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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阑周。”
这名字莫名有些耳熟。
宋槐一时没想太多,点点头,拿出手机,把刚刚的网约车订单取消。
无人再出声,车厢内显得安静极了。
实在无所事事,宋槐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车内外有温差,玻璃窗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几乎模糊了视线。
再如何想去细看,也只能看到快速轮换的景物轮廓,乏味得很。
宋槐盯着瞧了好一会,收回视线,无意间和他四目相对。
蒋阑周没有敛回目光的打算,正大光明地打量她,笑说:“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还养眼些。”
这话应该算得上冒昧了,但从他嘴里讲出来,腔调圆润,正经得恰到好处。
宋槐不好反驳,只跟着笑了笑,“我觉得外面还挺好看的。”
蒋阑周说:“早前就听说隔壁有户人家要搬过来,我倒认得老爷子,只是没想到你会是这个姓。”
宋槐听懂了他的意思,言简意赅地说:“我算不上是远房亲戚,虽然自小被养在身边,但没有血缘关系。”
蒋阑周了然,没再说什么。
对话一停止,宋槐继续看窗外,思绪略有飘忽。
没由来地想起今早看过的天气预报,上面提醒说,近期会下场大雪。
入冬之后气候骤降,想来马上就能看到北城的初雪了。
正出着神,手机连续震动几声。
宋槐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一下,指腹划向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彭宁礼貌问候的声音。
宋槐问:“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彭宁联系她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跟段朝泠有关,只要不是急事,都会事先在微信上跟她讲明,用不着像这样“劳师动众”。
另一头的彭宁说:“宋小姐,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是这样的,前阵子段总让我定制一个首饰盒,那边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把戒圈尺寸弄混了。雕刻师傅今天刚来的北城,只待半天,他们刚刚问我要尺寸详单。段总现在在飞机上,我联系不到他,只能过来叨扰你了,想跟你重新确认一下。”
宋槐声音有些干涩,“……你确定是戒圈吗?装戒指的首饰盒?”
“这个自然。”
“他什么时候开始让你着手准备的。”
“大概在你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宋槐忽然鼻子一酸,再也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干。
捏着手机的力度一再收紧。
生日前一天晚上,她对他说,给我个孩子。
原来这才是他的回应。
第52章
52/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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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跟彭宁联系后,又过了大概一周。
天气预报推测的那场初雪迟迟未下。
期间彭宁又找过她一次,还是上次首饰盒定制的事。宋槐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讲明,希望他能对段朝泠保密,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彭宁心里再清楚不过,归根结底,这其实算是他在工作中的失误,自然很快答应下来。
近期昼夜颠倒,外加劳心劳力,宋槐患上了重感冒。
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像垮掉了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身体实在撑不住,发了场高烧,烧得几乎不省人事,半夜被薛初琦紧急送到医院,险些发展成肺炎。
住院第二天,段朝泠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眼底有很明显的疲态,应该是刚下飞机不久。
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是叫彭宁联系人将她转到vip病房。
那会宋槐正睡着,手背扎着吊针,面色苍白得像张纸。
他轻抚两下她的脸颊,用手攥住输液管,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帮她减少药液流进血管的刺痛感。
薛初琦第一次见到本人,忙出声打了个招呼,心里忍不住感慨,难怪宋槐能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无论外表还是处事,对方都有这个资本。
这类型的男人,爱上有多容易,忘掉就会有多难。
知道继续留在这已经没什么必要,薛初琦拿起包,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过多久,宋槐悠悠转醒。
段朝泠摸了下她的额头,低哄的语气:“烧退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宋槐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你怎么过来了……彭宁说你要下周才能回北城。”
段朝泠没回答,问道:“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好了,主要也是不想打扰你。”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宋槐没说话。
段朝泠拿起水壶,掌心试探一下玻璃壁,感觉水温正好,给她倒了杯水。
宋槐被他扶起,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低头啜了一口。
气氛莫名朝不尴不尬的趋势发展。
最后一个吊瓶里的药液见底,护士过来拔针。
宋槐扭了扭发胀的手腕,余光瞥见段朝泠拿起手机,像是在回什么人的消息。
很快,手机铃声响起。
接完电话,段朝泠对她说:“何阿姨熬了粥,晚点儿给你送过来。你住院的这两天她会来照顾你。我下午还有个会,等开完就赶过来陪你。”
宋槐晃了晃神,无可无不可地说:“要不然,你还是别来了吧。”
段朝泠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问她原因。
宋槐生硬解释:“有何阿姨一个人照顾我就够了,而且你在这边也不是很方便。”
“哪里不方便。”
“段朝泠……你真的不明白吗?”
静默一霎。
段朝泠说:“我该明白什么。”
“……很多事分辨得太清楚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自然也能想到,无论过程如何,在你我这,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段朝泠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过去,帮她披上,缓声又说:“即便眼下你再如何不愿意,也先把病养好再说。听话。”
宋槐下意识裹紧外套,低垂着眉眼,遮住心事。
许是生病的缘故,脆弱感正盛,情绪翻涌得厉害,感性终究冲过了理性。
真正想对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没选择在今天讲出口。
话题被强行中断在这里。
宋槐放下水杯,掌心抵住床沿,挪动身体,想下床去洗手间。
段朝泠顺势把人拥进怀里,扶住她的腰,借了些力气给她。
他身上的气息浅薄,和她的混在一处,分不清谁是谁。
从洗手间出来,重新躺到床上。
已经睡了十多个小时,这会根本酝酿不出困意,但宋槐还是闭着眼,佯装入睡。
没了视觉,感观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记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迟迟没移开过。
从没觉得这样难捱过。
不是煎熬,而是一种接近于空白的极度难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纯粹一些就好了。
不是所谓的叔侄,没有那么多名义上的束缚,即便分手也能分得干脆彻底些,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可能是何阿姨来了,也可能是彭宁过来送东西。
段朝泠同对方简单交谈两句,屋里很快恢复安静。
她自始至终没睁眼去看,稍微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房门。
段朝泠来到她面前,弯腰,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得走了。”
宋槐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装睡。
段朝泠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终是没再多说一句。
房门被关上,发出细微声响,隔绝了内外空气。
宋槐没由来地觉得像被夺走了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