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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芳时,她在乌市一所邮校读书。
初夏的一天,一只风尘仆仆的来鸿栖落于我的窗口,挑开信唇,一行行整洁隽秀的笔迹映入我的眼帘:
昌力友:
恕冒昧,见信好!你发表在某杂志第六期上的诉于三毛,我业已拜读。你在文中所展露的文学味和哲理性,令我喜读不厌。我在学业余,也喜欢写作,但我志大才疏,虽有为文之心却无为文之艺,总是在自我的探索中徘徊。昌力友,不知你能否在百忙中给予赐教!
一个酷爱文学的女孩:芳
原来,芳是从该杂志上的通联处觅踪而来的。基于一种为人为文的品质及芳对文学的挚爱,当晚,我便给她复了信,并附信寄去我的一篇散文,请芳雅正。
不久,我收到了芳的回信。芳在信中说:“敬悉你的来信我很激动,读了你的文章,我更是喜上眉梢。纵观全文,情真意切,颇能震动读者的心。不过恕我直言,文中有些修饰语太过做作。”
就这样,因为文学的共同爱好,我们相识并开始鸿雁往返。
第三年夏季,我有幸参加了b省微型小说创作笔会,因刚好路过芳就读的乌市,在返程途中,我便来到了她的邮校。
见到芳时,她正在微机室学微机操作,当她知道是我来了,一脸吃惊。但转眼她便恢复了少女那特有的热情和自信。我说因为参加一次笔会,路过这里,所以回程决定来看看你,顺便带了几本写作教程书,供你业余参考。芳连声说:“谢谢、谢谢!”接过书,她娇羞地低下了头,脸儿红红的。
芳很健谈,她告诉我,她的家在乌市西一贫困的县城,自己姐弟三人,大弟在外地搞电器修配,是个技术过硬的小伙子,还有一个二弟在家乡读中学。家里一切靠身体欠佳的父母支撑。自己寒窗苦读考入邮校。在这里,她特消沉,一种浓重的自卑感在吞噬着她的心,尽管她一点也不比别人差,但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在茫无人际的天空中哀鸣。说到这儿,我看见芳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沿着校园的林荫道,我们由生活谈到文学、音乐以及人生。真难以相信,芳的文学素养和对社会的感触造诣颇深与见解独到!那日,坐上回家的列车,我一直在想,芳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她非但有着美丽善良的心灵,而且也有着真诚执着的缪斯信念,深信她在文学创作上一定能取得巨大成功。
以后我们又通了几个月的信。那年元旦前夕,芳来信告诉我,她的散文在省报上发表。获悉这个喜讯,我立即给她寄去新年礼笺一份表示祝贺:飞行的日子已莅临,隔岸的风景,已向我们挥洒婆娑的轻盈;愿你放飞的每一只缪斯信鸽,都能叨来成熟的果实!
翌年五月,因为工作原因,我要到北方谋生。临行前,我特意去芳那儿向她辞行。再见芳,我发现她比以前憔悴多了。经询问,知她二弟考上了自费工校,为了不让二弟失学,她在节假日自荐做家教,积攒一些钱来资助二弟上学。几个月下来,累得她腰酸眼花,可她硬是靠着坚强的毅力挺过来了。
多好的姐姐啊!为了弟弟的深造,宁愿自己吃苦受累,却从无怨言,这是多么可贵的牺牲精神!这一次道别,我不禁对芳产生一种深深的敬意和一种特殊的难以言表的依恋之情。
对与我去北方工作,芳感到很突然。她几次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祝福道:“祝昌力友一路顺风,在新的工作环境中翱翔自如!”
在北方的小镇安定后,我收到了芳的来信。她说:“上次你来辞行,我原想和你诉说些心里话,可最终还是难以开口。本不愿在你面前把这颗少女的心坦露,但我一贯倡导为人贵在真诚!自从与你相识,我被你的真诚与执着的追求所打动,知我飘摇的小舟再无须顾盼地驶进你爱的港湾。你来信中每每尊我为女中佼佼,实惭愧又惭愧。我虽无望成斑姑、文君之流,可面对鼎沸的生活,我想我会拥有一份实实在在的追求。虽然这其中有飓风有暴雨,但我会迎难而上,用自己的不懈努力,去求得上苍的恩赐。不知昌力友以为如何?今遥寄近照一张,不知你能否喜欢?给我一个佳音好吗?”
展阅芳的来信,我心如潮水难以静下来,在芳滚烫的心音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她为了弟弟的学业辛劳奔忙的身影
回信时我写到:“芳,我们正年轻,在千秋的事业面前,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拥有永恒的信念和执着的追求,在时代的交易所里很好地‘推销’自己,你就会寻觅到心中的港湾。”
信发出后,不知怎的,我在心里一直渴盼着芳的回音。两个月后,我收到了芳的芳笺。芳说希望在繁杂的世事中,能让我俩拥有一方安静的空间,去共享那青春浪漫的情趣。
读完芳的信,我心为之一颤。几年来与芳交往的经过如电影般幕幕在眼前烁现,多少次,我曾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芳,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走进她圣洁的玫瑰园,因为我们两地相隔甚远。虽然我从内心深处也是深爱着芳,但家境贫寒的我最终能给芳幸福、安宁的一生吗?
思忖再三,我才给芳复了信,我把对芳的爱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在信中我说:“芳,在我所认识的女孩中,实难找出望你项背出你右者。世界很大也很美,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我们这样以友相称,用文学相互慰藉不也很好吗?真爱又何须拥有。”
这封信发出后,好久我没有收悉芳的回音。
两月后的一天,我从外面归来,母亲交给我一封信。看到那熟悉的字体,我拆信便读:
亲爱的昌力友: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在漫漫人生之旅中,你我有缘相恋。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等你的佳音,并且为此默默地争取将来分配在内蒙古,目的就是离你近一些。可事实上
不要问我在哪里!就让蓝天上那洁白的云朵,作最后的回答吧!
阅毕芳的芳笺,我怅然若失地呆立在书房,我知道,从此我将失去一位文学知音,也将错失一次爱的机缘。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收到芳的芳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