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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祖宗!求求你别再说了!我投降!我投降……”几个太监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连连求饶,雪荧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倒是宇文洪武,依旧一脸兴味地听着,见小女娃忽然停下来,竟有些意犹未尽。
“切,真是无聊。”雪荧小嘴一嘟,开始四下打量起这处荒凉的宫区。
许是多年无人理会的关系,与正殿的金碧辉煌,雕栏画栋相比,这里就和废墟没多大区别。一屋一舍,一砖一瓦都显得破旧不堪,青砖路上杂草丛生,发黄的墙面斑斑驳驳。放眼望去,也就只有最里面那座加了烟囱的建筑还有几分新。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阵阵寒风呼啸着掠过纵横交错的过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头顶上覆盖了整座天空的乌云反射着皇宫的灯火辉煌,竟使得本该昏暗的冷宫微微亮堂了一些。
“嘶!”一阵寒风吹过,宇文洪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白嫩的脖颈上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千秋小姐,要不我们到别出去玩吧!这里实在是……”身后几个小太监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宇文洪武本想带着小丫头去御花园转转,谁知刚一出殿门,小丫头就一个飞身跳上了莲花台,拉着宇文洪武一阵狂奔,差点没把他跑岔气。然后,她就拉着自己和太监们在这里听她讲鬼故事。
小女娃刚刚讲鬼故事时,那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确实很让人回味无穷,可宇文洪武还是不喜欢在这么黑又冷的地方多待。
雪荧转过身,两手掐腰奶声奶气道:“太子哥哥,你能不能别叫我千秋小姐?怪别扭的,叫我雪荧!”
小女娃站在莲花台上,小巧的琼鼻与太子的几乎贴到了一起,娃娃身上一股清爽的体香毫不客气地钻入鼻孔,让人有一种面对花季少女的错觉。然,体型是骗不了人的,小娃娃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樱桃一样的小嘴微微嘟起,怎么看都是一个耍小脾气的奶娃娃。
“好吧!雪荧。”宇文洪武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边无奈道,声音中有意无意地带上了一丝宠溺。只可惜,神经大条的雪荧完全没有注意到。“话说,你跑到这里到底是想作甚?鬼气森森的,还不如御花园呢!”
雪荧坏笑一声,从随身荷包里掏出几张符纸:“就是要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才有鬼可以抓不是吗?”
自己大小长于山清水秀,美如画卷的苍穹山,御花园里的假山假水哪里能勾起兴趣?何况,自己既然是出来历练,不抓个小鬼什么的未免太掉分。而这聚集了无数失宠妃子与皇子怨气的冷宫,不正是找厉鬼小鬼的绝佳地点?嗯对!自己是为了抓小鬼!
许是之前被小女娃讲的鬼故事烙下了心理阴影,太监们一听雪荧说要抓鬼,脸顿时吓得刷白,可看小女娃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鬼怪什么的对修炼者而言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这些凡人而言,那可是会要命的啊!
大太监忍不住哆哆嗦嗦道:“小祖宗,您饶了咱家吧!这宫里怎……怎么会有……有鬼呢……”其余几个小太监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雪荧不高兴地嘟起小嘴:“怕什么?不是还有姑娘在吗?就算一会儿有个厉鬼僵尸什么的蹦出来,我一根手指就能灭了它。”
说罢,小女娃索性不再理会这几个吓破了胆的太监,两指夹起一张符咒,念动咒语,往空中一指。金黄的符纸如一支离弦的箭般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张大网,白光一闪,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雪荧拍拍小手,得意地一掐腰:“等着吧!一会儿要是有人……呃不,有鬼来了,我的网会将它一网打尽。嘘……快躲好。”
宇文洪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妮子是把鬼当倒霉……呃!不对!当鸟抓了吗?话说,你要不要再撒点秕谷什么的?
忽地,雪荧脸色微微一变,冲在场的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有东西过来了!”
“快!护驾!”或许是受刚才那个故事的影响,大太监以为有鬼来了,慌忙指挥太监们抬着两个小祖宗到拐角处躲好。
一行人这边刚藏好,就有几道黑影出现在了青砖路的另一头,更正确的说,应该是几个大黑影,追着一个小黑影,还伴随着一阵阵吵吵嚷嚷的叫骂声。
“小兔崽子!你跑不掉了!”成人的体力本就比小孩子要好,加上他们追的那个孩子又因为常年挨饿,营养不良,很快就被几个太监为在了中间。
小胡子太监狞笑着,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跑啊!你继续跑啊!”
少年被几个小太监踹倒在地,一身的尘土使他看上去更加狼狈不堪,唯有那一双夜狼般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中隐隐发着绿光: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将这些欺辱自己的阉狗踩在脚下。
“哗啦”就在这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几个太监连同少年一起逮了个正着。
“哦!抓到喽!抓到喽!”被网住的倒霉蛋们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墙角边,一个粉雕玉琢脚踏莲花台的小女娃正拍着小手咯咯笑。
这情形,傻子都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小胡子太监被怒火冲昏了头,气急败坏地冲雪荧大吼:“死丫头!还不放开我们,不然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放肆!这位可是苍穹宗的雪莹仙子,太子殿下的客人,尔等竟敢如此无礼!”小胡子太监话音刚落,雪荧身后就响起了大太监尖利的公鸭嗓。
话一出口,地上被网住的这一群太监们顿时吓得脸色刷白。这一位就是那苍穹仙山的小公主?开什么玩笑?把她得罪了,就是皇帝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反倒是雪荧,并没有被小胡子太监的无礼破坏心情,轻轻一跃跳下莲花台,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圆溜溜的葡萄眼里满是疑惑:“咦?我明明是来捉鬼的,怎么一个鬼都没有?太子哥哥,难道是我没放诱饵的关系吗?”
宇文洪武笑得有些无奈,这小妮子到底是来捉鬼的还是来捉鸟的?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淘气的小丫头八成不是来捉鬼的,而是来捉倒霉蛋的。
太子怎么想的雪荧不在乎,但这几个活人毕竟不是小鬼可以抓来养,索性一挥手,若大的一张网重新变回了一张符纸。
随意地把符纸往荷包里一揣,雪荧这才注意到这些太监中间,还围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便问地上跪着的几个太监:“你们是何人?追这个小哥哥作甚?”
太监们头也不敢抬地哆嗦道:“回仙子的话,他偷了厨房的饭,我们这才……”
雪荧忍不住冷笑一声,黑漆漆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不是出生在宫廷里,但宫里这点子事她在投胎之前就已了如指掌。会在冷宫这种地方生活的孩子,不是落魄的皇子,就是公主。他们从小就饱受这些阉人的压迫,吃穿用度被一扣再扣,与路边的丐儿都不如,能活着就不错了。若不是饿狠了,哪里需要偷厨房里的饭?
无论是投胎前还是投胎后,雪荧最见不得的就是虐待孩童,一怒之下小手一挥,满天的雪花仿佛受到召唤一般聚集在手中,转眼之间便化作了一根半丈长的鞭子(雪荧现在个子很小,鞭子太长的话挥起来不顺手。)。
“叫你们欺负孩子,我叫你们欺负孩子!”鞭子“啪啪啪”一下一下抽在太监们的屁股上,太监们被抽得惨叫连连。
若是在外面,一个孩子这样鞭打几个奴才,别人一定会觉得这孩子太凶残。但雪荧的身边,无论是太子身边那几个伺候的太监,还是宇文洪武本人,都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显然这种事,在皇宫里并不新鲜。
一连抽了十几鞭,雪荧这才停了下来,指着那几个太监对宇文洪武道:“太子哥哥,这些太监欺负你弟弟,你说怎么办。”
宇文洪武微微一笑,对身后的大太监道:“曹林,交给你了。”
“喏!”后面几个小太监又去叫来几个人,把这几个死狗一样的太监一个个拖走。
“小哥哥,你没事吧!”雪荧走到少年身前,伸出小手想拉他起来。
少年呆呆地伸出手,握住了雪荧的手。小奶娃的手很小,刚好被他的手整个包住,小脸蛋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蜜桃。少年的瞳孔微微一缩,表情竟变得有些呆滞,一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戳上了小奶娃肉嘟嘟的脸颊。
雪荧也不在意,大大方方道:“我叫千秋雪荧,你呢?”
少年张了张口,勉强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四个字:“宇文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