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零岁的男子汉

穿裤子的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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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今天是公元1998年6月27日,是你妈妈怀你8个月零两天的日子。傍晚,我带你妈妈去检查,作了b超,才确切的知道你的性别——那两位阿姨兴奋地告诉我,是男孩,于是我称你为零岁的男子汉!

    我决不重男轻女,但却也愿意你是男孩。我觉得,是男孩了,你可以长得丑陋一些,但你肯定也会承袭你父母尤其是你母亲的一些灵秀。你肯定好动而聪明。你可能会无理哭恼,那我就揍你,不重但也不会很轻。你母亲及钟爱你的祖母外祖母肯定会把你打扮的干净而漂亮,我也愿意你干净些,但我不会很计较你光着脚,赤着肚,搞的浑身粘满了土尘,脏兮兮的,因为是男孩嘛!当然不能总是这样,通常情况下,还是卫生些好。你会自小就爱上足球,因为现在,当你8个月零两天的时候,1998年的世界杯正在法兰西如火如荼。你老爸黑夜看,白天踢,他是那么钟爱足球,你能不受些遗传和影响么?你母亲戏言:让你长大了踢足球,做马拉多纳、普拉蒂尼、或者巴乔、罗纳尔多,赚大钱。但我当即表示反对。你可以爱足球,甚至像你老爸一样痴迷,但你不要以它为职业。因为这职业太辛苦、太劳累,又容易受伤,我不愿意也不能忍受你的肢体受伤害。我会带着你玩球,这是你一生中最先接触的一项运动。它将协调你的动作,锻炼你的肌肉,使你长得结实;它将丰富你的童年生活,培养你的高尚志趣。慢慢的,你十五六岁时,它还会让你从中领悟到很多人生的道理。但你还是不要以它为职业。你有其他很多很多选择。你可以学理学工,做个科学家;或者学文学史,做个学者;或者学音乐学绘画,做个艺术家;或者学法律学新闻,做个律师记者什么的;或者,就像你老爸一样做个称职的教师吧。总之,你应该有个正当的职业,将来能够较容易的谋生,同时为他人、为社会做些贡献。我当然像大多数家长一样,希望你有出息,成龙成虎的;但我不会给你过高的预期、过重的负担。我会让你轻松自由的成长。就像一棵小树,能长多粗就长多粗,能长多高就长多高,我决不会苛求你一定成为参天栋梁。但当你要弯曲,要旁逸斜出时,我会眼也不眨地将你那些斜枝剪掉,而不管你是否叫苦叫痛,儿子,你可提防着点。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你肯定想知道你的名字,但我还没有给你起好呢。几个月前,我和你母亲就为此而操心了。我翻词典,查诗经,看楚辞,研唐诗,想给你一个别致些的名字。那时,我们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我说女孩就叫“圭璋”吧“圭”啊“璋”啊,楚辞里有的,全是宝贝,寄托着我对你的珍爱;但你母亲说不“圭璋”让人听了还以为是“规章”制度呢。我说男孩就叫“拿云”吧,取自李贺“少年心事当拿云”的名句,你母亲很同意,说幼时就叫“拿拿”喊起来顺溜。但我又嫌这名字是否太俗,若你长大了,拿不了云,岂不徒生烦恼?现在既然知道你是男孩了,乳名就叫“虎子”吧,因为今年是虎年。至于学名,以后再定吧。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关于你的未来,我还是充满了憧憬、设想和要求的。

    幼儿时,我可能也会教你数数儿背诗认字,但全是实验。你有兴趣就学,没兴趣就拉倒,我决不会勉强,因为我怕你“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入了学——可怕的入学——你就得学会专心听讲,将基础课学得差不多吧。你不要怕,我不会晕得一定要让你在班内校内夺第一,甚至为此剥夺你玩乐的权利。你只要学得差不多就行了,这差不多的标准还由我来定,一定会低于学校和社会的上的。我不会一天到晚都让你呆在学里城里和家里。我甚至会将你送到农村的学校去走读,书可以少读点,欠的知识我会很少的时间、很少很少的时间内给你补上,而你可以在日常上学之时或之余在山路上追打,在小溪边撕闹。甚至,到了五年级了,你仍是下学到家书包一扔脱个精光,约几个同伴到河里去逮鱼捉虾了。我是极不愿意你象所有的城市孩子那样认不得庄稼,辨不得树苗,没追过蚂蚱,没掏过鸟窝的。你会像所有农村的孩子一样挖过茅根儿,摘过酸枣;尝过三叶草,掐过黄黄苗(我们家乡不叫它蒲公英)。你还会攀上枝杈纵横的老柿树捉迷藏,但儿子,你可要小心,千万别有闪失。可儿子,你先别了的太早,这些也许只是老爸许给你的空口愿而已——你小学的读书生活可能仍然不得不在城里度过。如果那样,每年的暑假,我就陪你到农村过。

    到了初高中,你就成了青少年了。青少年,我的儿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沉重,意味着艰难;意味着快乐的日渐减少和烦恼的慢慢出现,意味着社会角色和自然角色的冲突;意味着你稚嫩的双肩必须慢慢的变的坚强,去扛负老师、家长和社会的关注和期盼。儿子啊,我的宝贝儿子,爸爸真想代你去承受这一切,但是不能。生活中不是什么都可以由别人代办的啊。好比一个舞台,你要在上面表演,我只能坐在下面拼命的为你鼓掌加油;好比要上战场,我只能在临行前默默的为你打点行囊,而你却要只身经受战火的洗礼。当然,儿子,也许我太悲观了。也许到了你的青少年时代,我们的中小学教育已不再是目前这样一幅剧烈惨痛的情状,那就让我们共同祈祷,祈祷这变化早一日到来。

    然后,进了大学,就象一棵梧桐幼树,树皮上鹅黄的绒毛早已褪尽,乌青的树皮也已变成褐黑且粗砺而坚硬了。你的咽喉隐隐的突现,嘴角下巴象初春的田野钻出些稀疏的髭须。嗓音逐渐粗豪,青春的烈焰在胸中熊熊欲燃。那时,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已具雏形。你会发现爸爸的种种不足而一天天减少对他的盲目崇拜。你越来越多的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然后你困惑,再通过孜孜的攻读揭开这些困惑。你的性格也一天天硬朗起来 。你会愤怒,你会悲伤。有时你会倍感孤独,那就到同伴中去,到你知心朋友的心灵中去,从那里,你会寻得温暖,化开你心头的坚冰。

    儿子,我还要往下憧憬,里屋传来你妈妈的叫喊声;“他又蹬我了,他又蹬我了!”你又在发什么犟脾气,我的儿子?我急忙收拾纸笔,去劝慰你这发怒的零岁的男子汉。

    附记: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在小家伙已然两岁有八个月了!虎头虎脑的,通身上下一副男子汉派头,就是——唉,爱流金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