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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五月,在中央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湖北省委书记沉平莛突然被火速调往广东任省委书记,从上到下一片哗然。
其他就不说了,广东是中国经济第一大省,那可是公认的常委跳板,这个年轻得惊人的生面孔甚至连政治局委员都不是——中央到底是什么考虑?
一号首长都没见他他就被调过去了,沉平莛摸不着头脑,也不免有几分不安。可到了这个层次,水连生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而等人人都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水连生更是连问都不敢问了。
这不是沉平莛以前走过的路,宁瓅和宁昭同都没太多底,一家三口坐一起聊了一会儿,最后宁昭同摇了摇头,觉得他这次转任的主要原因应该不在他本身:“广东很太平,无火要救,没有任何理由要做这么蹊跷的调动。”
宁瓅靠着母亲,也给出猜测:“估计是上头鹬蚌相争,只能挑出你这个哪边都不挨的平衡局势,不然姜不会见你一面都不肯。只是你这个渔翁未必得利了。如果是这个考虑,其实不新奇,从前姜把你提过去坐守京畿也是一个意思。”
鹬蚌相争。
沉平莛琢磨了一下,觉得有可能。
姜岁数已经过了,身体情况恶化得厉害,光今年重病住院的风声就传出来好几次,威严早就压不住一群猛虎了。更别说他到现在还没有找继承人的想法,弄得一伙亲信都有些跟他离心的意味,就算没说要投靠楚,那也是绝对不肯全心辅佐了——
你想做短命的皇帝,大家可不愿意做殉君之臣。
一点微妙浮上心头,沉平莛意识到一件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背景太单薄,年纪也还轻,就算级别上来了,也没有参与到那个风暴中心的资格。
但现在看来,风已经把他吹起来了,是该他谋划的时候了。
沉平莛低声问宁瓅:“韬光养晦?”
宁瓅明白他的意思,抿唇轻笑,摇头:“明面上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宁昭同捏了一下闺女的脸,接话:“暗地里驱狼吞虎,揽尽人心。”
两句话,霎时灵台清明,沉平莛心中感慨,把宁昭同抱进怀里。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简直让他觉得不安。
新任书记很平庸,这是湖北省委的共识,现在也逐渐成为广东省委的共识。
入职调研搞了半月,回广州除却签了几个常委会讨论过的文件,一应规矩照旧,一口新鲜气儿都没吐出来过。
哦,观念倒是非常现代,极为不鼓励常态加班,这两个月省委院子里的电费都省了不少。
知情人明白这是新任省委书记恋家,按时下班回家好陪老婆,但下面人不清楚内情,还以为是闻到新方向了。于是各级党委政府都强调了下加强效率的问题,而这股风气传出去,甚至有不少企业都开始自检无意义加班的情况。
你在公司磨蹭摸鱼当加班,完事儿我生产效率没上去,不给发加班工资还要被仲裁,这不行,你们还是赶紧下班吧!
只要没搞出乱子,书记是无所谓下面人怎么想的,最近他是真的很盼着回家,因为夫人和爱女在研究粤菜,成果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不是贪点口腹之欲,而是看着一大一小在厨房为自己忙活,那种满足感你们懂吗?
哦,没什么了不起,你家也一样?
别说胡话,你老婆孩子能跟我老婆孩子比吗?
“我接了一个戏,两岸三地都得跑一趟,”老婆端上一盘白斩鸡,“民国戏,有点像《雷雨》《色戒》和《大红灯笼高高挂》结合起来,我是主角,剧本挺不错的。”
一听就有情色情节,沉平莛没想阻止,只是问:“要去多久?”
“四五个月吧,估计要八九月份才开拍,”宁昭同这边其实还没拿到详细的时间表,“导演是谢义,你知道吧,最有名的华裔导演,拿过两次金像奖的。”
沉平莛不常看电影,但还真知道这个人:“我看过《天地良心》,他虽然是华裔,但是对中国传统的理解很到位。”
宁昭同轻笑:“对中国传统的糟粕理解得很到位。”
“糟粕是内核,精髓在环境,”沉平莛也笑,“加油,这会是你事业的一次飞跃。”
分明是个祝福,却让他说得像既定的事实。
她心头发暖,给他夹了一块烧鹅:“我平时不喜欢说进步,感觉人一定要进步是荒谬的。人可以停下来,也可以回溯往日,一直往前跑,不论能不能达到目标,总是会焦虑的。”
他接过宁瓅手里的汤,放到桌子上,再看她:“那现在,你要说一说进步了吗?”
“对,”宁昭同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小莛同志,一起进步吧。”
这个剧本谢义筹备了五六年了,到今天可以说万事俱备,奈何欠了一道很重要的东风。
谁都没想到,对演员最挑剔的女主角轻而易举就定下来了,男主角的人选却卡了整整两个月。
谢义从北京电影学院回来,再次把电脑里三百多张面孔翻过,最后按下笔记本,叹了口气。
味道不对。
男主角晏求实十四岁就被送出国留学,是个受到过良好的西式教育的江南秀致人,后来成为晏家的主人。时常运动,所以身姿清隽却不瘦弱,家教颇严,所以谈吐开阔却也矜持。
那些脑子里没东西的流量演员,谢义完全没考虑过,而两岸三地这些小有名气的老戏骨,脸却总是差了几分韵味,贴不上去。
谢义难受,当天晚上三点钟翻身起来给宁昭同打电话抱怨:“朱鸿,我真的找不出男演员啦,我要死啦……”
宁昭同安抚地拍了拍沉平莛的肩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您别着急,要不您跟我说说您想找什么样的人,我也帮您留意一下。”
“哎呀,我也没办法详细描述啦,就是缺那一点感觉……”
两人详细交流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宁昭同跟谢义说:“我这边确实有个人选,我问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愿意,我找个时间带来给您看看?”
谢义精神一振:“哪里的人?”
“湖北的。”
谢义一下子就蔫了:“湖北的不行哦,湖北的不会说吴语普通话。”
“这您还真不用担心,他的语言天赋超出您的想象,”宁昭同轻笑,低眉,“我给您介绍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吧。他是武大的硕士,本硕都是学法语的,在外交部待了七八年,刚辞职出来做自媒体……”
法语文学硕士,书肯定是读过的,当过外交部公务员,那身上正好有他要的那股正气。而等宁昭同把照片发过来,谢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
端庄温雅的白狐狸精!要的就是这个藏头露尾的骚味儿!
谢义抓过手机,重新拨通宁昭同的电话:“朱鸿!就是他了!”
崔乔坐在试镜现场,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他昨天还在熬夜剪视频拯救自己愈发惨淡的播放量,今天一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得主就主动找上门来,说要自己当他的男主角。
崔乔指着自己,磕绊了一下:“我、我何德何能啊……”
谢义笑眯眯的,一脸和蔼,半点看不出在组里的冷酷暴躁:“小哥自信一点哦,来,先试试。”
谢义是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他看中了崔乔身上那股气质,只要崔乔基础素质不是太离谱,他就愿意力排众议用个素人。
崔乔有点不安,但往外一看正见宁昭同鼓励地看着他,他抿了一下唇,起身:“好,那我试试吧。”
她躲了他那么久,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见他,他不能太不给脸——而且看这个架势,她应该就是这个剧本的女主角吧。
想到这里,崔乔心口稍稍热了一下。
看了她这么多年的戏,他竟然有机会能当她的男主角了。
抱着这个念头,崔乔还是拿出了不少真本事的。
他记忆力好,背台词不算事,念个三两遍就熟稔了;又是文学出身,共情能力没得说,那眼波递来宁昭同都以为他真是晏求实;至于演技,对于外交官来说这是必备技能,他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交谊舞也会一点,也极为贴近角色会的技能……
谢义看得笑容掩都掩不住,最后告诉宁昭同:“就是这个口音哦,要学一学。”
宁昭同也笑:“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于是谢义往武汉跑了这么一趟,男主角人选就定下来了,八月份开机,他给了崔乔两个月时间:“助理给你的书单一定要看哦,这些日子你多听一些民国的歌,多和朱鸿讨论剧本,写一写读书笔记也是可以的……”
崔乔一一应下,回来问宁昭同:“多讨论剧本?”
宁昭同想了想:“我在武汉多留些日子?”
崔乔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为了报答朱鸿老师的推荐,老师住我家里来吧!”
宁昭同对自己的定力没有太多信心,不敢跟崔乔住一起,只是天天八点过来跟他磨剧本,准时得跟上班打卡似的。
崔乔忍了一个多星期,心说不行,人都在自己家里了,他不能浪费机会。于是某天早晨宁昭同按了密码进来,照面就是个湿漉漉的半裸美男,她连忙把门拉上,骂道:“神经病啊,大早上洗澡!”
“欧美人都是早上洗澡的,”崔乔无辜地擦着头发,眨了眨眼,“你生什么气?怕清白不保?”
“……我早就清白不保了,”宁昭同叹气,把包扔到沙发里,“我还没跟沉平莛说你要跟我搭戏的事儿。等电影出来,我就算剖心相对,他估计也不肯信我守身如玉。”
崔乔笑出声来:“那你还跟谢导推荐我?”
“这不没想那么多吗?”她嘟囔,“谢义晚上三点找我发疯,我脑子都没转,随便塞了个人选糊弄他——是我的问题,推荐你就算了,我不该留在武汉,现在谁还相信我的清白?”
他从沙发后面探头:“我信。”
她瞪他。
他靠近了一点,头发上的水都滴到她衣襟上了:“既然这样,同同你考虑一下,不要枉担了恶名。”
沐浴露的味道,裹着成年男人干净的皮肤气息,她呼吸都发紧,小声求饶:“收了神通吧哥哥,我真不想犯错误。”
“什么程度是犯错误?”他跟着压低声音,一点沙哑的质感,有点说不出的暧昧,“亲我一下算吗?你也亲过其他男演员,就在镜头里,我们的剧本里也有吻戏,还有床戏。”
她不吭声,几不可见地吞咽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吗?”他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抵上来了,“这是当年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也该回答我一下吧。”
当年——
她尴尬地别开脸:“能不能别提了……”
“同同,我想亲你,”他道,睫毛几乎要扫过她的眼皮,而唇已经落上来了,“卿卿,我想你的时候心会像烛一样燃起来……”
这是晏求实的台词。
一点吴语的味道,轻微的撒娇意味,软得像太湖的波光荡漾,能摇进人心里去。
她的时英唤她,卿卿,卿卿。
于是,乔澜玉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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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回来了哇。”
仆人们聚集一处,叽叽喳喳的,春风拂柳,也带了些进来。
“是哇,大少爷一去就是二十年,夫人盼得那颈子都长两寸了……”
澜玉卷起帘子,飞檐重重,天上几丝流云。
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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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鸿,你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的澄澈,”谢义看着画面,略有感慨,“就是这样,乔澜玉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有无数东西压在她身上,她还很年轻,她明白不了,所以眼睛还是清澈的,但底下有东西压着。我看见天地都倒映在你的眼睛里了,但底下是黑的,那些黑的东西都会被风慢慢卷上来,弄脏你的眼睛。”
崔乔有点震撼。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谢义口中这段文字,他绝对不会当回事,甚至会嘲笑这种过度解读。
可是镜头里的画面完完全全就是这样,她的眼睛像一口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小潭,清澈得什么也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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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回来了,夫人高兴,老爷高兴,姨太太们不高兴,却也不得不装着高兴。
二十年,她们争风吃醋,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为的就是子嗣的前程。然而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在这个风云际变的时代,喝了二十年洋墨水的晏时英,会为晏家争尽风头,成为晏家无可辩驳的继承人。
堂中人各怀心思,唯有澜玉神情淡淡的,不大热络,倒也妥帖。
她是老爷刚抬回来的姨太太,不说在女子学校念过那么多年书,做不来那莺莺燕燕娇娇娆娆的做派,就说她没有子嗣,自不必嫉恨将要继承晏家的大少爷。
“这是老大时英,表字求实的。你是他庶母,”老爷看澜玉不懂规矩,许是被几个大的排挤,出声提点,“该给他份礼,他以后才好孝敬你。”
澜玉抬起头来。
皮鞋,长衫,玉佩,交领里头隐约能看见衬衫的领子,晏家人的一贯眉眼,头发修得不长不短,梳了发胶。
不伦不类,倒是装得乖巧。
澜玉唤过一句“求实”,将腕上镯子抹下来,递给堂前的男人:“我进府不久,不懂规矩,你不要见怪。”
一堆姨太太已然笑了起来,赠大少爷一个镯子,还指望他能戴着吗?
时英看着眼前十指尖尖,丹蔻嫣红,颔首望来。
年轻的庶母。
她似乎终于察觉到尴尬之处,稍稍别开脸去,堂外的光映出她脸上薄薄的绒毛,一点红晕蔓延在颌线。
时英接过来,稍稍欠身,端谨而温和:“多谢九妈相赐。”
他竟然接过去了?
澜玉抬眼看来,眼里有羞赧的热度,时英对上她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春的湖光山色。
指尖相触,一点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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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老爷的刘大清放下茶杯,竖起大拇指:“朱鸿厉害!十几岁就能演三十多岁的女人,三十多岁了还能演十几岁的小女孩!”
宁昭同笑骂回去:“谁三十多了啊!老娘年芳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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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英对老爷的九姨太太上了心。
他知道澜玉念过书的,只是家道败落,让亲生父亲一顶轿子送了进来,给老爷当了第九房姨太太。
父亲很宠爱她,一月要在她院子里宿个十来回,有时候他回来吃饭,还能听见母亲吃味的抱怨。但时英偶尔碰见她,却发现她过得好像不太快活,神色晦暗了许多,身段也越发清瘦了。
时英想问,却没有资格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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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清从宁昭同身上爬起来,连忙给她盖上被子,感叹:“你这个表情,我看了好有罪恶感。”
虽然是亲密戏,但谢义想把镜头取得含蓄些,两人其实都穿得规规整整的。宁昭同收了那副隐忍的表情,大喇喇地躺着,露着肩膀手臂也不在意:“好困,谢导,今天还拍夜戏吗?”
谢义这种级别的导演是从来不赶工的,但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凌晨四点他也要把大家拉起来拍。
“看情况哦,看看今晚上太湖有没有月亮,或者下雨也好,”谢义正在吃东西,声音含含糊糊的,“好了,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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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急雨来得突然,时英嘱咐随从去拿伞,拢着手臂躲到了檐下。
吱呀,隔壁的院门开了,时英看去,佳人半倚着门,递来一把墨意淋漓的油纸伞。
“不要冻着了,”澜玉不敢看他,只盼着他赶紧接过去,“无需来还,我走了。”
无需来还。
时英品味着她的字字句句,蓦地一笑,撑开伞,大步朝大门走去。
该还的。
该多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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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崔乔评价她的模样,眼睛都笑眯了,“好可爱。”
“烦不烦!”一把年纪让他这么形容,宁昭同真的快害羞了,踹他,“衣服递给我一下,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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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上了心,他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时英意识到了。
他从未真心实意认可过传统伦常,又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并不觉得觊觎他父亲的九姨太太是多荒谬的事。只是这个乱伦悖常的名头有些重,他不大敢肆意地背起来。
远着些?
可分明是她有相就之意。
时英看着烟雨朦胧里撑伞而来的女人,打量着她旗袍掐出的漂亮身段。
如今人人都用洋货,过洋节,湖州这些传统人家生怕落个“老古董”的名称,都开始让家中女眷脱下袄裙,换上这极显身材的旗袍。
澜玉是念过书的,高跟鞋踩得熟稔,走过来腰臀轻摆,摇曳生姿。
时英感觉到一点异样,调整了一下坐姿,含笑唤了一声:“九妈。”
“我不喜欢你这样唤我,”澜玉坐下来,垂下的睫毛上有润泽的痕迹,“时英,我还想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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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义赞美道:“朱鸿,你穿旗袍真的很有韵味,性感却不风尘。”
宁昭同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谢导,我真的不能再吃了……”
谢义说穿旗袍丰腴才好看,刚拍完乔澜玉清瘦的时间段就逼着她增肥,宁昭同现在一天吃五个汉堡,一看见快餐店就想吐。
服装师笑:“你是不能再吃了,再吃屁股都要撑裂了。”
谢义让宁昭同站起来,对着她的屁股打量了一会儿,点头:“差不多了。你最近加油健健身哦,屁股翘起来、摇起来才好看。”
崔乔:“……”
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他真要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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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玉自认与时英是君子之交,却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觊觎她这个庶母。
“你是父亲的姨太太,”时英仍然是那张温和秀逸的脸,“已经进了府里,哪里还有出门读书的道理。”
澜玉眼里的光一瞬间灰败下去。
“我可以教你,”时英抬起手来,示意她将手伸过来,“你想学什么?洋文、格致,我可以为你找一些书来。”
澜玉欣喜,却也谨慎,目光落在他眉眼间,片刻后才将手递过来:“时英,我不知道如何谢你好、啊。”
时英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两下。
澜玉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时英拿出她送给他的见面礼,动作极温柔地推到她的腕上:“澜玉。”
她觉得无措,觉得不该。
“明天晚上,”他低语,含笑,声音丝滑如梵婀玲,逼着人沉溺进去一睡不醒,“来我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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