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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睿目光锐利,对我沉声:“瓶子,我跟你说过,最危险的人可能就是离你最近的人。”
“不会!香炉没理由这么做,你们肯定误会他了!”我厉声反驳,一股火气窜上胸口,“张睿,你可以看不惯香炉,但我希望你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怀疑香炉,不然我马上回长沙!”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张睿淡淡笑了一下,转过脸去,“暂且不论龙小爷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如果令你受伤,我不会放过他。”
71二十年前的考古队
张睿口风紧,对于我们的行程计划只字不提,直到我看出我们正朝着甘肃挺进时,他才说:“先到黄羊川与师傅会合,有个重要的人在那里等你。”
独门独派去黄羊川只带了阿缺一个,连孙女阿灵姑娘都没捎上,我实在想不出黄羊川能有什么熟人。
武装车坐在里面不怎么舒服,但是跑起来没话说,碾压山地,游刃有余。
张睿说这车是姜四靠关系从国家探险队里调出来的,配备精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提起姜四爷,我就顺便问问他近来的情况。张睿板着脸说:“他现在调到行政部门去了,具体什么职位我也不太清楚。”
从拆弹部门调到行政,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升迁了。
由于此前有过口角,我和张睿路上没有多谈。到了古浪镇,张睿和那个陌生男子卸下部分行囊——那些是捐赠给古浪县政府的,这样能便于我们这些生面孔在当地自由行走,其余的行李原封不动留在车上,可见我们还有下一站。
陌生男子皮肤黝黑,爱嚼口香糖,臂膀壮实,显然练过。我们住的是向当地村民租来的农家房,陌生男子和我一间,到这时,他才自我介绍道:“我叫阿藏,当过四年兵,做过施工队工头,嗯,造过房子和大桥。”
我看他颇风趣,高兴地跟他握手:“我叫——”
“李先生大名,我们都知道。”
阿藏笑得古怪,我心里直纳闷,老子又不是哈利波特,怎么到哪儿都有人知道我大名。
不过想想,阿藏与张睿认识,从张睿那儿听说过我的名字也不稀奇。
我们在古浪镇住了两天,到第三天,张睿收了一只邮包,然后我们发车去黄羊川乡。
路上,张睿把邮包拆开,里面竟包了二十层。拆到第五层,他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说你怨我干嘛,邮包又不是我包的。张睿意味深长说:“就是有这样爱捉弄人的父亲,才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听得云里雾里,直觉张睿说的是我老爸大雁。
包裹终于拆到第二十层,里面是一只铁盒子,二十公分长,十公分宽,五六公分高,疑似工具盒。
打开来,里面塞着一堆杂物。张睿翻了翻,我在旁边看,有扳手、镊子、螺丝刀、破破烂烂的手电筒、一把瑞士军刀、一只表面锈迹斑斑的怀表、一个磁性早已混乱的指南针、一副医用针包,垫在最底下的是一张钢笔画的草图,墨水已褪色,看起来颇似地下墓穴的地图。图上写了许多标注,看笔记起码有五六个人的字。
张睿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我数了数,不算那张地图,一共是八样东西。铁盒子崭新,可这些东西却陈旧不堪,就像家里头用了十几二十年的剪刀这种老玩意。
张睿从腰包里抽出万用小刀片,嵌入盒子内侧底边的缝隙,轻轻卡进去两公分左右,而后猛地往上一拨。“咔嗒”一声脆响,底部的薄皮弹起,原来下面还有一个暗格,只有两公分厚,张睿用小指挑起薄片,取出暗格中的一张光盘。
接着,他把倒出来的那些东西又一股脑儿丢回铁盒中,关上盒子搁到一边,叫白大褂拿手提电脑来。
我的好奇心被吊起来,看张睿的神情,猜到光盘中一定有重要的信息。
一只崭新的铁盒中却放置着许多陈旧的物品,还有一张墓穴地图,地图上的字仿佛在暗示着那些物品分别属于不同的人——这本来就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疑点。现在张睿对这个疑点弃之不理,说明光盘中的内容比那些东西更有价值。
在看光碟内容前,我先做了个小小的推理。
那八样东西可能是不同的人使用过的物品,而它们被放在一起,那就说明物品的几个主人本来是认识的,其中有一个人为了纪念某种特殊的意义,把这些物品收集到一起,并且收藏起来。那张草图恰巧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一群盗墓贼,合伙一起下到一个墓穴,为了纪念这件事,每个人留了一件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其中一人那里。
铁盒中的物品杂七杂八,且十分老旧,说明这群人一起下墓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物品一共有八件,是不是代表有八个人?
我这人有个毛病,脑子里推算的东西藏不住,急于共享给别人一起分析,恨不得马上集思广益,求证自己的推理对不对。
当张睿刚开始播放光盘时,我便急着把刚才脑子里演算的东西说给他听。
白大褂也听了,听完大大咧咧道:“小哥,你脑子挺好使啊!”
张睿瞪了他一眼,阻止他说下去。我瞅向张睿,张睿对浅浅的一笑,嘴角边有个淡淡的小酒窝:“等到了黄羊川,有人会告诉你这只铁盒里的秘密。我们先看光盘。”
听口气,张睿显然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但他卖关子不愿告诉我,非要我等到了黄羊川再说,我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他是故意这样一路吊我胃口,唯恐我半途折返回去。
不过他不愿说,我硬撬开他的口也没用,只好耐心看光盘。
光盘里的视频画面很模糊,张睿说这是因为拍摄时间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能使用彩色胶片已经很奢侈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段视频是把录影带上的内容导入电脑,做过处理转格式以后再刻到光盘上,难免画质损失。
我一边听着他的说明,一边看见画面中年轻时候的大雁,那时候的他还是五官干净的白面小书生模样,戴着一副二十年多年前款式老土的金边眼镜,白衬衫黑西裤,在一群黑乎乎的人影中格外惹眼。
当年的黄羊川比现在荒凉许多,画面中大约七八个人窝成一堆,围着大雁,以一个巨大的土坑为背景,埋头簇拥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镜头从各个角度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有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叼着烟斗冲镜头抱拳挥舞豪气冲天,有个文艺女青年扶着眼镜爽朗一笑,有个矮个子在镜头前跳了几下,男人们猛指着他吐槽……拍到大雁时,他只抬头对镜头摇了摇手,马上就低头下去,看不到脸了。
由于视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我们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猜测他们当时在说什么,做什么。
看起来,拍这段视频的时候,这伙人正在做下斗前的准备工作,他们可能是以大雁为首,在安排下斗时各自的分工和任务。
视频只有两分钟,后半段几乎都是他们头碰头围在一起,看大雁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画面中只有他们每个人的背影,我母亲不在其中。
张睿把这段视频连续放了两遍,然后严肃地看着我说:“你看到他了吗?”
我愣了愣:“你说大雁,我老爸?”
“不是。”张睿把画面定格,用笔端指着其中的一个人,“你看这个人。”
之前放了两遍,我都只注意了大雁,别的人由于穿着统一的黑色汗衫,我只能通过身形的高瘦矮胖来区别他们,而且视频拍得非常模糊,那时候彩色成像技术粗糙,画面还原度很差,每个人的脸都惨白得跟鬼似的,我也没仔细注意他们长什么模样。
张睿一指,我才留意到大雁身边蹲着的那个人,他的身形被另一旁的大个子男人挡去一半,只露出了半边肩膀和一条细膀子。这人一直低着头看地面,视频中只能看到他黑溜溜的脑袋,头发散乱披肩,脸的部分完全被遮挡住了,半寸都看不到,连是男是女都很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