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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杜若
第四十四章杜若
直到用过午饭，三人才同罗氏一道从延晖斋里出来。凌远萱走前头同罗氏说话，远黛便放慢了脚步不急不缓与萧呈娴后头走着。走不几步，走前头凌远萱却又过来，说是要同罗氏一道过去竹香院，就不与二人同回沁芳斋了，远黛二人自是笑着应了。
眼瞅着凌远萱母女去得远了，萧呈娴才轻舒一口气，颇为无奈回头看了远黛一眼，道：我原先倒还是想同你们一道去观音山上一炷香，如今看来，却是去不得了”
远黛心中正自想着老太君也不知会送了谁来自己屋里，闻言之后，也只随口道：你不去也好，依我看来，我这位三婶其实也不愿你去，不过当着你面儿，不好直说罢了”
萧呈娴听得一愕，忙问道：妹妹这话却是怎么说来？”
远黛见她满面疑惑，不禁失笑摇头道：原来你竟真没看出来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见萧呈娴点头，她便解释道：我这位三婶看着温柔和善，其实却是个再明白不过人。譬如你与六哥之事，旁人身局中或者还看不出，她这个旁观者，怕早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碍于老太太与太太热切态度，不好泼她们冷水罢了今儿这事，明摆着便是她不想你去，特特推了太太与六哥出来，又明着直说观音山姻缘灵，好使你自己打退堂鼓呢”
萧呈娴听了这话，细细回想一番，不觉恍然道：若非你提点，我竟真没意这些个”她说着，却又忍不住疑惑：只是我却仍是想不通，我便是去了，又于她何碍，竟至如此？”
远黛嘴唇微弯，想笑却又强忍了下来，半晌方道：她既不愿你去，你不去便是了，我看你这性子，原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况那观音座前香火鼎盛，其实也不少你这一炷香”
萧呈娴轻哼了一声，却道：我本是可去可不去，但如今她既不愿我去，我还就非去这一趟不可了真真岂有此理”言下对罗氏此举甚是愤愤。
远黛看她神色，心下不禁是好笑，毕竟道：罢了你就莫要闹了别人这一趟去，原是要相一相未来女婿，你却非夹里头赌这气作甚么？”
萧呈娴陡然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大大吃了一惊：相女婿？你却又是从哪儿知道？”
远黛笑道：早些时候，十妹妹忧心样儿，你也不是没见着？我那婶娘必是舍不得她如此，所以借了这个上香由头，想让她们两个见一见，也好安安十妹妹心。”
萧呈娴听着这话，心中其实也觉有些道理，但面上却犹自嘴硬，当下斜乜了远黛一眼，口中嗤笑道：你这番话不过是自个儿臆测，怎么便知就是真？不行，我定要去看看”
远黛见她如此，心下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微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我先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后来，见三婶似不愿你同去，才约略猜到了几分”
萧呈娴想一想，心中仍觉不甚舒坦，当下不悦道：你愈是说，我便愈觉这事不对况她带女儿相女婿，不肯带我同去，却怎么便肯带你去？难不成这里头也有什么关窍？”
远黛听得好一阵无奈。萧呈娴平日原是个冰雪玲珑之人，却不料今儿却偏偏钻了牛角尖，自己已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却还是不能明白过来。摇一摇头，远黛偏首看了一眼萧呈娴身后亦是一脸好奇之色巧兰：巧兰，我却是要问你，今儿早间，你家小姐可照了镜子没有？”
巧兰忽然被她点名，不觉有些迷惘眨了眨眼，半晌才道：早间梳妆时自是要照”
远黛眸露调谑之色，点头道：照了便好照了便好”
这话说原有些莫名其妙，但听萧呈娴耳中，她却忽然便明白了远黛话里意思。
罗氏有意借上香之名，让凌远萱与陆维杰见一面，心中当是希望这对少男少女相互留个好印象，若能一见钟情，那是再好不过。而此之中，罗氏自是不愿凌远萱身边出现一个太过出色，甚至可能导致喧宾夺主人物，因此才会拿了凌远清做幌子来打消自己同去之意。这般一想，萧呈娴这才忽然明白，罗氏之所以要带远黛同去，怕也正因远黛容貌平平之故。两姊妹一个娇美，一个平凡，相衬之下，平凡者自是近乎丑陋，而姣美者便也因此愈显出色。
撇了撇嘴，萧呈娴白远黛一眼，道：也亏了你这弯弯绕绕心思，只一句话便想了这许多东西出来如今想来，也莫怪我大哥早早便使我离你远些，免得来日吃了你亏”
明了了罗氏之意后，萧呈娴第一反应自是气愤。然气愤之余，为了不使远黛因此难堪，她却也只能岔开话题，若无其事说起其他。虽然远黛似乎并不意这个。
远黛一笑，却道：从前他一心使你离我远些，你却只是不听他，如今却又我跟前发这牢骚，真真是岂有此理”对罗氏，她并无气恼之意，毕竟罗氏做这一切也都为着女儿。
萧呈娴听了这话，便也一笑而过。二人又走几步，萧呈娴忽然便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姑奶奶会将哪个丫头给了你？”观音山一事，于她其实不关痛痒，之所以提起，不过是想提前告诉远黛自己打算，而萧老太君指给远黛丫鬟才是她心中真正担心。
她此去绿萼岭，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赏梅。
远黛微微苦笑了一下，心下也觉甚是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与萧呈娴沁芳斋门口别过，远黛自回西厢，文屏便亦步亦趋跟她后头。
二人回屋坐下，翠衣见着，早沏了茶来。文屏犹疑看着默坐饮茶远黛，半晌终是轻声问道：小姐，老太太那里”
远黛一笑，平淡道：老太太一片好意，却是拒绝不得，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文屏点头表示明白后，却又问道：那小姐屋里东西”
远黛听了这一问，却是不由叹了口气，半晌才道：这屋里东西就不必折腾了等老太太那边人来了，你便多长个心眼，时时防着她吧”她这屋里，稀罕物事不少，譬如那冰蓝幽昙等物。然这些东西，除却沅真外，她却不放心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周姨太。
可如今沅真府外，这一时半会，雪又未化，若使人送出去，怕是难免要引人疑窦。
文屏默默点头，面上神色委实算不上好。远黛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守着自己，侯文屏去后，远黛便自歪炕上，出了一回神。对于今儿萧老太君举动，她心中其实是颇为不解，不解于老太太为何不早不晚偏要这时候安插个人来自己身边。
难道老太太竟已猜出了自己打算？远黛想着，旋又觉得不可能。真正知道自己打算，如今凌府内只有萧呈娴与文屏两个，而她确信，这二人绝无可能将自己打算说出去。
而远黛不以为，萧老太君知道此事后，还肯答应萧呈娴放她前往绿萼岭。
这般一想之后，远黛心中忽而便是一震，若然老太君并不知道此事，却仍要差一个丫鬟过来自己身边，那只怕就剩下了后一个可能——此去绿萼岭别院，老太君另有打算。
甚为无奈摇了摇头，远黛放弃了继续深思下去打算。如今她手中并无丝毫线索，即便再如何思虑缜密，怕也难有结果，既如此，倒不如省些精神，将来只见招拆招便是了。
才一放下心思，远黛便觉倦意上头，她也懒得唤人，便自歪炕上睡了。朦胧中隐约觉得有人拿了薄被盖了自己身上，该是文屏吧远黛暗暗想着，却睡得愈发香了。
及至一梦醒来，远黛也懒怠睁眼，便自漫声唤道：文屏”
这一声才自出口，身侧便有人应着，且走上前来扶了她笑道：小姐醒了”
远黛听这声气似有些耳熟，却绝非是文屏，不觉暗吃一惊，忙睁开双眼，才一瞧见身侧扶着自己那人，她便不由一惊，下一刻，已很笑道：文屏这丫头也是，怎么竟让姐姐守着我？真真是该打”乍一眼瞧见杜若，她便立时明白过来，敢情萧老太君要给自己那个丫鬟，竟是杜若。只是她虽明白过来，面上却还若无其事作出诧异之色来。
并不出她所料，杜若闻声，便自抿唇一笑，道：小姐若这般说，却叫杜若容身不得了”她说着，便站直了身子，中规中矩对远黛行了一礼：老太太如今已将我给了小姐使唤了”
远黛听得连连摇头，毕竟蹙眉道：不瞒姐姐说，今儿老太太不论遣了谁来，即便是个才老太太跟前待了一个时辰粗使丫头，我心内也只有感激份。而唯独是姐姐，我却是万不敢留”见杜若似有言语之意，她忙抬手止住杜若，又道：姐姐老太太心中地位，旁人不知，我们这些个孙女却是再明白不过还请姐姐回去，将我这话告诉老太太。求老太太千万收回成命，莫要折了我这个做晚辈寿”
第四十四章 杜若
第四十四章 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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