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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邸里所有涉密的东西都在书房,倒不用担心她是抱着什么特殊心思。
把猫安顿好,洗完澡,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窗明几净的卧室。
宁昭同打量了一遍,还想调侃两句这地方不像人住的,就见沉平莛拉上窗帘,一下子扑了上来。被压在硬板的大床上,她抱怨了一句这床也太硬了,而后双手就被合着按在头顶,拷在了一起。
她懵了:“等、等等,一上来就那么刺激?”
他坐在她腰上,轻笑一声,拈起她的下巴:“宁小姐,知道后悔了?”
“……你还睡我吗?睡就不后悔,”她轻咳一声,“但你要是想审问我,我就真生气了。”
他低眉,手指从下巴往下,游移到胸前,划过雪白的沟壑:“不能审问吗?”
“……”
她很没出息地红了脸:“……能,叔叔审问我。”
叔、叔叔?
他沉默了一下。
算了一下年龄好像叫叔叔问题也不大,他选择认命,但还带着气轻轻在她腰间拧了一下。她腰上敏感,笑得扭了两下,他被柔软的腰腹蹭得微微吸了一口冷气,这下是真有点躁动了。
手被拷着,T恤只能往上卷在手腕处,雪白的上身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种玉般的冰冷,他将手掌覆上挺立的春樱,却摸到一团温热的柔软。
生涩的身体对这样的触碰还很陌生,不多时就羞得泛起一层薄红。他开了床头的阅读灯,灯下看美人,无瑕的肌肤暖玉生辉,看得他心头都微微发热。
果然是个漂亮姑娘。
她知道他在情事里的磨人,咬着红唇忍着,也不开口催他。只是他玩弄的手法也太色情了,她别开脸不看,却下意识地磨蹭着双腿。
他感受到了,覆上来压住她,手往下伸,隔着内裤摸到她略有湿润的花园口,低低道:“你是处女。”
她眼里泛起一层润泽水光,没能开得了口。
“会很疼,”他带了一点哄骗的口吻,却将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还要我吗?”
她眼里湿得更厉害了,叫他的名字,嗓子有点哑:“沉平莛。”
“嗯。”
“不要在床上折磨我,”她轻轻哽了一下,“我会恨你的。”
恨。
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因为这个字心尖微微一颤。他不知道她恨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却无端的不期待那件事的发生。
他不想要她恨她。
可是,为什么?
他凝视她片刻,发现她眼眶都开始红了,喉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再次轻轻吻她的唇角,手从她的内裤边上探了进去。
如果她真是抱着真心来的,自己已经辜负太多了。
要伺候处女,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好在她虽然有具生涩的身体,倒是很有配合的意识。初体验结束,看着她眼泪汪汪地趴在自己身上娇娇地喊还在疼,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有点失控了,只能抱着她的脑袋亲了一会儿。
她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抱怨,花样百出的趣词,听得他忍不住笑。她一见更气了,凑上来往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还笑!你都不跟我道歉!”
“我跟你道歉,我道歉,”他连忙道,手掌磨上她柔韧的后腰,“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一点都不真诚,”她不满,从他身上翻下来去拿手机,“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你给我下蛊了吗……”
他依然不太信她口中的一往情深,却乐意在此时营造两情相悦的气氛。他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到她肩头,一个亲密至极的姿势:“你工作忙吗?”
她被他的呼吸稍稍烫了一下,躲了一下没躲开,便强行忍着,把注意力都放到手机屏幕上:“刚杀青,应该能闲一两个月。”
“上过大学吗?”
“我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他有点惊讶,“你才二十岁不到。”
“没想到吧,我十四岁就上大学了,在我们当地都是出了名的神童,”她笑,却没有几分得意神色,“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多了解我一点?”
她的微信页面就这么敞在他眼底下,不遮不掩的,什么东西都有,看起来特别正常。他觉得现在脑子应该动一动,但是实在是有点沉溺温柔乡的倦怠,于是轻轻蹭了蹭她,嗯了一声。
他有兴趣多了解她一些,不论是什么考虑。
“那就从百科开始吧,”她关闭微信微博的后台,当着他的面挂梯摸上维基,“不瞒你说,宁昭同女士的确是一个较为优秀的人。”
湖北襄阳人,十四岁上大学,以优异的成绩从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在校期间拍过四部电影,三部送展。
沉平莛知道她怎么会看那么多书了,但依旧为她的精力充沛而惊讶。除此外便是叹息,如果她真是有备而来,这样的布局节奏实在太完美了,要是他真陷进去,大概有些理所应当在里面。
至少,他不信她的坦然亦或真心,但他实在会贪恋这具年轻丰满的漂亮躯体。
一个五一过得荒唐到淫乱,他苦行僧一样的卧室也添上不少暧昧痕迹。
“好涨、不要了……”她娇娇地求着饶,眼里全是水光潋滟,“好重……沉平莛、饶了我、啊……”
他呼吸有点促,厮磨着她红润的嘴唇:“叫我什么?”
她脸色更红了,略略别开脸,好像是打算强忍了。他便有些坏心,底下磨得更紧切了一些,很快就让她呜咽着再次出了声,叫着受不了了。
她说话常有几分平白坦然的撩人,尤其是在床榻方寸之间,大半求饶都只有催情的效果。偏偏这样一个女人,对情到浓时的爱称有几分古怪的羞涩,不仅喊不出“老公”,连一句亲密些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假期最后一天,两人从早晨粘到夜半,连午饭都是卧室里吃的外卖。第二天他被工作日闹钟叫醒,感受着少有的思绪昏沉,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果然美人乡是英雄冢。
可见她迷迷糊糊让他回家吃饭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心头发软,觉得回来吃她精心准备的晚饭,好像也是件美事。
当然,前提是,今天放在他桌上那份文件,不会给他太多惊喜。
一进办公楼就是熟悉的香风拂面,沉平莛驻了步,等了片刻。
果然,两秒钟后楚先兰从楼道口过来,看见他,微微一笑:“平莛书记,春风满面啊,假期有什么好事吧。”
“先兰市长,你才是气色过人,”沉平莛淡淡一笑,“听说先兰市长前天喜得爱女,该说一句恭喜才是。”
提到这件事,楚先兰的笑容真诚了几分,甚至向他发出邀请:“等孩子满月,还要请各位领导来为小女添两分福气……”
沉平莛也很好脾气地搭了两句话,要让外人看到两人这么和颜悦色的,估计还得议论一阵子。
几分钟过后,两人道别,各自进了办公室。沉平莛关上门,坐到椅子上,静了一会儿。
楚先兰,南京市常务副市长。
楚先兰是山东人,性格利落又体贴,加上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和省内都出了名的好相貌,早早就娶得娇妻,靠着老丈人平步青云。四十二岁的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这放在哪里也是人群中的焦点,奈何他沉平莛36岁就任南京市委副书记,风头压过他不止一筹,这梁子不想结得结。
最开始,他以为宁昭同就是楚先兰的人。
可楚先兰四十二岁喜得独女,不说能不能拨出心思来谋划那么大的局,就说宁昭同那话,她竟然说可以帮他把楚先兰拉下来。
沉平莛捏了捏鼻梁,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拿起桌上的文件。
宁昭同,1997年10月出生在湖北襄阳,14岁由襄阳四中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18岁以相当优异的成绩毕业,自此成为全职演员。
的确是相当优异的成绩,绩点一般,因为思政课基本上都只能及格,但所有专业课都是95以上。除此外,她还以本科生身份在海内外发表了十来篇论文,海外的不清楚什么水平,但国内的虽然以内部集刊为主,却有无数的大师好评。
有趣的是,她在电影领域已经小有成就,可没有一篇论文是做电影批判或文艺理论的……中哲外哲,古代现代,竟然全是政治哲学的东西。
沉平莛尝试带入买通宁昭同的那个人,设想如果是自己,会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实施一场美人计。可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合理,这个女人优秀到扎眼的程度,就像她自己说的,美人计是不会做得如此露骨的。
但如果是逆向思维……
好像也不合理。
他习惯把一切往复杂了思考,但也明白,现实里最好还是妥善使用奥卡姆剃刀,让一切简单起来。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她这些经历,连国家力量伪造起来都很麻烦。而一个真正优秀到这个地步的特工,都是要送到国外去的,而不会被派过来试探他。
那他是真的撞到一朵艳桃花了?
他微微一笑,把文件放进抽屉里,不再多想。
水来土掩,不管是不是计,至少的确是个美人,他照单收下就是。
晚上回到官邸,一开门就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沉平莛都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换鞋进门。
到了饭厅,看见橘团团蹲在凳子上探头探脑,桌上只有五道菜,却样样色香俱全。
他看得还真有点饿了,挼了橘团团两把,进厨房洗手,问要不要帮忙。宁昭同说不用,又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喝汤,两人三两句商量定了,一起坐到了桌边。
菜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费了大功夫的,一盅乌鸡汤肯定是老火炖出来的,材料添得矜持,香得却非常霸道。
看他多喝了两碗,宁昭同跟他说中午就炖起来了,又说食材是怎么处理的,说得眉飞色舞的。他一一听着,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还很懂事地说了几句辛苦。
她撑着脸:“不辛苦,你喜欢就好。今天上班没碰见什么想问我的事吗?吃得差不多了,不怕坏胃口,准备现在说还是待会儿说?”
他动作一顿:“你……”
“我?”
他用公筷给她夹了最后一个大虾,又笑了:“小小年纪,思虑比我们还重。先吃吧。”
她轻轻一哂,又给他夹回来:“你给我剥。”
宁昭同说的是楚先兰的事,沉平莛知道她说的是楚先兰的事,自己想问的也的确是楚先兰的事。而他如今也懂了宁昭同喜欢的交流方式,泡上茶抱着,问得很直接:“你说你有办法让楚先兰出局,是什么办法?”
宁昭同果然也很利落,低头削着一个苹果:“楚先兰是山东人,家里独子,就算自己不在乎,家里人对子孙也有执念。”
沉平莛若有所悟:“他的父母不满意他这个年纪了还只有一个女儿。”
“不,”宁昭同微微一笑,摇头,“他们家没有那么重男轻女,但这女儿不是楚先兰的孩子。”
沉平莛怔了一下。
不是楚先兰的孩子。
“楚先兰家里给他的压力不小,所以有个女儿后,能高兴成那个样,”她分了一半苹果过来,“透点风声给他,他会把自己作死的。”
自己作死。
他把苹果放到一旁,颔首:“你的意思是,他对这件事反应会非常大,甚至会和他夫人撕破脸。”
她还是应得很干脆:“是,他会开始全力报复他的老丈人。”
一点微妙浮上来,他顿了顿,问:“你为什么那么笃定?”
她笑:“我说实话的话,你肯定不信我。”
“先说一说。”
“因为他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
沉平莛彻底怔住了。
上辈子。
恍惚片刻,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总觉得如果她身后真有人在算计,肯定也不知道她会是这样一副装疯卖傻的神婆口吻——
他笑不出来:“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说实话你不会信,”宁昭同拿过他那一半苹果,咬下一小口,“这几天内耗不少吧,有没有想过我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你一直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沉平莛觉得荒谬绝伦:“……你打算跟我说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不喜欢还是怕了?”
“我不会相信这种事,”他斩钉截铁,甚至第一次说了重话,“如果你是想混淆视听,就不要用这么拙劣的伎俩了。”
她笑了一声,笑得他开始不安。
慢悠悠吃完半个苹果,她用湿纸巾细细擦干净手,而后将盏中温茶一饮而尽。做完一切,她翻身上来压住他,鼻尖就抵着他的鼻尖:“懂了,你怕了。”
他背脊发紧,想推开她,强行忍住了。
睫毛相触的距离,她看进他的眼底:“沉平莛,我能给出很多证据,但我怕你不敢听。我喜欢你,喜欢你二十多年,都追着你到这里来了,实在不忍心看你害怕的样子……你要是不想听了,就让我停下来,怎么样?”
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轻轻咬住牙关。
他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而她开始说了。
“你爷爷叫沉青鸿,是国内宗教学领域的大师。他拜过茅山,在灵隐寺短暂出过几年家,而后在国内许多地方游历。他年轻时候在贵阳弘福寺待过两年,这是你告诉我的。”
他神色不动,这些有心人都能打听出来。
“沉青鸿在宗教研究上造诣很高,但家庭责任上缺失得有点太多了。你父亲有两个姐姐,基本上是你早逝的奶奶拉扯大的,所以特殊年代都选择了嫁到外国去,后来也没有太多联系。你父亲叫沉向远,是个思想开放的青年,追求自由恋爱,可是你奶奶早早就给你父亲定下了湖州陈氏的长女陈雁知。这段关系对两人来说都是折磨,你父亲抛妻弃子去了北面,冬天掉进雪窝子里冻死的。你跟着你母亲在湖州陈氏的老宅子里长大,你性格随父亲多一些,虽然心疼母亲,却也厌恶陈家人的大规矩,同时恨屋及乌地讨厌秦潇湘。”
他抿住嘴唇。
她连秦潇湘都知道。
“你比你爷爷和父亲都要决绝得多,大学毕业后直接就跟陈家人断了联系,一头扎进祖国的隐秘战线,去了西南边。等你混出点模样了,才向陈家递了消息,秦潇湘奋不顾身地过来找你,你说你不喜欢笼里的鸟。”
这下他要开口了,嗓音听着有点哑:“这是秦潇湘告诉你的。”
不是问句,当时只有他和秦潇湘在场,不可能有第二种情况。
“是,当时是过年,我带着孩子跟你回了陈家。你让我叫她六舅妈,但我们相处得就像朋友,她告诉我,自从你养在书房里的猫被你母亲发现处理掉后,你就不接触小动物了。”
他轻轻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说是,但是是上辈子。
“你爬得很快,却也因为工作性质生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你忙不迭地要从情报口跳出来,搭上了鲁时安的路子,急得连黎朝安的性命都啊、疼!”
宁昭同猛地收回手,握住伤处委屈地瞪着他:“掐我干什么?”
沉平莛冷冷看着她:“我不可能跟你说黎朝安的事。”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她也有点来气了,在他腰上坐直,“你知道当年我们什么情况吗你就说不可能,你知道我跟黎姐是什么关系吗你就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妈的,老子不会来早了吧,你还没放下黎姐?”
“……”
他捏了捏鼻梁:“什么没放下?”
“你现在装有意思吗?”她作势要给他一个小巴掌,看他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干脆真轻轻拍下来了,“妈的气死我了,当年你抱着我哄我说让我住到你心里来,我还嫌弃你黏糊,考虑过踹了你。现在我都那么主动了,你竟然因为我提一句黎姐就给我甩脸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胡搅蛮缠的,他失笑,把她的手压下来:“住到我的心里来?”
他怎么可能说这么恶心的话。
她都有点委屈了:“以为我编的是吧?你们搞政治斗争风风火火的,你提前跟我分手怕连累我。我听到你被带走了,收拾着东西就进去跟你一起坐牢了,还跟你说金丝雀是没有自理能力的。你当时说了好多黏糊话,我就知道男人的承诺跟狗叫一样……还有我生瓅瓅的时候,黎姐过来看我,你听说黎姐过来话都不交代一句就出去了,当时我还安慰你说我知道你过不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就算看不上我的真心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一点礼貌都没有,我真要生气了……”
她难过的样子跟橘团团有点像,小脸耷拉下来他都想上手摸一摸,却又因为那个“狗叫”的形容哭笑不得。顿了片刻,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小声道:“对不起。”
她瞪过来:“张嘴就来对不起,都没过过脑子的道歉有锤子用,有点儿诚意行不行?”
他一噎,而后失笑:“你总不能让我承认我说过这些话吧?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没经历过啊。”
“……也是。”
她叹了口气,从他身上起来,撑着脸:“其实你跟他好不一样。”
他坐起来:“怎么不一样?”
“他岁数大,知道哄着我,我知道他喜欢哄我,总是特地撒娇让他哄,”她有点失落,“他可惯着我了,替我背了好多难听的名声。他说他孑然一身,纯粹的权力欲没有办法支撑他走那么久,他走到那个位置上沾光的也就我一个人;我喜欢秦潇湘,他就陪我回陈家,我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回陈家;孩子受欺负了,我说我能处理,他忙了一天政务还追着给我打电话,当时还觉得他烦……”
沉平莛心下一动:“什么位置?”
宁昭同抬头,看着他。
他自知失言,轻咳一声。
“信了?”宁昭同眉毛一挑,有点嘲讽的意思,“前程还是比黎朝安重要得多。”
这句话实在是有点诛心,他勉强稳住面色,却不大敢再迎上她的目光。而她也实在觉得有点失望,不想再说了,穿上鞋去找猫,说了句睡觉了。
八点钟,睡觉还早,他以为她要自己冷静一会儿,没有搭话。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穿戴整齐抱着猫包出来了,神色恹恹不太想理他的样子:“回家了。”
回家——
他一句劝说出口得艰难:“不早了,回去不安全。”
宁昭同冷冷看他一眼,穿鞋出门,竟然连让他送她一趟的意思都没有。
他看着洞开的大门,一人一猫很快消失在尽头,张了张嘴。
他不想被她牵着走,却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