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冰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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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闻听哈尔滨的冰雕生动逼真、栩栩如生,但我未亲眼看过,心中总感遗憾!

    今冬,听说小城也要举办“冰雕节”我不觉宛尔,大概所说的“冰雕节”也就是有一些冰雕类的玩意儿吧。所以当老公和朋友约好说一起去看“冰雕”时,我并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来。

    “冰雕”节的会场设置在红碱淖湖畔。红碱淖是全国最大的内陆沙漠淡水湖,人们称它为“大漠明珠”、“沙海明珠”、“塞上明珠”夏天晴朗的日子,湖水洁净明亮,站在岸边,透过清澈的湖水,可见游鱼穿梭,时隐时现。湖面上成群的飞鸟或翱翔空中,或相互追逐嬉闹,或扎进水中觅食,一派充满生机的画面。红碱淖周围的沙丘更是连绵不断,中间镶嵌着大小不等的草原、湖泊,简直像天然的“地貌博物馆”

    严冬时节的红碱淖是什么景观呢?我从未在冬季去过湖边,也无从了解。趁这个“冰雕节”去看看,说不定可以领略一下北国风光之气势了。

    小城距离红碱淖大约八十多公里的路程,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车子缓缓地靠进湖畔,从车窗望过去,只见天湖一色,苍茫大地间白茫茫一片,真所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啊!一座“冰城”矗立天地间,是的,那的确是一座城池,丈量过去,长宽各近百米。由冰块堆砌起来的城墙,使人想到古长城,城墙垛口一个接着一个,清晰可见。而城中突兀起来的冰塔似乎正是一座烽火台,只是少了些萧瑟之感,多了些凌厉和冷竣之气!

    走到“冰城”底下,打量着这座比想象中大几十倍、气势宏伟的雕砌物,颇感吃惊。据说这座“冰城”用了180名能工巧匠,20多天时间、冰1万多方构筑,今日看来,的确正如此说啊!

    绕城墙走过去,我们寻觅着入口,此刻我早已打消了先前不以为然的态度,只想很快地进入“城”中,去看一下“冰”的世界!

    二

    寻着入口,穿越着长长的冰道,这条冰道高低也就是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出入人员都必须侧身走过,这样才能避免相撞。当走出这条冰道后,一抬头,便觉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伫足环视这个冰的世界,错落有致的冰雕排列整齐,很有“原驰蜡象”之感,仰头观看也觉也有“欲与天公试比高”之气势。如果顺着冰雕林立的道路行走过去,则又觉得两旁站立几列身着银盔银甲的卫士,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冰雕大约有70多件,有龙宫、杨家将、鹊桥相会、笑面佛、昭君出塞等。还有各种形状的冰塔、冰灯,虽然遍及冰城,却并不显得拥挤。冰雕和冰雕之间总保持了一定的宽度,让人觉得身心舒畅。亦或许是身在塞上之故,偶尔顺着冰雕延伸的方向直视前方,人们不自然地就会想到草原上风吹草动的情景,虽然野草漫视野,但内心依然有空旷和辽远之感。

    缓步沿着冰道向“城池”的最里边走去,这里的冰雕虽然雕刻没有那么细致,但也传神。一路走多,穿梭在各种冰塔和塑像的世界里,仿佛登上了小城的二狼山,一样感受到其间的民风和民俗。不同的只是冰的世界里充满静态之美,而山的世界里则是一片祥和静谧。神态各异的“冰雕”间,无不显示出一种豁达、乐观的气势来。行走在这样一个冰的阵营里,无论有着多么龌龊的思想,无论曾经如何邪恶过,无论曾经多么颓废过、郁闷过,此刻,一切嘈杂的情感都消失殆尽,心灵是愉悦的、平和的。

    当走到杨家将的冰砌庙宇前,我的脚步却再也迈不动了。北宋抗辽名将杨继业在这块土地上早已扎下了英雄的基石,小城人民世世代代纪念他,无论是城中心广场上,还是高山游览之域,随处都可见他的塑像,没想到在这块冰城之地,一样可以看到他的踪迹。他坐于中厅位置,两旁站立七狼八虎,甚是威风,处处漫溢出一股正义之气。

    城的最里端就是冰梯了,冰梯左右各有一个滑道,中间三处台阶,两边两条是用来登上滑梯的,最中间的直达一个小亭,颇有空中楼阁之风。孩子一走进这里,一阵欢呼雀跃,连爬带走地登上了滑梯顶端,然后顺着通道到达坡道,一屁股坐下,人很快就“轻盈”地“飞”下来了,围观者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开心的笑声。或许正是这笑声感染了人们,一个大小伙子竟然也登上去,那笨重的身体终于也歪斜着下来了,滑稽的体态更是引起一阵喧哗,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只是这个勇敢者过后,再无大人上去,这里完全成了孩子的世界。

    三

    约定的朋友还没来到,我们几个肚子里已经在唱空城计了,决定还是先撤出去添饱肚子,等灯完全亮起来后,再进来观赏灯下的“冰城“,那将是另一番景色。

    小镇的街灯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道路两旁的商店或者酒店却已是灯火通明,几乎每家门口都挤满了车辆,看来要找一家饭店还挺困难。好不容易在街尾才看到一家,门口的车虽然不多,却隐约可见那里也是人头攒动,声音鼎沸。不过,还算幸运,这里竟然还有一张大桌子,似乎是特意给我们留的,很是开心。

    红碱淖的炖鱼一直出名,据说无论是什么鱼只要用这里的水一炖,味道一定鲜美,即使不爱吃鱼的人也要试上一试。我们在等鱼的空间,实在是饥饿难忍,同行的朋友干脆进入厨房,十几分钟后,端出了一小碟花生米,一碟沙葱,另加一盘自己腌渍的酸菜。我看着那盘花生米,眼镜大跌,天呀,这才刚刚盖住碟底啊,这也算一盘菜!惊愕之下,连连摇头。朋友一看我们几个的神态,笑着说,人家老板说了,就剩这点了,送给咱们,不算钱的!原来如此,我摸摸胸口,这才觉得故乡人民的淳朴和厚道之风依然存在。

    几双筷子下去,眼看菜已见底,另外有朋友出去转悠几分钟,好嘛,鸡爪子、猪蹄、火腿全部上来了,打眼一看,还满丰盛的一桌子哩!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竟然觉得是在野炊,很是开怀!

    等待已久的鱼终于上来了,热气一下子消散开来,更渲染了这次聚餐的气氛。我尝了一口,味道果然鲜美,让一直不太爱吃鱼的我也胃口大开。我夹一块鱼审视着,老公看我如此,问道,你不吃,看什么呢?我说,我在研究这块鱼啊,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里的鱼比我炖的鱼香呢?同桌的人几乎都笑了,回之前,你带一块冰回去,一来可以纪念这次冰雕节。二来可以炖鱼啊!我一听,也为自己夸张和幼稚的做法笑了,餐桌上再度笑声阵阵!

    鱼汤上来了,老板娘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在鱼汤里兑点白开水,味道会更好。

    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面对一位满脸笑容、热情豪爽、诚挚待客的大婶,任何的寒气都会这一瞬间消失的。在小镇,乃至小城,这样的大婶到处都是,虽然嗓门粗大,但心地热忱、善良,让陌生人一下子就没有了陌生感,总有种宾客如归的感动。

    我在老板娘的提醒下,也盛点鱼汤,兑了点开水,一口下去,果然不错,看来她的确是“言出心声,声声入怀”啊!

    小镇人,我喜欢你们!

    四

    当走出小饭馆时,街灯已经完全亮了,虽然没有小城的明亮和齐整,但星星点点,忽隐忽现,自有小镇韵味。

    此刻抬头,一轮明月高悬在澄净的天空,晶莹的星光在天幕上闪烁,月亮和星星在波光里摆动。但我们无心去体会其间的诗意,匆匆地向湖畔赶去。远远地,我们就看到了,一座人间仙阁正悬挂于半空,月光在它的比照下,竟然逊色了许多。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冰城”吗?只见灯光闪烁,色彩迷离,勾勒出一个方形图案来,在这张图中,有高耸的灯塔,有各种形状的彩灯,以及不停变幻的其它造型。层次叠嶂,忽远忽近,成为这个夜幕下最独特、绚丽的“塞上蜃楼”!此时此刻,恍若已然身临其境,尘心顿洗,产生置身仙境之感。

    惊叹之余,我们再次步入了“冰城”灯光之下的冰雕似乎一下子活了,无论线条还是神态似乎都柔和、朦胧了许多,我仿佛走入了一个花的世界,不,比花更多了几分诗意和柔情。这一圈圈光环围绕出一个个独特的空间来,又全部融进了这透明而传神的冰雕世界里。细看游人,更是笑靥如花,镁光灯闪烁之下,定格了一个个时段,人生因为有了这些美丽的瞬间而更丰富多姿。

    最热闹的地方依然是冰梯,在那里,我们终于和另外的几个朋友汇合。孩子们马上就熟悉起来,再次去冰梯上溜出一串串童年的笑声。男人们则专心为孩子们留下每一张“快乐”女人们站在身后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幕,神情是幸福的、满足的。大概是天黑了的缘故,冰梯上已经有了不少大人的参与。他们尽情释放着体内的能量,也释放着诸多的纷争、人世的沧桑和五味。他们形如孩子的笑声终于感染了我,我也跃跃欲试。同行朋友的一个女孩子拉着我走上了冰阶,看着她轻盈的体态,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正走向衰老。终于到达了滑梯顶端,也学着小女孩坐下来,抱住她的腰,就这样下去了,也是轻盈的、迅速地,我失衡的心态瞬间就找了回来。从地上爬起来后,我和小女孩有了一样的笑声,原来快乐这么容易得到,原来释放这么简单!

    几次滑过,我的身体热起来了,先前的缩手缩脚之感顿时消失,望着人流依然不断的滑梯,听着周围的笑声,再一次理解了“融合”含义,也更懂得了生活的真谛所在,如果尘世少一分争斗,多一分其乐融融的气氛,大家就都会开心,放飞开心的翅膀,生活也将会多几回“童年”!

    五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孩子们的玩兴依然不减,大人们在做着最后的“典礼”那就是一张张大合影,颇有学生时代的热情和纯真!是啊,在这样一个冰砌的世界里,友谊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倾泻出来,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没有丝毫的人工修饰,一切都是从心里流出来的,熔化了冬的寒意和清冷。

    一行人慢慢向出口移动,谈笑间依然不忘张望左右的冰雕,似乎在向它们行告别语。而掩隐于灯光之下的冰雕也在向行人行着注目礼,送别着一个个远行的客人。

    当走出这座“冰城”的时候,不觉向湖心看去,那里一团寂静,似乎经过季节轮回后,湖水也累了,在雾雪茫茫的大氅下作着短暂的停歇,我想环绕它的世界一定还是一个烟雾缭绕、琴音袅袅的春天。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氛围,湖水把自己的梦境便呈现给了喜爱它的人们,人们想望的宫殿就这样出现了,它的晶莹剔透、亦幻亦真;它的淳朴粗犷、豁达刚毅无一不展示着小镇人们的真情、热情以及敦厚。

    当车子走过小镇街头时,一样的简陋,一样的狭小,不一样的却是客人的心绪。来时浮躁,归时宁静,带回了一颗洗净铅华的心态,无论这种豁达、平和、舒畅的情怀能保持多久,那短暂停留的快乐都永远地刻在了心头。

    再回首那悬于空中的楼阁,那置身于一片漆黑世界里的美景,那一个特写不由让心头一震“举世混浊,唯我独清”是不是现在这种写照呢?“望天地漆黑,独有我妖娆。立世间,观纸醉金迷,吐锐气冰封浮尘”我吟出这样几句似诗非诗的句子来,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