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与雪第25节

澄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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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段朝泠带宋槐去渚岚路889号探望旧友。

    许歧昨晚玩了个通宵,这会还在房间里补觉,没同他们一起去。

    到了地方,一栋门楼近在眼前。桦木牌匾挂在正中央,表面镂刻了“渚鹤堂”三字。

    是家老字号中医馆。

    宋槐跟着段朝泠进门,穿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露天回廊,走到天井区域,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候在那里。

    看见段朝泠,男人笑说:“知道你要来,我特意备好了你从前爱喝的都匀毛尖。”

    段朝泠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

    “怎么能忘。”

    宋槐站在原地听他们简聊两句。

    经介绍才知晓,男人叫祝淮许,是这家医馆第九代传承人的儿子,和段朝泠是发小,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祝淮许领他们进堂屋,边走边说:“上周我父亲带着我妹妹到城郊的寺庙敬香去了,得知你要来,今早动身往回赶,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段朝泠问:“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无碍。只是人到了这岁数难免有个头疼脑热,得仔细注意一些。”

    三人来到堂屋的会客厅落座,边喝茶边叙旧。

    中途祝淮许接了通电话,笑说:“他们到门口了。稍等片刻,我去接老爷子过来。”

    等人离开,段朝泠对宋槐说:“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四处逛逛。”

    宋槐应声称好,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去外面待会。

    屋里泛着一股清淡的药材味。

    她小时候生过一阵子病,父亲周楚言哄着她喝过不少中药,对这味道属实存了些阴影。

    再待下去恐怕会条件反射。

    宋槐没走太远,绕着四周漫无目的地闲逛。

    庭院里种了木槿花,还没到盛开的季节,只长了些花苞。

    不知不觉走到刚刚来过的那条回廊边上。

    拐角立了根用来衔接的石柱,那是片空地,原本无人的地方突然多了个一道纤细身影。

    对方也在同一时间瞧见了她。

    是个女孩子,年纪看起来跟她相仿。

    女孩子走过来,含笑看她,“嗨。”

    宋槐回以一笑,“嗨。”

    “我叫祝谣——你是我哥哥今天招待的客人吗?”

    “……也不算,我只是陪我叔叔过来。”

    “这样啊。”

    祝谣比较自来熟,没过一会功夫,对她热络得像对待好朋友一样。

    两人一见如故,几乎无话不谈。

    祝谣笑问:“槐槐,你是从北城来的吗?”

    宋槐笑着点点头。

    “唉……好羡慕,我也想去北城。”

    “苏城不是也很好吗?”

    “苏城是很好,可是只有北城才有我想见的人。”

    又聊了几句,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宋槐说:“我得去找我叔叔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祝谣意犹未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等我以后去北城了找你玩。”

    “好啊。”

    和祝谣加完微信,宋槐原路返回。

    会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七旬老者。想来是祝淮许的父亲,她礼貌同对方打招呼:“爷爷您好。”

    看清她的脸,老人愣了一瞬,看向段朝泠,“朝泠,这是……楚宁的孩子?”

    段朝泠顿一下,平静回应:“楚宁是她姑姑。”

    “难怪……我瞧着年岁也对不上,是我老糊涂了。”

    隔几秒,老人又道:“你和楚宁如今怎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何时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

    第16章

    16/还是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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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盏茶的功夫,段朝泠没作久留,带着宋槐辞别。

    坐在返程的车里,宋槐一路寡言,耳朵里发出细小的刺鸣声,嗡嗡作响。

    脑子乱得厉害。不知是为老人那句“何时喝上你们俩的喜酒”,还是为段朝泠接下来回答的“楚宁七年前就已离世”。

    到了民宿,车刚停稳,宋槐伸手去抓把手,先一步跳下车。

    起一阵风,车门被反弹回来,险些砸到她。

    段朝泠掌住门框,手臂挡在她面前,低声说:“小心些。”

    他身上木质香的冷调包围着她。不知缘由的,宋槐忽然鼻子一酸。

    她没去看他,轻轻应一声,等他下车以后,低着头,快步穿过园林庭院,径直往屋里走。

    许歧已经醒了,倚坐在凉亭里赏景,听见脚步声,看向宋槐。

    “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自己解决午饭呢。”

    宋槐像是没听见,越过凉亭,推门进去。

    瞧出不对劲,许歧皱了下眉,正要跟上去,被斜后方的段朝泠叫住,“让她自己待会儿吧。”

    许歧忍不住问:“槐槐怎么了?”

    “没事。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些。”

    许歧听得云里雾里,想继续往下问。

    段朝泠说:“晚点儿有人过来送餐,你记得单独备出一份,等她想吃的时候热一下送上去。”

    许歧点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嘱咐完,段朝泠来到二楼。

    路过宋槐住的房间时,在门前顿住脚步。

    房门紧闭,被阖得严实,里面悄无声息,没发出一丝声响。

    这场景仿佛回到了最开始,他第一次把她接回家,她待在卧室里,安静得像缕游魂。

    露台的窗户被风吹开一条缝隙,驱走一只伏在台沿上的鸟。鸟飞走了,一时静得更厉害。

    半晌,段朝泠退后半步,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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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槐脱掉所有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

    见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关掉花洒水阀,将自己整个陷进水里。

    水温不低,热气不断向上腾,渐渐模糊了视线。

    等到水彻底变凉,皮肤被泡得褶皱,她才迟缓地站起身,扯过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模糊的间隙,听见敲门声。

    隔着一道门,许歧说:“我把饭菜给你放门口了,你饿的话就出来吃点儿。”

    一两分钟过去,传来脚踩木质楼梯的“嘎吱”声。他离开了。

    宋槐睁开眼睛,双眼缓缓聚焦,侧身往窗外看。

    外面有些发阴,将暗未暗,天色趋近于昏朦的雾霾蓝。

    直到夜色彻底黑下来,敲门声再次响起。

    以为是许歧催她出来吃饭,宋槐用手肘撑住床沿,使力坐起来,随便翻出一套衣裤换上,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段朝泠。

    宋槐松开门把手,左手僵硬地垂落在身侧,仰头看着他。

    谁都没出声。

    过了会,段朝泠问:“我能进来么。”

    宋槐敛了敛目光,往后退一步,让出过道位置给他。

    房间的灯被他打开,室内瞬间被澄白的光笼罩。

    宋槐略微不适地眨了眨眼,缓了几秒才勉强适应这光线。

    段朝泠走过去,推开折叠窗的拉门,让新鲜空气进来。

    倚在通风口,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把它衔在嘴里,背风点燃。

    隔一道烟雾,他看着她,开口:“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槐目光落在他脸上,“我姑姑她……真的已经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