接下在了门上,若是有谁手欠开了门,便会立即中毒而死,变成蛊虫们的美食。
石棺内,姐弟俩双手撑住棺盖同时向上使劲,小脸蛋憋得通红,奈何那棺盖实在沉重,始终纹丝不动。
“姐姐,怎么办啊?”肖无双喘着粗气问道,调整了下姿势又试着撞了两下,依旧纹丝不动。
肖婉萍此时也没了主意,两只手将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个遍,然而却只是徒劳。整个石棺几乎密不透风,只有棺盖上有几个拇指粗细的窟窿眼,想来是供他们呼吸用的。
左右凭两人之力也打不开棺盖,肖婉萍索性拉着弟弟躺下休息,保存体力。
两个半大的娃娃个头虽不大,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是折腾了半晌方才勉强伸开手脚。和在这小黑屋里刚刚醒来时差不多,四周黑漆漆一片,不同的是,这一次呆的地方,很挤,还,有一点点亮光。
“姐姐,你害怕吗?”还是肖无双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我不害怕,无双,你也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说这话的时候,肖婉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只手正死死攥着弟弟的衣摆。
姐弟俩面对面躺在一处,肖无双个头比姐姐小很多,小脑袋埋在姐姐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肖婉萍张开双臂回抱着弟弟,两人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姐姐,你说,雪荧妹妹回来救我们吗?”
一听到“雪荧”二字,肖婉萍眼底立马闪过一丝亮光:“会的,我们失踪了这么久,导师她一定也在拼命地找我们,还有玉姐姐、盟田哥……”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寻人一事本就是大海捞针的活计,何况光是仙都就大得离谱,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还在不在仙都。哪怕雪荧能够调动官府的人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想找到这里也是难如登天。想到这里,肖婉萍抱着弟弟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突然,肖无双惨叫一声,两手抱头,身体犹如一条被掐住了咽喉的小猫一样扭动起来。肖婉萍脸色大变,慌忙抱住弟弟问道:“无双,你怎么了?”
“姐姐……我……头疼……”肖无双呻吟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肖婉萍还没反应过来,也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强烈的痛楚自头顶上传来,好似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脑子使劲往外拖拽。姐弟俩好像听到了有东西在叫,尖锐的耳鸣刺得耳膜生疼,两人就这么在狭小的石棺里辗转腾挪,直到双双瘫软下来,不省人事。
另一边,别院里早已乱作了一团,癸亥班一十九个学生根本坐不住。为了防止再出事,雪荧只得安排丫鬟小厮一半留下看着年纪小的几个学生,一半和田玉等年纪都在十岁以上的走街串巷到处询问,连主宅的岳穹玄和一众弟子都出动了。
“岳爷爷,怎么样了?追踪到了没?”房间里,雪荧急得来回踱步,每走几步就要转头问问房间中间正在施法的老人。
旁边一个年轻弟子只得一遍遍拉住她,柔声道:“小荧,你先稍安勿躁。施展千里追踪术必须集中精神,若是稍有分神,就可能得出错误的地点。”
雪荧不安的拉住那弟子的手,小脸一垮:“师叔,怎么办啊!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居然要对婉萍两个孩子下手。而且,岳爷爷的千里追踪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人的吗?为这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正说间,岳穹玄停止了施法,雪荧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岳穹玄:“怎么样了岳爷爷,找到没?他们在那儿?”
岳穹玄摇摇头:“很奇怪,千里追踪术一开始还进行得很顺利,可是中途不知为何,好像生生被切断了。”
雪应急得都快哭了:“什么意思?”
岳穹玄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追踪的目标已死,二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目标的生气。”
千里追踪术,分为追踪活物与死物两种,追踪死物只需画出要找的目标的样子即可。而追踪活物,则需要沾染了目标气味的东西,根据上面残留的气味,循着目标的生气方能找到。追踪不到,也就意味着目标没有了生气,没有生气的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阻隔了生气。
就在雪荧一筹莫展的时候,凝碧进来道:“小姐,有人求见,说知道肖小姐姐弟的下落。”
雪荧眼前一亮:“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