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请将我遗忘

槟子安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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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日,我想这一天会成为一种纪念,会成为刻骨铭心伴随我一生的日子。那些画面开始倒带,沉溺其中忘记生与死。

    一年前我们用生日蛋糕扔在彼此的脸上,大家开心说着祝福的话语,我眼睛紧闭,内心对自己说:永远做一个干净而单纯的男子,愿岁月静安。一年后,自己独自一人在深圳,看着过往的人群,被他们那些陌生而没有表情的脸所困惑,或者他们跟我一样,对未来充满迷茫,对身边的人失去信心。然后自己会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独自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越想越难过。

    和一群陌生人聚会,他们为我庆祝生日,这些人是因为我文字陪伴他们一起面对生活的流离失所,所以他们很疼我。看着他们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其实那些寂寞的文字,能引起一群寂寞人的宣泄,还是有价值的。他们对我说:槟子生日快乐。我对他们微笑,笑容落寞而盛大。

    接到很多人的消息和电话,却依然选择在姐姐家吃饭,她说要为我过生日。看着她的背影,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在外漂泊,还好有亲人在身边。想起她几天对我说:自己看淡了很多事情,我想我明年终究会离开深圳,把这个地方的人和事,全部遗忘掉。内心突然无比的纠结。我想在24岁这一年,我在深圳度过了,25岁在什么地方,自己依然像流浪的孩子,毫无定所。

    2

    一直失眠,开始还能用药片来控制这样的习惯,后来药开始失效了,于是把整瓶药全部倒在马桶里面,索性让自己一直吸烟,用一支又一支的烟,来打发寂寞而漆黑的夜晚。

    四川开始真正进入冬天了,姐姐告诉我,家乡的橘子开始变红了,漫山遍野都是,漂亮得让人沉醉。于是每天都怀念那个从小生长的地方,那个时候的美好和快乐,就像自己的血液一样,一直深存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一辈子都无法遗忘。更重要的是,那个地方躺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如此盛大和善良,她将她的后半辈子所有的心血全部用在了一个叫小槟子的身上,可是物事人非,那个她爱的孩子,在她临死的时候,都无法看望她一眼,或者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很多东西就要让彼此内心内疚一辈子,这样才能长久永存。

    深圳依然炎热,好象这座城市没有秋天一样,每天依然汗流浃背,我想这座城市之所以被人抛弃和遗忘,又让人如此不舍,大概就是因为在这座城市的人,都为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洒下了自己的泪水和汗水吧。

    很多人在网上对我说:我们这边已经秋末冬初呢,我好羡慕你们一直夏天。其实四季的更替更能看透人世的美好和繁华,我想这是我现在要离开深圳,去北京的原因吧。我想我走的那一天,我一定对着灯火阑珊的深圳说:我爱过你,但是还是请你将我遗忘。

    3

    妈妈的病,再次严重,和很多亲戚谈起这件事情,总感觉鼻子酸酸的。我对他们说:如果妈妈有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这句话,会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但是自己依然要说这句话。我想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包括我一样,在深圳流浪,吃的苦,受过的累,这就是我远离四川和亲人付出的代价。

    我在深圳给她电话,然后再一次在电话里面和她吵了起来,这些年的隐忍和分离,依然无法改变彼此暴躁的脾气。我听见她在那边啜泣的声音,于是我把电话毫不犹豫的挂掉。坐在办公室,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对她的,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一辈子就死守着不爱自己的男人和叛逆的孩子,她为了什么。把电话再次打过去,依然争吵,再次挂掉。相隔一秒,再次打过去,俩个人都哭了,来深圳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我不知道当时的哭泣声中,是不是也包含这一年多来所经历的人和事。可是明明记得自己对自己说过,把遗忘了。

    4

    每天睡之前,都会翻翻一位朋友送给我的书籍,似乎来深圳这些日子里,自己都和书脱缘了,自己开始变得物质话和生活化了。

    他把自己所以的财产变卖掉,然后把自己一直珍藏的书籍送给我。他说:我要离开了,这些东西是我几年的积累,送给你吧。我站在他家的门口,看着他在家收拾东西而忙碌的身影,偶尔听见他叹气的声响,内心难受得要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走得心甘情愿,但是这几个月的忙碌,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他需要离开了,该让自己歇歇了。东西收拾好,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然后笑着对我说:这些年来,在深圳,我就得到几个口袋的东西,不,还有“人情冷暖”四个字的含义。我没有说话,而是帮他拿着东西走出房间,当我帮他把房间灯关掉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水。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别哭,因为这个地方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属于我们的,我也会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深圳终究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会将他遗忘掉的。

    去陌生朋友家睡觉,害怕单独相处的夜晚。他家什么都有,全是这些年在深圳所积累的。我问他:你打算定居深圳了,他摇了摇头。然后说:无法预知。

    是的,当我们离开深圳的时候,谁又能做到真正的遗忘和释怀呢?

    5

    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和夏安纠缠在一起。写了很多年的文字,却第一次为这个故事而头痛,每天都会把自己困在房子里面,把自己融入到他的人生中,忘记生与死。

    我想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在写我这些年来的故事,所以我要写好,我想当这个故事写好的时候,我也该离开深圳了,然后找一个人好好去爱,好好去生活。就像有个人给我说的,我们应该真实而浓烈地活着。

    一直听一首歌曲,把声音放到最大,用疯狂来刺激自己疲劳而厌倦的神经。用极端的方式和深圳作别。

    赶在夜幕吞噬前的一瞬间,记忆点燃一只烟,点燃一支烟。想想最后谁还会在谁身边,会是谁谁谁,还会不会。那些爱过的人,伤过的人,哭过的人,恨过的人,在哪里。一路上还有多少雨水泪水等我去回忆。有时世界仿佛只剩一半,有些骄傲随着时间溜走被冲淡,有人站在旷野独自呼喊,有些忧伤不知何时会消散,有人站在心里停滞不前,有人站在原地等着一切再出现。是我的爱情,自我欺骗,像是昨天,像是那昨天。

    是否,曾和某人在某个时间,牵着手幻想明天,谁也不改变。对着天空说一定要爱很远,到现在是谁忘了当初的勇敢。那些爱过的人伤过的人哭过的人恨过的人,在哪里,一路上还有多少雨水泪水等我去回忆。就唱一首歌给自己听,忘记你声音,忘记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