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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我,在古墓里听焚香炉的不会错,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因为我除了信任他没有别的选择,让我自己想法子离开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焚香炉在那研究阵法,我便四处看看打发时间。
墓室里陈列着不少青花瓷器,不过都是残片碎瓦,这墓既然曾有人来过,估计值钱的早就被带走了。
不过我注意到墓室外环有八个方位摆着玉台,玉台上全是堆叠如山的金元宝,由于光线不够,那八座玉台都在黑暗里,离我们最近的也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来,远处的则只是黑影子。
但这样仔细一看,我才发现有一堆金元宝边躺着好几个人。
不,那是已经腐烂的尸体!
我顿时神经刺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入鼻的竟是腐臭的味道。
“那、那边的尸体……”焚香炉就在我身边,我一开始拉拉他,但忽然想起什么,忙缩回手,转头盯着他,“……是不是上次跟你进来的那五个人?”
焚香炉眼睛始终盯着方阵,淡淡道:“没错,那些元宝上都涂了剧毒,他们都是中毒而亡。”
这话如果换了张睿说,似乎会变成“人为财亡,死有余辜。”。焚香炉不做评价,感觉他是口下留情了。
我咽了口气:“那你……”
焚香炉回头看向我,目光清如止水,没有波澜:“我想提醒他们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破阵。”
“哦……”我盯着焚香炉的眼睛,他的眼睛虽然空洞无神,但却黑而澄透,浑然一片的颜色,没有杂质。看起来他似乎希望我相信他,所以我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乱动的,你放心。”
但这终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焚香炉面无表情,很快转过头去盯着方阵蹙眉沉思。
虽然我知道这时候不该去打搅他,但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我必须打听清楚一些事。
于是我试探地道:“我看你好像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做事,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又合作呢?”
焚香炉给了个很充分的理由。他说:“因为张老板手里有我要的东西。”
张老板?我心里有些纳闷,但觉得这说的不是张睿。
“他要你拿这古墓里的东西跟他换?”
“嗯……”焚香炉轻轻地应声,我最喜欢听他这一声闷闷的应答,这让我感觉到他有难言之隐,他不想说出来,但也不会伪装欺骗。
这点多少能够让我对他的为人放心,虽不是说那么容易就推心置腹了,但我又觉得焚香炉身上尽管充满了谜团,却不是那种害人之辈。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焚香炉很厉害,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在古墓里的经验远远高于张睿他们之上。所以只要跟着他,按照他说的做,我活着出去的可能便又增加了几分,但首先你得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信任,是吧?
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不得不把情况阵营弄明白。
我道:“有一点我想不通,看起来你完全可以一个人倒斗,不需要跟别人合伙……呃,我听说有些土夫子是单干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带他们一起进来?”
他把张睿他们隔离在了外面,而却没有中止倒斗,这就说明他可以一个人深入墓穴。至于我本来就是多余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可能帮倒忙。
焚香炉道:“我发过誓,不会带出斗中任何一件明器,誓不可破,所以要他们自己来拿。”
“哦……”我点头,心中灵光一闪,指指自己,“于是你让我跟着你,是想让我帮你摸明器带出去?”
“嗯。”焚香炉这一声很干脆。老子哭笑不得。
看来我除了当拖油瓶以外,还是有别的功用的。
我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侧头一看,不料身边的焚香炉竟不见了!
再四下一扫,却见他躬着身,像一只猫一样趴在地上,蹑手蹑脚地往水槽边去。他伸长了脖子歪着脑袋往水槽里瞧,那动作就像一只猫想要调戏水里的鱼。而他当真把一只手伸进了乌黑的水里,捣了捣,接着起身用衣服把手擦干。
???
难道他是在用那些水洗手?
“你在干什么?”
焚香炉道:“水里有东西,一会你离远点。”
“……”我站得两腿发酸,一步也不敢动,实在难受。于是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我能动了吗?”
焚香炉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卦象为三。第十八卦,蛊卦,山风蛊,振疲起衰;第二十卦,观卦,风地观,观下瞻上;第二十七卦,颐卦,山雷颐,纯正以养。”
“麻烦你说得通俗点……”
他略微皱了下眉头,终于像是在对我说:“这里有一个是上上卦,对应太公五行阵……你跟着我走,记好,每一块砖二十步,到棺床共一千两百步,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硬生生地咽了口气,看了眼人俑方阵中,地面上的地砖比一般的地砖大许多,一个卦符便是一块砖,走二十步应该可行。
这是焚香炉又一次说的长句子,我深深感到社会主义青年想要生存下去压力很大。
“你走慢点,我跟着。”
18八只羊脂玉盒
每一方砖二十步,共一千两百步。
这么精密得算术问题,这么细致的脚下功夫,着实不适合老子。
我心里默数到三百步,已然满头大汗。
焚香炉就在我前面一块方砖上,先于我十几来步。他脚下一起一落的十分轻盈,无声无息,看起来经常做这种细致的活,老子我说实话很胸闷。
胸闷归胸闷,男人最搁不下的是面子,但我还是要搁下来问要紧事。我说:“万一我数到后来,忘了走过几步怎么办?”一千两百啊,谁试过默数一到一千两百?
那些人俑面貌都栩栩如生,好像是活俑,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永恒凝固,目光直盯着我们看。而我们每次跨过地砖时都会与它们亲密接触。
这些生动的面孔让我觉得它们似乎是活的,只是被封在陶土中烧制成人俑,在一些裂纹中,我似乎能感觉下面是一个人青白的皮肤。
人一紧张,数数这么简单的事也变得十分不易。在这种光怪陆离的鬼地方,老子能保持冷静走上三百步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