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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古色古香的木桌上，照得茶汤剔透犹如琥珀。
梁根生和向文波暂且压下不快，笑脸面朝三一重工流通股里最大的个人股东，就见周梅森认真地审阅股改方案，依然是每10股送3股8元现金。
他紧紧皱眉：“梁董，这个对价太低了？完全低出我的预期。”
“真的低了？”
梁根生诧异不已，最大的机构投资商说低了，现在最大的个人股东也说低了，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这两伙人不同意，接下来股东大会的投票表决，股改方案百分百通不过。
“那么每10股送3.1股，怎么样？”
向文波得到眼神暗示，试探一问。
“低了。”周梅森摇头拒绝。
“3.2股呢？”
向文波信誓旦旦说首批4家股改公司里，绝不会有比三一重工更大方的。
周梅森喝了口茶，“还是低了。”
向文波苦口婆心地劝道：“3.2股不低了，希望周作家能以大局为重，解决股权分置的意义，想必你也是明白的，如果三一重工做成了，也有你一份功劳。”
“我当然会为大局，可也不能只为了大局吧？我爱咱们的国，可谁爱我们股民呢！”
周梅森翻起旧帐，说长期以来，流通股股东可是为了国企解困做出了历史贡献和牺牲，杀鸡取卵了一回，难道还要第二回？
“周作家，我们不是杀鸡取卵。”
梁根生话音刚落，双方就在历史补偿问题上，从讨论变争论，再激化成争吵，彼此互不相让，都不愿意再让一步利益。
“哼，周作家到底觉得多少才合适呢？”
梁根生脸色越发阴沉。
“3.7股！”
周梅森语出惊人，一下子惊住面前两人。
吗的，比你股份还多的三体也才要3.5股，你竟敢张口要得更多？
梁根生嘴角轻轻一抽，本想以朋友的形式和和气气地商量，想不到换来的却是“敲诈”，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周作家，有这么一头大猪，带着一群小猪，墙上挂着一桶猪食，如果大猪不把猪食拱下来，小猪就一点都没得吃，现在，大猪将猪食拱下来，一群小猪就开始闹意见，要求得到更多，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梁董是想说我们这些流通股股东，像猪一样贪得无厌？你这是人格侮辱，是人身攻击，请你马上收回这些话！”
周梅森满脸通红，霍地站起身。
向文波说道：“周作家，你误会了，我们梁董的意思是股改不能一边一直进，一边一直退，那样大猪干起来没劲，小猪也不能吃饱，我们必须找个多赢的方案。”
“那你们慢慢找，但如果还像这个方案，我会毫不犹豫地将持有的70.25万股流通股，全投反对票！”
周梅森头也不回，窝着火地回到家中，摔门而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终于，忍无可忍，他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空白的txt文档眨眼间出现一篇文章，标题醒目又大胆——
《我愤怒——致全国中小流通股东的公开信》。
第432章第一枪！枪法准！
“周梅森，打响股民起义第一枪！”
“《我愤怒—致全国中小流通股股东的公开信》，周梅森五怒叫板三一重工：一怒，被管理层欺骗；二怒，被代表非流通大股东利益的梁根生的‘猪论’侮辱；三怒，各利益集田利用市场的无序，强取豪夺……”
周梅森的公开信一公布，立马登上各大新闻门户的头条，紧接着各种财经报、证券报也一一转载评论，连带着梁根生的“猪论”，断章取义，歪曲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几乎全是非流通股的大股东吝啬抠门，还趾高气昂，把让利当成恩赐，给你们中小股民三瓜俩枣，还要我怎么样？
版本一经流传，顿时群情激愤。
股民qq群、炒股贴吧、门户网站的评论区、炒股博客等等，但凡能交流的地方，早就对熊市和股改不满的股民们，一通输出开炮。
【吗的，已经不是偷了，改明抢了是吧？】
【吃相太难看了，别人吃还留口汤，你们这帮股改的是连盆都不让我们股民舔一下】
【如果你恨一个人，你就让他碰股票，如果你非常恨一个人，你就让他碰a股，让他生不如死】
【……】
【rnm，退钱！】
【证监会换了多少届领导，管用吗！再乱搞沪指就要跌破1100点了，跌破2000跌1500，再跌1000，接着跌回解放前，你倒告诉我怎么解释呢？脸都不要了！】
舆情汹汹，本就不被看好的股改瞬间面临紧要关头，连累得熊到根子里的沪市开盘大跌，指数水泄不止，盘中就跌破了1100点，一路断崖式俯冲一千大关。
一直在冰窖里的股民们，被劈头盖脸又浇了一个透心凉，口口传播着“千年论”的预言，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沪交所、深交所，一片惨样哀嚎。
大量股票抛盘无人接，大盘满屏惨绿。
证监会终于坐不住了，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主席亲自激励士气：“股权分置改革不仅是华夏资本市场的一件大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搞好！”
“哔！”
陆飞关掉电视，视线挪向依然停牌的四只股改股，在它们的上和下，绿得人发慌。
“也不知道梁根生怎么想的，竟然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本来大股东跟中小股东就因为争利割裂，这下推出对立面了。”
徐欣一时无语，无力吐槽。
“其实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被某些有心人歪解了，带了节奏。”
陆飞看得很清楚，把梁根生比作大猪，把流通股股东比作小猪，猪食就相当于公司的业绩成果，猪食挂在墙上，小股东没能参与公司的管理，够不到猪食，就需要大猪，才能获得利润。
只不过，拿猪和猪食太伤人自尊，本来股民们心里有怒，好家伙，全被勾出来了。
“可不是。”
徐欣无奈道：“现在想要平息，就必须道歉，他们会这么干吗？还是装死，自然淡化？”
“梁根生是个有格局的人，他会道歉。”
陆飞敲了敲桌面，嘴角上扬。
“关键要看市场和股民买不买账？张磊跟我说，周梅森正在联络其他小股东，也联系了我们，想在股东会上给梁根生一个下马威。”
徐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如事先制定的计划一样，趁着大盘大跌，对锁定的股票来了个抄底，只要价格合适，有多少吃多少。
“梁根生他们呢？”
陆飞勾起嘴唇，“来电话了吗？”
“打了，一定要见一见你这个大股东。”
徐欣笑道：“他们是真的急了。”
“我们不急，再抻一抻，等他们答应每10股送3.5股的方案，你告诉他们，不要斤斤计较，国家之责大于企业之利，多出的0.5股，换回股改成功，绝对值！”
陆飞说着切换界面，就见芝加哥期货市场，黄金再一次下跌，跌了7美分，而高盛系的机构再次出手，又下了1000万的空单。
显然，高盛要狙击三体！
他不怕狙击，就怕不狙击，不禁摸了摸下巴，摸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什么，马上登上邮箱，就见他发出的邮件——
“努娜，复芯的第一座晶圆厂开业仪式，请你务必前来，有秘事当面私聊，请及时回复。”
然而，隔了两天，迟迟没有动静。
李富真坐在办公室，直面着显示屏，抿着嘴，咬着牙，心里幽怨，都说了多少遍，叫我“夫人”！
“欧尼。”
伴随着敲门声，李尹馨走了进来，看到一脸疲态的姐姐，忍不住心疼说：“哦呦，一医生都说了你不能高强度工作，你现在应该在家里多休息，我送你回家。”
“尹馨呐。”
李富真赶紧关掉跟陆飞聊天的邮箱界面，像做贼一样，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发虚。
“走啦，回家，不然阿妈又要担心了。”
李尹馨连忙跑上前，伸手扶起姐姐。
就见她穿着一身孕妇装，平时的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犹如夏天开的荷花中间黄粉色的花蕊，隆起的肚子，格外的显眼。
李尹馨边小心搀扶，边望着又大又圆的孕肚，又羡慕，又愠怒：“姐夫也真是的！自己一个人呆在华夏，回棒子又不是一件难事，都不经常回来看看你。”
“是我让他不要回来，尽快完成学业。”
李富真发福的脸上，露出母性的笑容。
李尹馨笑道：“也是，这样姐夫就能更早回国，和姐姐、侄子一家三口团聚啦！”
“是啊……”
李富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异样。
……
两女回到汉南洞别墅，洪罗喜迎面而来。
“啊呀，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乱走动干嘛？儿媳，还不赶快搭把手。”
“是。”
林世音露出温柔的微笑，明明有护工，还有佣人，她听命地照着婆婆的旨意。
“爸爸让你去一趟书房。”
李在镕站在二楼的楼梯，向下俯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富真隆起的大肚子。
她在李尹馨、林世音的搀扶下，慢悠悠地爬上楼梯，来到到处悬挂着华夏汉字的书房。
李健熙提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当看到大腹便便的长女，立马和颜悦色，丢下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