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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命苦。柱子六岁时就没了娘,十七岁那年爹又撇下他走了。柱子没有兄弟姐妹,柱子只能一个人守着父亲给他遗下的三间旧瓦房过日子。听说安葬完父亲的那天,柱子久久地在跪在坟前,一直哭喊着不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该咋过。
柱子在三间旧瓦房里躺了三天三夜,又跪在爹娘的坟前哭了几场。几个月后人们发现柱子变了,他整天蓬头乱发的,嘴里还时常叼着一支劣质的卷烟,喷出的烟雾像凌晨的霜气。说起话来,似乎也开始不着调了。
此后,村里时常丢鸡鸭鹅狗,有人就告到村长那“德叔,您是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最近村里总是丢鸡鸭鹅狗的,这可咋办呢?我们都怀疑是柱子干的”
“别瞎说,你们可有证据?”德叔厉声阻止。
“可你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样,不是他还能是谁?”
“住嘴,没证据就别瞎说。”德叔很不耐烦,告状的人见德叔很生气,也就不敢再吱声了。不过临走时,却撂下一句狠话“要是被我捉住,非剁了他的手脚不可。哼!”无风不起浪,德叔开始留意起柱子来。这天,德叔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头发蓬乱,被村民唤做赖孙的孩子,只见他稳稳地坐在柳圈椅上没动,搭拉着个眼皮,悠然地抽着劣质的香烟。
德叔走近了说:“给你安排个活你干不干?”
柱子始终没抬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个字:“啥?”
德叔说:“村里最近治安不好,总丢鸡鸭鹅狗的,我们总抓不住那贼,也不好老麻烦人家派出所,村里组织了一支联防队,你来干联防吧?”
听到这话,柱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不怕我利用职务之便行那苟且之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德叔拍着胸脯高声说道。
其实,村里人怀疑柱子的事,早就传到了柱子的耳朵里了,但柱子却懒的搭理这些流语蜚语,只顾我行我素,今天村长的一句话,让柱子备受感动。“好啊,我答应你,我不求别的,管我三餐就行。”柱子答应了。
德叔也很高兴,应允道“好好干,一定要为民除害。如果你表现好了,来年我推荐你去当兵。”德叔是看着柱子长大的,平日里也没少接济柱子家,他相信柱子的为人。
柱子成为联防队员后,曾有些村民不服气,质问德叔“你这不是要让贼喊捉贼嘛。”德叔对此未予理会。没多久,连续蹲守了数晚的柱子,就一举擒获了那个时常到村里偷鸡摸狗的贼,且身上还挨了一刀。
柱子成了英雄,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村里的治安也好了起来,再也没有发生过丢鸡丢狗的事。第二年冬天,德叔没有食言,推荐柱子去当了兵。柱子披红挂彩被送走的时候,村里敲锣打鼓,又是鞭又炮的,好不热闹。
后来,听说柱子在部队上非常能干,表现特别突出,还考上了军校。
这年柱子回家探亲,实际上,柱子已无亲可探,他是专门回来探望村长德叔的。
柱子回到家乡的时候,听说德叔因为一次交通意外,肋骨折了好几根,腰部严重受损,卧床休养了好久才见好,伤势基本痊愈后,医生叮嘱他,短期内不可以负重,可是他不听,更不服输,一天,他试图把院子里的一块水磨石搬动一下,结果一用力,坏了,旧伤复发,且比以前更严重了,从此便再也没能下床。
柱子是直接来到德叔家的。德叔见到柱子后,非常的开心。他虽然躺在床上身子不能动,嘴上却乐呵着,他对柱子说:“别难过,我身体很好,还和年轻时一样,力气也一点都没减少。”
“德叔,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看你都这样了,还瞎说?”柱子心疼的开始批评起德叔来。
“我没有骗你啊,是真的。”德叔见柱子不信,坚持解释。“我家院子里的那块水磨石,我年轻时就搬过它,怎么搬也没搬动,这次我又试了试,仍然没搬动,你说我的力气是不是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大呀?
柱子听了“扑哧”笑出声来。德叔也笑了,但笑声却让德叔疼痛不止。
最后德叔叹道“我实在是老了,不服也不行啊!可村民们还不富裕,我是真的很想带领村民们一块富起来啊,真想让自己再年轻上个二十岁!现在都在搞新农村建设,可我这身子骨唉!”还没说完,德叔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柱子赶忙劝德叔好好休息,临走时,他坚定地告诉德叔,他明年开春后就可以转业了,哪里也不去,还回到村里,他要将他从部队上学习到的技术知识全部用到新农村建设上来,带领村民共同致富。
德叔虽然心疼柱子提前转业,放弃了个人的锦绣前程,但他相信柱子的决定是正确的,一如当年他相信柱子是个好孩子一样。
德叔是在春节前去世的,德叔临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柱子,柱子”
柱子从部队转业回乡时没能见到德叔。他伫立在德叔的坟前,泪流满面“德叔,如果没有你当年对我的信任,就没有我柱子的今天,今天我请你再次相信我,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尽快富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