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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豪华单间,但到底也是病房,除了隔音好些,环境好些,总也不至于变成豪华king版大床,两个大男人在上面便有些挤了,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占据了大半个床面的时候。可张晋萧偏偏没有嫌弃,反而逐渐弯下腰去,半躺着,将自己的脸朝着宋之宴的方向,口鼻间尽数是宋之宴那熟悉的气息,眉眼之中便又是那一股深深的疲惫。
“一年又一年,一个月又一个月,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张晋萧在他的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也没有那怕半点的埋怨语气,平常的就好像在告诉他今天又是一个晴天的模样。可却偏偏,引的宋之宴眼皮轻颤,就连心也停了一瞬间。
张晋萧闭着眼把自己的脑袋轻搁在他的颈间,并没有发现,只是兀自轻声的说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又到了一年里最好的时候,前些日子去了虞山取景,这才发现虞山樱花竟然又开的这样的好看,或许你应该早就不记得了吧,上次的樱花还是你带我去看的呢......”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说着一些外面的事情,说道那里便是哪里,有些杂乱,但是一如他这一个人一般,平平淡淡的,既没有太多的承转起伏,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欢喜乐,也只有提起那漫山遍野的樱花之时,才带上了几份的憧憬与怀念。
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张晋萧突然沉默了半响,忽又苦涩地笑了笑,从床上撑起来,“算了,不与你说这些了,你若是听到了,大概只会嫌我烦吧。”
“之前我在拍戏,崇山峻岭的,实在是好一阵子没来看你……我给你擦擦身,再帮你做个按摩吧,交给别人,我总是不放心……”他说着,自己又先苦涩的笑了,“你别怪我事儿多,我是真的,不放心。”
他站起身子,却因为长久没有休息好,眼前一阵眩晕,他习以为常的撑了撑桌子,闭目等待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后,才睁开眼撩了撩袖子。
转身去了洗浴室的他并没有看见宋之宴忽然睁开的双眼,哪里有一点迷茫刚醒的样子,只是微侧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张晋萧的背影。
他那会儿刚刚被天道坑进轮回空间的时候张晋萧也才十八,没想到如今再见,已是十年之后。这十年的时间里,张晋萧长得更加挺拔修长,可却比以前也更加的消瘦了,巨大的负担和孤独,也把他压得更为沉默。
十年前的他,纵然偏瘦些,但也终究是有少年人地活力,至少在宋之宴的记忆里,他的唇总是透着淡淡的粉,并不热烈却让人心痒到难耐,亲吻过后更是红润异常,眸光里也水汽朦胧,美好的让人回味。
可现在他却实在是有些过于单薄了,就像一张被平铺到了极点的白纸,看着整致,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外力摧毁撕裂。他远比宋之宴想象中坚强,可这份坚强也一点一点的透支着他的生命力,紧绷的弦的断裂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十年的恩情,他一点一滴的记在心里,也会一点一滴的,还给张晋萧。
……
张晋萧再从屋子里端着水出来的时候,迫不及防的,便对上了那一双浅棕色的,满是温柔的双眼——
不锈钢地盆倒在地上,发出聒噪的声响,满满一盆水,骤然洒在了地上,弹湿了他的衣裤。
可他的脑海里,唯有那一双如星海般璀璨的眸。
分明已经在脑海中幻想过不知多少次的画面,分明是不知向多少神佛祈求过的事情,可当他已实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却又显得如此荒诞,除了喜悦外,唯惶恐,唯有那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充斥与心。
张晋萧近乎是踉跄的扑到了床边,红了眼眸,颤抖手靠近了他的侧脸,却迟迟不敢验证,不敢验证这究竟又是黄粱一梦的空欢喜,还是真的,真的就是现实。
宋之宴好似还极为虚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带笑的眼眸,温和而鼓励的看着他。
够了,即使又是南柯一梦,他也该知足了。而若不是,若不是梦,那便一定便是老天对他的垂怜,老天对他的恩赐。
手终于触上了那处温热的皮肤,而泪雨也骤然从他的眼眶的倾泻而出。
宋之宴最不耐烦别人哭,尤其是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莫说在那个杀伐果断,人命如草芥的主神空间,即便是在被天道坑进空间之前,宋之宴也从来是这么认为的。
可今天,看着哭的泪流满面的张晋萧,感受着他那股不带任何作伪的,最最纯粹的欣喜,却只觉得心底里蓦然柔软成了一片汪洋,无数纪年里的百炼钢,竟然在如此一霎,生生化作了绕指柔……
若是可以,他此刻当真是想把人一把搂进怀里,然而,他只是手指微动,食指略显僵硬的缓缓拭过他的脸颊,晶莹冰凉的液体入手,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所蕴含的无数苦涩。
长期的沉睡让他的嗓音变的沙哑干涩,若不是这人是宋之宴,怕是有段时间不能发声,但他也不好显得太过,于是只是很显疲惫吃力的对他笑笑,嘴唇翕动。
张晋萧却看的分明。
他说——“别哭,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两个主角的名字都好受哦有时候下意识自己都会打错,私觉得如果攻叫王大虎就不会有这种情况【摸下巴】
☆、朋友圈
宋之宴在一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最初的世界没有什么好值得他留恋的,却没有想到,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作响。这一连几个月,他甚至没有搞半点的小动作,企图撕裂天道的禁制,竟然当真就这么乖乖的躺在病床上享受着张晋萧对他的照顾。
天早已经不是如何的凉了,张晋萧仅仅只是在外随意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又配了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明明是十分简单的打扮,却硬生生的衬的他腰细腿长。
此刻,袖口被他稍稍挽上去了些许,露出极为分明的手腕以及修长的手指,此刻正弯着腰悉心的打扫着屋里的地板。
宋之宴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一定是轮回世界里最最贵、最最好的田螺小伙儿了,哪怕是复活卷轴都换不回来的这一种。自己该是多好的运气才能在十年前慧眼识珠,一下子把人抢到了手的?
“别弄那些了,清扫的阿姨会来的,你休息一会吧。”宋之宴显然并不舍得看见张晋萧这么忙里忙外的。
张晋萧轻轻看了他一眼,点头将拖把放到了一边的厕所,去洗手了。但就是这么小小的一点都快把宋之宴感动坏了,他可分明记得自己第一次开口让张晋萧不要这么劳累的时候,自家宝贝那诧异而不解的眼神。
侧面在此被回顾了一下自己十年前的渣的程度的宋之宴无语哽咽,只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想要吃荔枝转移话题。可惜当时他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身体显然并没有这个条件。
只是没有想到,宋之宴只是在最初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被张晋萧记到了心里,在询问过医生得到他可以进食的第一时间起,就去买了一袋极为甘甜的荔枝,修长灵巧的手剥动了几下就把整只完整的荔枝剥了下来,他甚至极为细心的将核取了出来。
仅仅只是一颗,那甘甜多汁的味道就已经全然渗透进了宋之宴的心里。
晶莹剔透的果肉诱人,可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却更加吸引宋之宴的关注。
但张晋萧一时之间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很是耐心的向他解释,“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用太多。”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话时候的那一股小心翼翼,宋之宴看着他,却突然的笑了,眉宇之间显然是非常的无奈,“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不讲理?”
张晋萧轻轻愣神,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一个问题。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是总之,刚刚醒来的宋之宴都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快坐下,别这么操劳。”宋之宴拍了拍床边,让他坐过来。
房间里虽然有另外的椅子,但是在宋之宴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就极少的用它,这会儿宋之宴醒了,就更加是单纯的成了摆放杂物的桌子。
张晋萧用湿巾抹了抹手,顺便还把指甲刀给拿了过来,在宋之宴面前伸出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宋之宴真是都要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半身不遂的残废。”说归这么说,但尊贵的无冕之王大人还不是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乖乖把手递了上去。
张晋萧重新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就开始帮他修理有些微长的指甲,然后又一边带着哄人的语气解释,“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等你复健完成了就随你高兴。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宋之宴微微扶额,“你,为什么要用哄小孩子的语气...”
一说起这个,张晋萧的眼睛里倒是带了一些笑意,他看了一眼宋之宴,眼睛里略有挑剔,“你昏迷了十年,心里年龄比较低。”
宋之宴对他这话简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极其稳重淡然的张晋萧怎么就会在这一点上带着迷之执着,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就是因为昏迷十年,才不知道多增加了多少年轮回的心境视野。
但这一点,当然不能说与张晋萧听。
张晋萧细致的给宋之宴剪指甲,两个人就有又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
“你给我准备一个笔记本,我正好看看查些资料,免得我一个大活人再与世界脱轨了。”
张晋萧当然是点头,事实上这些天他总是有的没得与他说些外界的事情也是为了这一点。
“再给我准备些碟,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他既然这么说,张晋萧自然是极为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在宋之宴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不顾穆安的反对推掉了很多的工作,但都是一些广告应酬什么的,已经签了合同的电视剧确实不能够违约,否则,别说穆安要吃了他,违约金上的赔偿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所以哪怕再过不放心,该要工作的时候,张晋萧却还是推拒不了,尤其是这些天电视剧的拍摄渐入佳境,虽然只是个男三的戏份,但也是越来的越忙,一天里能够陪着宋之宴的时间也就是越发的少。
宋之宴这一会儿刚刚清醒,正是最为需要照顾的时候,对于这一点,张晋萧心里自然也是极为的担心,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是无不答应,“你想看些什么,我都帮你去买来。”
宋之宴缓缓笑笑,撩了撩面前人身边的碎发,“当然是我的晋萧的片子啦~”
听见了他话语之中的期待,张晋萧笑得显然是有些尴尬,但是在这个时候本来就是他不能好好地照顾宋之宴,现在这样小小的要求又怎么好再去推拒,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那些你在网上就可以找得到,我帮你去再弄一些电影的碟片,随你喜欢看什么。”
现在和宋之宴说那些片子不好,他当然是不信,但是依照他的脾气,那些东西只需要看上两三眼,一定就会完全没了兴趣,再准备一些经典的碟片就完全是以备不时之需了。
张晋萧的神情一看就懂,但是宋之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解释,他什么样的片子没有看过?各个世界的,电影版、现场版,甚至因为有的任务需要他亲自演过的也有,主要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从里面看看张晋萧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罢了,不过大致的他也猜得到。
他心疼的摸了摸张晋萧眼底的青黑,“你到还说我,连自己都睡的这么晚,两三点睡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