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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容妆去探望姚姑姑,又惹一番不忍,姚姑姑极力安慰,冉缜也道姚姑姑并无伤及重处,好好调养便成了,如此一来容妆身边只有小景子一人近身伺候了,姚姑姑道是要尽快好起来,好回宣裕殿伺候容妆,容妆则安慰让她好好休息,出了宫人寝处时已经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洒落着,青石路上一片薄雪,宫人在清扫,下雪的天儿无风,反而并不至怎么寒冽,容妆回了宣裕殿,入了偏殿看乔执。
小乔执一个人坐在矮床里,瞪着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容妆,容妆慈爱的唤了一声,“执儿,娘来了。”
乔执登时就咯咯笑了,容妆把他抱紧了怀里,把软衾裹好了,哪怕殿里很暖和,也怕自己的儿子冻着一丝一毫,容妆眼里是罕见的慈爱温柔,容妆陪着乔执玩了一会儿,便让人去请了乔钺,约莫他也下朝了,少时后,乔钺来了偏殿里。
容妆笑迎上去,乔钺一笑,就要抱乔执,容妆瞪一眼,转身护住了不给他,“瞧你一身寒气,把我执儿凉着。”
坐下软榻,容妆怀里抱着乔执,举上放下的逗乐着,乔钺对容妆道:“封后大典礼部已经筹备,届时再昭告天下。”
“又要累一顿了。”容妆佯装叹息惆怅,似笑非笑的看乔钺,“我潜府时未娶过,如今你从婕妤封为皇后,便是帝后大婚。”
容妆笑笑,抱着乔执挑眉望乔钺,“为了元妻这个身份,我累倒是也值了。”容妆定眸想了想,复神色一谅,道:“昨夜那婢子扬言要给夏兰懿报仇而杀我,那个时候夏归年亦在宫宴之上,必然听得此话,我思来想去,怕是不妥。”容妆侧目看乔钺,“夏归年到底是老臣,又没错漏可寻,若是你执意除掉他,想必会惹起猜忌离心,四辅政大臣已逝其二,若是夏归年再……”容妆叹息一声,“终究会有人道承衍帝心狠手毒,容忍不下先帝老臣,是为兔死狗烹,是不利你的,我不想听到。”
乔钺正想说什么,那厢容妆怀里的小乔执突然嘤嘤咯咯的开口了,容妆和乔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去了。
容妆哄着小乔执,那边小乔执嘤嘤的说了一句,“凉……”
容妆乍然一惊,目光露出了欢愉喜色,赶紧抱紧了乔执,“执儿,执儿叫我,执儿你是不是要叫娘?”容妆慌忙看向乔钺,目光带着欢喜与急促,乔钺亦是一惊,同样不由笑了。
乔执水灵灵的大眼睛扫过了两人,红嫩嫩的小嘴儿又开启了,这回可是一句清清晰晰的呼唤,“娘……”
容妆顿时便怔住了,下一刻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眼眶通红,容妆这是喜极而泣,乔钺亦是高兴极了,却故意板了脸道:“执儿怎么只会叫你!”
容妆撇撇嘴,挥动袖子擦擦眼泪,得意的道:“谁让我是他娘呢。”乔钺瞪她一眼,“我还是他爹呢。”
“我生了他!”容妆不甘心反驳了回去。
乔钺阴险笑笑,胳膊碰了容妆一下,暧昧的看她,“没我你自己能生?”
容妆瞪回去,“没你脸皮厚。”
“皇后过奖了,夫妻同体。”乔钺得意的笑。
“……”容妆竟无言以对,只能瞪着眼儿瞧他。
乔执瞧着爹娘二人打的火热,许是故意的来了一句,“爹……”
乔钺一惊,忙把乔执抢了过去,对着乔执额头就亲了两口,放在腿上笑意盈满面,“乖儿子!”
乔钺瞥容妆,“看见了吧,这才是我儿子!”容妆摇摇头,“希望将来别和你一样蠢我就满足了……”
容妆此刻心里是无比喜悦的,她的儿子会喊爹娘了,真不枉费一直让奶娘引导着,总算见了成效,原先只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儿,如今切切实实的喊出了爹娘,容妆怎么能不开心,简直欣喜若狂。
乔执许是刚学会开口说话,整日里不停的唤着爹娘,可算是把乔钺和容妆乐坏了,连着一整天一整天的抱着乔执不撒手,奶娘都闲下来了。
***
午后时分,容妆站在窗外,外头覆上一层雪白,望着冬日里的素裹银装别有韵味,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年深冬寒。
封铭和阿萦入宫来看容妆,他们前脚刚离开,随后容徵便来了,容妆知道都在关心她。
容徵坐在椅子上,对容妆道:“昨夜的事你受惊了。”
容妆点点头,微微笑道:“都过去了,我都想通了,念晓近来可好?”
“很好。”容徵思忖了许,方又沉声道:“皇上是真在乎你啊,否则一个宫人,怎配他去手刃,可见是生了多大的怒气。”
“夫妻同体,伤我就是伤他,若是有人敢伤他,我也会毫不犹豫手刃了那人!”一句话说的轻轻浅浅,容妆面儿上却依旧浅笑盈盈,而满目皆释然。
容徵则回应道:“你这么做是对的,你瞧瞧你之前那副样子,还是我妹妹容妆吗?我一直想劝你,但是我知道没用,所以就送了匕首,那把匕首你收到留作防身用,这宫里危机四伏,你想平静总有人会想尽办法不让你平静,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有人想伤害你,你一定不要手软,要保命,就要毫不犹豫杀死敌人,这是战场的生存之道,也同样可以用作是后宫的生存之道。”
容妆颔首,笑的温和,“我了解,谢谢哥。”
容徵神色肃穆,直视容妆,“不要惧怕任何人,你已经是阑廷皇后,有皇上,有我,有封铭阿萦,我们所有人都会支撑着你,你只需要做你觉得对的事。”
“嗯。”容妆目光坚毅,神采奕奕,伤过痛过,恐惧过后怕过,如今已成过往,从今以后她还是那个坚毅的女人,容妆。
闲聊一番,不久之后元旖来了,容妆看着元旖盛装打扮盈盈迈着碎步走了进来,不由心生笑,元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哪儿放了她的眼线,容徵只要一入宫,她必然知道,用心程度不亚于嫔妃争宠。
元旖坐在了容徵身旁椅子上,转首对容徵温温一笑,容徵与她对视,二人都略有赧色的收回目光,容徵随后问道:“近来可好?”
元旖点点头,“你又如何?念晓那孩子可好?”
“都好。”
“那就好。”元旖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慌乱,一双素白的手不住的搅动着帕子。
容妆瞧着也没说什么,便唤小景子让人上热茶,边道:“天儿冷,喝杯茶暖暖。”
姚姑姑受伤休养,如今宣裕殿里也没个近身的人伺候,一个宫婢端了茶盘过来,给元旖上了茶,复又端了一杯递到容徵身旁,谁知道那宫婢的手一抖,杯子一歪,里头的热茶瞬间洒在了容徵身上,容徵的手当即就红了,容徵和元旖俱是一惊,那宫婢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奴婢从外头进来手冷没稳住,烫到了容大人,奴婢该死!”
容妆忙询问道:“哥,你怎么样?”
容徵蹙眉抬手看了看,元旖却突然起身扑到他膝前,扯过容徵的手小心翼翼的查看,目光心疼的道:“都烫红了。”
容妆颦眉道:“幸好这茶都是凉了两分才上来,否则当真要烫伤了。”
元旖转目怒对那宫婢,冷冷喝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上个茶也能出错!”
容徵目光惊诧的瞧着元旖,元旖旋即也意识到不对,缓缓转过眸对上容徵的目光,容徵却微微垂眸,落在元旖扯着他的手上,元旖一诧,忙松开了手,两人四目相对,真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模样。
容妆在旁再问道:“哥,要不要找御医来?”
容徵摇摇头,“真没事,就是红了罢了,我一介武夫,这点小事儿还算事儿,你当闺阁少女呢?”
容妆这才安了心,容徵瞧一眼那宫婢,劝道:“她也不是有意的,没大碍。”
容妆点点头,对宫婢道:“你把这收拾了就下去吧,去外头守着,以后别进来了。”
容妆也怕这情景再发生一次,看着那宫婢收拾好了残局离开,容妆又将目光投到元旖身上,元旖此刻已经落座,不过她的眼神里依然有些不安,容妆便若有所思的笑道:“元旖,你倒是关心我哥?”
元旖瞥一眼容徵,复定了定神道:“我们这么熟络,我哪能不关心他。”
容妆撇撇嘴,低声道:“是熟络还是……”
容徵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元旖一眼,打断容妆:“妆儿,别胡说。”
容妆笑了笑,觑了两人,忙道:“开玩笑开玩笑。”复又对容徵道:“哥,你来也有一会儿了,便回去吧,免得让人说你个外臣总入宫。”
容徵点点头,“嗯,那我走了,你记得我说的话。”
容妆点头应下,容徵起身离开之际,回首看了元旖一眼,二人目光相视,容徵才迅步离开了。
待容徵走后,容妆复看元旖,清了清嗓子,正色唤道:“元旖。”
元旖还有些望着容徵离去的方向微微呆滞,回过神来瞧容妆,愣愣问了一声,“啊?”
容妆也瞥一眼外头,才道:“别看了,人都走了。”
元旖默默闭口不言,容妆摇摇头,叹息一声,心道动情都是孽,沉色道:“你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旖依然满目疑惑,“你说什么呢?”
容妆看的出来,她分明是明知故问,便笃定了语气道:“你看上我哥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旖眉目动了动,见容妆如此不容置疑的话,便敛玩笑,覆正色,思忖片刻回答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我知道早晚你都能看出来的,我也没想瞒很久,是,我很喜欢容徵。”元旖垂目,声儿清浅柔和,“也许是百日宴的那晚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特别有气势的告诉那群人,若是伤了你,他容徵不会放过,也许是他忠勇踏实,他是我见过除了皇上以外最好的男人,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觉得很踏实,他让我觉得有安全感。”
容妆蹙眉道:“他有亡妻,有幼子。”
元旖苦笑,“那又如何,他心里那一块属于她们的地方,我不会去争夺,我只要一席之地就足够了,念晓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
元旖突然起身,急促的奔到容妆榻前,问道:“容妆,能不能帮帮我?”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我一个后宫的女人,不该有这种心思,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不想在这四方宫无底洞再熬下去了,你有未来,我没有,你有皇上,我没有,你有所有人的爱,我没有,你帮帮我,若能出宫,若能陪在容徵身边,我愿意舍弃一切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