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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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婚姻,倒吃甘蔗,越来越甜美。

    她家那位“甜”先生,到底还能多可爱呢?

    用坏描杯喝茶的照片,得手了!o(*//*)q马上设成桌面!

    他昨晚睡胡涂时,说起梦话,喊我的名字耶\()/\()/,嘻!(要是喊错人,直接用拳头塞他的嘴!)

    记事本上,一句一句,填得越来越多,都是田圻炎。

    “你还在玩电动?打算穿睡衣去吃饭?”田圻炎边扣衬衫扣子,从更衣室出来。

    她正趴卧床上,半空中,脚掌勤快晃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标准的低头族。

    “才不是打电动,我在写生态记录。”

    “生态记录?家里养了新宠物?”他并不记得有瞄见任何阿猫阿狗。

    有,超大型的傲娇黑猫呀!嘻嘻。她偷笑。

    “还赖着?”他一掌拍上她的臀,软绵绵的弹性,爱不释手。

    谁教她趴着的姿势,摆明引诱他,学习色鬼袭臀。

    不打,对不起自己!

    “干嘛打我?!”她哇哇大叫,捂着臀,弹坐起来。

    “预定的时间快到了,你想迟到?”

    她看向闹钟,扁扁嘴“还早嘛,我换件衣服不用一分钟。”

    省掉化妆、挑衣服、弄头发,她时间很充裕。

    田圻炎跟着上床侧躺,不去管衬衫会不会皱。

    和她相处越久,越懒得一丝不苟。

    衬衫不用太笔挺,有个几道皱痕又何妨。

    “还是你订的那间餐厅,规定要化妆?”有些正式餐厅,特别要求服装仪容,她忘了先问。

    “不用,你这样就好。”

    化妆是为遮掩瑕疵,对于没有瑕疵的她,不用多此一举。

    “真的?”

    “对。”他保证。

    “那我去换衣服。”傅冠雅随手往衣柜一捉,进去更衣室。

    套上红色灯芯绒背心裙,头发梳两下,真的不到一分钟,她就跳出来了。“这次的约会,能不能成行吗?我们每次说要约会,一定都失败耶。”傅冠雅开起玩笑,又把自己抛回床上窝着。

    “我人在这里,司机也在下头等,待会就要出发,谁能打断?”他捏红她的脸颊“被我放鸽子太多次,你这么没安全感?”

    “只是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好,我们两个关手机,任何电话都不接,现在直接杀去餐厅。”田圻炎打定主意,这一次的约会,绝不受影响。

    “好呀。”她点头,很同意,手机就摆在床头,她顺手拿到,按下开关,屏幕归于黑暗。

    田圻炎也自床上起身,要去拿手机。

    只差一步,手机铃声乍响。

    “没关系,你接。”傅冠雅不是那种恶霸,硬要逼他无视。

    “是一个很照顾我的长辈打来的。”来电显示着。

    “快点接,我再去整理一下头发。”刚在床上滚来滚去,绝对乱了。

    “嗯。”田圻炎接了。

    通话非常短暂,傅冠雅再出来时,他落坐床边,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怎么讲这么快?”她笑着走过来,他没什么反应,她很乌鸦嘴的猜测:“你不会要告诉我,约会得取消了吧?”

    他抬头,看着她,表情证明她的瞎猜。

    “田先生,你这样很过分哦。”再好脾气的人,都会翻脸啦!

    一而再、再而三、三还有四、四又来五厚!

    “他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比我自己的父母更疼我,当初若不是他收养我,不会有今天的田圻炎他情况危急,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他语气沉重。

    傅冠雅瞬间消气,孰轻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只能怪她自己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记得他淡淡提及父母双亡,没有多提其他,她并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位长田圻炎从没有将她介绍给“长辈”认识,八成因为“长辈”身体不适,不方便吧。

    “我陪你一块儿去看他?”傅冠雅问。

    “不!”田圻炎拒绝得非常快,几乎不假思索。

    看见她怔忡,他发觉口气不对,握了握她的手,很勉强地牵起微笑。

    “我自己去,你”要不要自己去餐厅吃?这句话,他问不出口。

    “我在家里等你。”

    田圻炎埋首在她手心,亲吻细腻的掌肤。

    “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被她催促着出门,病患是不等人的!

    但,直至深夜,田圻炎都没有回来。

    “你这臭小子!那么久不来看我,工作忙,忙还有时间闹绯闻?”

    那位“奄奄一息、意识不清、送去急救”的长辈,威严坐定大床上,中气足、音量响、气色还算健康起码,离“最后一面”远得很。

    田圻炎立即明白,那通急电,纯属诈骗。

    他皱眉,目光瞄向一旁的苏幼容。

    她一脸歉意,唇形无声蠕动:爷爷逼我那么说的

    “你不用看她,是我叫她打的。不说我快死了,你会赶来吗?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老头子放心里!”

    床上老人,苏无敌,性格正如其名,所向无敌。

    昔日年轻时,是商场无敌战将,手腕强硬,勇往直前,打下一片辉煌江山,成为营造业龙头。

    事业一帆风顺,只可惜,家庭没有这般“无敌”

    他妻子走得早,独留一个儿子,当时,苏无敌全心冲刺工作,对儿子并未多加关心。

    虽然生活富裕,但儿子心灵空虚,渴望亲情,从父亲身上无法获得,便往家庭之外寻找,由同侪、由同龄的恋人。

    苏无敌为工作日日晚归,他儿子比他回来得更晚,甚至几天几夜不见人影,也是稀松平常。

    鸿沟越来越巨大,等到苏无敌想修捕,为时已晚

    他的儿子,躺在冰冷停尸间,吸毒过量暴毙,宝贵的性命就此断送。

    他正为儿子死讯痛苦、沮丧,一个满头挑染成金色的女孩,抱着女婴,闹进家中,将女婴丢给他,一句“这是你儿子的女儿”说完,女孩便走得不见人影,不曾再出现过。

    小女婴正是苏幼容,他唯一的孙女。

    “爷爷,我没有这意思,我心里还是很惦记您。”能让田圻炎低声下气,口吻敬重,独独苏无敌能。

    “哼!”苏无敌重重撇开头,不看他,像个使性子的老顽童。

    耍酷没两分钟,忍不住又转回来,指向田圻炎道:“既然惦记我,你倒是给我说说,外头乱七八糟传些什么?你是哪时找了只狐狸精,还想和她结婚?幼容怎么办?”

    “我已经结婚了,她也不是狐狸精。”田圻炎略做修正。

    苏无敌往棉被上拍掌,拍不出响亮的声音,倒是吠吼,比什么都大:“我不准!你怎么可以对不起幼容!爷爷是这么教你做人吗?喜新厌旧!用情不专!”

    苏幼容咬着唇,低着头,静静站在床边,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不要这么生气,您身体禁不起。”田圻炎安抚着。

    “知道我禁不起,你尽做些让我生气的事!”苏无敌冷呛。

    田圻炎不会说抱歉。

    他绝不会因为娶傅冠雅,产生一丝丝的歉意。

    苏无敌见两人不说话,神情各自古怪,又开始训斥。

    “闹也闹够了,该处理的,赶快处理处理,来路不明的女人,早点一脚踢开,省得日后麻烦。你和幼容吵些什么,爷爷不清楚,但吵完,就快给我和好!”他直觉认为,小两口闹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他的心里,当然希望田圻炎让步,无条件认错。

    毕竟,苏幼容是他的宝贝孙女,自小到大,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因母亲怀孕期间,仍大量吸毒,导致婴娃时期的苏幼容,出现“新生儿戒断症候群”状况,比起一般的孩子更难以看顾。

    看着女婴瘦弱、发病的模样,苏无敌毅然决然,舍弃所有事业成就,自商场急流勇退,全心全意照顾孙女。

    天底下,没有任何财富,比起失而复得的亲情,更加珍贵。

    他坚信,苏幼容是老天再给他的一次机会。

    苏无敌用无比耐心,帮她治疗,伴陪她度过辛苦的过程,好不容易将孙女儿养得健康、漂亮,没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对苏幼容,他当然是疼入心、宠入骨。

    领养田圻炎,有绝大的私心,要为苏幼容找一个可靠依赖。

    苏无敌口拉起田圻炎的手,示意苏幼容挨坐身旁,一手握住一个,再将他们两人的手掌交迭,口气转软:“圻炎,你可是爷爷唯一能放心托付、将幼容的幸福全部转交的对象,爷爷盼你和幼容结婚,生个曾孙给我,盼了有多久呀”

    田圻炎想抽手,又清楚感觉到,手背上那只苍老的掌,是用尽多大气力强撑着。

    他不忍,也无法拂逆苏无敌。

    耳边,听见苏无敌又说:“你向来知道,幼容的终身大事,是爷爷这辈子最在乎的事,要是活着时,没能亲眼看到她嫁给你,爷爷死都不瞑目。”

    苏无敌口吻好轻,话却说得好重。

    “爷爷圻炎他结婚了,您别强人所难”苏幼容终于开口。

    “离婚还不简单?给那女人一笔钱,打发掉就好,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哪配在商场上打滚?圻炎,明天去办一办。”

    苏无敌像在讨论“退货”这种芝麻事。

    “爷爷”她面有难色,完全不敢看田圻炎。

    “放心,爷爷给你作主,吵架了,爷爷也站你这边。你们两个,从小到大吵架,哪一次不是圻炎先道歉?这次,他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想气气你,做法太过分了,爷爷帮你讨公道,乖。”

    苏无敌还有另外三项“无敌”——耳朵无敌硬、个性无敌拗、脾气无敌臭!

    “不,你们很少吵,圻炎那么疼你,和爷爷一样,当你是心肝宝贝。”苏无敌握着两人不放手,三人四掌,紧密贴合。

    说起往事,无非想让他们两人回想,一同长大的童年光阴。

    这一提,讲了足足几小时。

    若不是苏无敌难掩疲倦,口气开始虚软,苏幼容强制他休息,不知道还要说多久。

    待苏无敌睡沈,两人才放轻声响,退出房间。

    苏幼容跟在他身后,螓首始终低垂。

    田圻炎没有逗留意愿,笔直往大门方向走。

    “谢谢你没在爷爷面前说出实情。”怯怯地,她开了口。

    “没什么好说的。”他没有回头,没有停步。

    “对不起,我会找机会向爷爷开口,坦承一切,你你别听爷爷的话,与你妻子离婚”

    “我不会离婚。”他说得斩钉截铁。

    伸手打开门锁,苏幼容迟疑了片刻,开口唤他:“圻炎你结婚,是为了气我吗?”

    她的问句,停住了他的动作。

    田圻炎挺直了背,缓缓回头,睨向她。

    她眼中微微湿润,带有不该有的期待。

    会吗?

    会像爷爷所说他是太气她,才胡乱找了傅冠雅结婚?

    苏幼容不由得产生一丝盼望。

    她可以有这样的贪求吗?

    “不是。”

    他的回答相当决绝,切断了她的希冀。

    不想再多说半字,他不需要向苏幼容解释——

    他结婚,是因为傅冠雅。

    是她,让他动了念。

    没有其他人,只有傅冠雅。

    这些,与苏幼容无关,她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