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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何式微没有更多的想下去。他接过房卡,然后领着骆林往电梯厅的地方走过去。
……
镜头回到KingColeBar。已经打烊了的酒吧里,酒保慢慢的收好先前收取的现金。
就再刚才,他接待了很奇怪的客人——并不是拿一对在角落里接吻的男子,而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面色沉郁的走进来,问他要一杯调制龙舌兰。在他调酒的时候,这年轻人在随意缓慢地环视着四周。或许是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那一对身上,这年轻人的身体整个的震了一下。
老酒保看到这人的表情,其实是觉得有些心烦。厌恶同性恋的人多的是,他却不希望自己的客人们打起来。
然而年轻人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甚至没有暗地里的唾一句脏话出来。这个年轻人只是看着,然后僵硬的把目光收回来。他低下了头,浑身却开始颤抖。
酒保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依旧是没停。冰块开始撞击着混合皿,发出些清脆的响声——
“……停下我不要这酒了。”
年轻人忽然这么说道。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似乎是害怕任何声响让自己的存在被发现似的那样小心。酒保开始皱眉——幸好年轻人马上掏出自己的皮夹,胡乱的掏出一张纸钞递给了自己。
五十美金。这是不错的数目——酒保慢慢的放下混合皿。他眼前的年轻人狼狈的后退了两步,然后在门边转身,疾步的跑了起来。
只是那样子太过于混乱,磕磕绊绊的带着踉跄,让人觉得他好像是要逃离现场——
酒保却不知道这人有什么该逃离的原因,不过瞧着眼前这张五十的钞票,倒也觉得满足。
角落里的那一对儿终于是吻完了。酒保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其中一个男人往他的台子上放了一张支票,然后支撑着怀里的那个人走了出去。酒保抬眼望了望那支票上的数目,慢慢的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来。
老酒保不会在乎他的客人有什么故事,他也没有那个需要。只是这个夜晚,他也好,这近打烊时离开的几个客人们也好,注定会有些不一般的感受。
……
在何式微将骆林放平在五层某间房间的床上时,七层的某一间套房门前,段非正带着空白的表情,想要用房卡打开面前那扇沉重的雕花门。
指示的红灯一直亮起。他怎么也进不去。把手沉重得他没办法推动,他却执拗的想要闯入面前这间房间里面。
他想要把自己藏在里面。但是就连这样他也做不到。
他实在是不能思考,所以也不会发现自己看错了房号。他猛地将拳头捶在了墙上,然后胸口起伏着,一点点跪了下来。
他对着墙壁和房门,抬起手,抱着头,慢慢的蜷缩起来。
……
要是想解释段非现在的状况,或许还要从稍早先说起。
段非原本住在长岛的租处。只是圣诞节假期中的这段时间,房东说要把房子修缮,问他能不能先去别处租住。因为房东退了整两个半月的房租回来,段非没说什么,只拿着自己的行李,选了市中的一家酒店住下来。
在他的假期时间里,除去LGM打工,没有什么特别让他执着的事情。剩下那些空出来的时间,有时他会去市立图书馆坐着,那里没人会在意他,于是他就慢慢的看一本不可能看完的书,这么度过半天。又或者是一个人去看橄榄球或者篮球比赛,然后在开场时别人做人浪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
回到酒店了,他也会上网。但是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世界大事和自己无关,而谈及别的联络,毕竟段非没有朋友,也就不可能成行。很多日子里段非都不需要说话,也没有人可以说话。就连午餐时,只点点餐牌,他就可以拿到食物。
他父亲有过两次打过电话,问他好不好,他说好。因为没有别的话题,就挂了。
段非倒也不觉得这样自己可怜。给自己找事情做总是可以的,他用退来的房租开了户,做起了美股。那些利润一点点涨起来的时候,段非也就能忘记自己的处境。
一月七日这天是个周末。路过百老汇的时候,段非看见那里在放西贡小姐的剧目。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有人在排队买票,而自己晚上的时间也没有安排,于是就去看了。进场的时候觉得肚子有些饿,是忘记吃晚餐,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就对了。
看到终幕的时候,那个女人在他的男人的怀里死去了。段非只是往座位的椅背上又靠了靠,没有表情。
他不是想对别人的故事无动于衷。只是他自己的状况或许还要更加僵死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情绪能分给这虚构的故事。
……纽约不管怎么说还是冷。但是段非宁愿在寒风呼啸的街头一动不动地站很久,也不想早早地就回到酒店里。房间里大概是很压抑,躺在床上也怪异的清醒。那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等到手腕上的表要指向了十二点,他才又踱回了酒店的门口。因为先前没有吃晚餐,所以他想要些东西填充肚子。然而真要说起食物,段非又没有什么胃口。
……也许只要酒就好了。
于是他毫无防备的走进那间酒吧,想要一杯龙舌兰。
然后他看见那个场景。他看见有人在角落里接吻。而他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这状况是那么出乎他的想象。所以他先前不管再怎么堆砌着决心,堆砌着勇气和坚持——
他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垮了。并且一败涂地。
76.一月八日
或许是因为这一晚的所见,段非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和骆林再说过话。
因为他不能。
他只能眼看着骆林在一条和自己无关的,前途光明的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和自己再没有交集。
他没有资格再去和骆林要求什么。因为骆林不再爱他,他也就只能当一个过客。
十年时间换一个经过,他这个过客,想来也不算是太没有存在感。当初骆林的确是对他好过,真心实意的好,是他自己一错再错。
所以想起来就觉得更难受。
……就是这年夏天的末尾,段非坐在病床上画了很多画。就算到了他将死的时候,段非还是没能变成一个健谈的,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他总算是决定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些东西来。
他的病房在顶层,还好阳光不错。段非会在傍晚的时候拿一本本子,把记忆里的东西描画下来。
其中画得最好的一张画,是一双手。不算是素描标准的样子,但是比例很正确,画的很细致——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指节不怎么突出,手指很长。那双手放松的交握着,没传达出一丝一毫紧张的情绪来。
段长山来探病的时候看到这幅画,沉默很久,才问段非为什么想到画这个。
段非终于是学会了怎么去真正的笑。他把那画的轮廓再描一遍,嘴角稍微带了点笑意,说:
不知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记着,不过还是画下来了。
——那是骆林先前陪在生病的自己身边时,沉默的坐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膝上的样子。
那时他大概是不敢去看骆林的脸,所以只能把悄悄把眼睛睁开一点,只看见骆林的手。
虽然没能看见骆林的表情,他却总有错觉说,那时的骆林,看他的眼神,是很温柔的。
……只是在那之后,他再无缘见到就是了。
现下距离这年的夏天还有半年之久。然而段非在一月七日的晚上,被那心口的绞痛折磨得咬紧牙关时——他不会知道,距离自己永久解脱,也只有这六个月的时间。
他还是会有遗憾,但那时他终于能接受现实,知道自己要一个人走。
……
镜头转回到骆林的所在。
何式微把骆林放平在那张床上之后,干了正常男人只会做的那一件事。
那就是扑上去。
想来何式微不是个急色的人,现在却也真的是欲火中烧。他拽开领带往旁一扔,双手直接撑在了床中央,死按在了骆林的腰侧。作用力让床铺抖动一下,何式微顺势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骆林的身上,算是把骆林半压制住了。
骆林将身体撑起来,背对着何式微想爬远些,却被何式微一手兜住腰扯了回来。骆林似乎是还想挣扎,何式微猛地将下身贴向了骆林的后腰,粗声道——
“再动我真要吃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