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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看向乔钺,容妆和乔钺离的最近,乔钺此刻倒已然淡定,原本那点波澜已经平复,乔钺不理会夏兰懿的目光,直视容妆,与她四目相对,不由低笑,乔钺突兀唤道:“小安子。”
小安子连忙过来,乔钺斩钉截铁的吩咐道:“去,把那东西拿去烧了。”
小安子称是,走到夏兰懿身边,恭敬道:“贤妃娘娘,请将东西交给奴才。”
夏兰懿并没有惊讶,只是淡漠的看着乔钺,眼里有些悲哀的意味,又似死心了,她眯着眼睛问,“皇上,你就这么相信容妆?”
夏兰懿的宫人将那人偶交给了小安子,容妆瞧着小安子离开了,垂眸松了一口气,复看乔钺。
夏兰懿被冷落无事,又似不甘心的再问,“皇上,你就这么相信容妆?一丝怀疑也无?”
乔钺牵起了容妆的手,颀长的身躯微微挡在她的前面,与她的肩膀交错,以护她在身后的姿势,面对夏兰懿,笃定的道:“对,朕信容妆,朕信她,就如相信朕自己。”
他笃定低沉的嗓音落在容妆耳中,容妆微微抬头,凝视他的侧脸,眼里模糊了,湿润了。
我相信你,就如相信我自己,这一句话真的太重了……
得他这一诺,能抵挡所有不安。
这是世间最重的承诺,这是她听过最好的承诺。
夏兰懿与巫蛊事件带来的阴霾,仿佛荡然无存,心底的惊悸也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去蛊惑她不安。
乔钺看向容妆,目光凝重,容妆的眼睛越发酸涩,四目相对那一刻,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了他与她静静的立着,彼此观望。
容妆想,此事自始至终,乔钺可能怒过,厌过,但他始终未疑过她,一直都是容妆在说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然而真正做到的,却是乔钺。
夏兰懿在一旁似乎已经临近绝望,竟然颤颤着身躯,笑了起来。
乔钺的眼里没有她,可夏兰懿的眼里都是他,乔钺细微的表情,与面对容妆的爱意,夏兰懿终于看清了,她不能再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昭然的不能再清晰。
乔钺将目光投向夏兰懿,神色变的肃穆而冷漠,“这场闹剧该结束了,贤妃,此事到底谁是谁非,朕相信你心中有数,朕念你无大恶,不想再追究,昭汀宫别回了,你搬去佛堂,好好静静心。”
乔钺随后吩咐道:“今日之事,谁若宣扬出去,朕必严惩,都散了。”
乔钺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那凤印,是朕所绶,至于何意,有心则明,不消朕多说,都下去。”
众人行礼告了退,唯独夏兰懿留在原地呢喃着,“你相信她,你相信她……错了……错了……”说着话,语气带着颤抖,转身离开,单薄的身影有诉不尽的落寞。
情爱这一事,只要一时沾染上了,便一世都洗不清,逃不掉,夏兰懿这等睿智的女子,也不外如是。
宣裕殿的大门阖上了,凝重而阻隔了外头所有的一切,明光从窗扇透进来,一缕缕的,沉沉的。
容妆对乔钺微微的笑了,一笑里便包含了所有情绪,已是不消多言。
而乔钺呢,亦是随着容妆缓缓的笑了,心里有什么烦恼仿佛也随着容妆这么嫣然释然的一笑给湮灭了。
大抵两人之间也不需要再过多的去刻意说什么去解释,所有的信任,都来源于深爱。
容妆张开双臂抱住他,紧紧的贴合他的胸膛,以最亲近的姿态,再也没有什么能拆散他们。
就算是拿命来试,也不能离间一分。
***
夤夜,烛华幽幽,明月清辉淡淡洒入了殿。
乔钺去宣宸殿接见外臣,至今过了半个时辰,才回了宣裕殿,他入内径直落座在榻,容妆在茶案边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他面前递上去,笑说一句,“外头冷吧。”
“嗯。”乔钺点点头,容妆见他有一丝疲乏,便道:“沐浴吧,早些躺下。”
沐浴更衣后已经夜深了,上了床,容妆窝在乔钺怀里,倒是没多大睡意,便问了一句,“今日大臣觐见,可是有事?”
乔钺应一声嗯,缓缓道:“夏归年为他女儿鸣不平,希望彻查刺客之事。”
容妆不由发笑,“他还真是宝贝夏兰懿,看来夏兰懿做的什么,和夏归年没太大关系,夏归年倒是骨鲠之臣,不似白寰苏炀那流,还是可用,也别太拂了他面子,还是要留余地的。”
乔钺回道:“我知道,话里话外的提点了,他年岁大了,老奸巨猾,当然懂得明哲保身之理。”
容妆没答,思忖了半晌,才道:“明日我去看看夏兰懿,她在佛堂……大抵不痛快……”
乔钺应声‘嗯’,容妆睁着眼睛,于夜色里凝视乔钺的轮廓,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可以想象到他的眸里并无波澜,他并不在乎夏兰懿的事,容妆轻声道:“我觉得,我和她还有一些话,未曾说个清楚明白。”
“随你。”乔钺的嗓音依旧低沉淡漠,容妆觉得有一刹那的冷,她把山河锦绣被往上拉了拉,□□的肩头往里缩了缩,对乔钺道:“真的不怀疑我一分一毫吗?哪怕一刹那的迟疑。”
乔钺仿佛睁开了眼,容妆并不能全然看清,只是他的睫毛颤着,大抵也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乔钺轻声说:“不曾,一刹那的迟疑也无。”
“可是我心疼。”容妆叹息一声,“夏兰懿弄这巫蛊之事,却是令人厌恶。”
“我记得初见她时,并不这样,她如水一般温和。”乔钺的语气里并没有感情,只不过随口一说,却惹得容妆一阵不快,容妆的声音冷了一分道:“大抵这宫里待的久了,人都会变。”
乔钺却哂笑,半晌沉声道:“你呢。”
容妆笑笑,“变了。”
“再变也是我的容妆。”乔钺低笑,把容妆搂紧在怀里,初冬的天儿寒意甚的很,以身取暖,以心取暖,都是最好的办法,嗯,比炭炉还暖。
容妆下颌在他胸膛里蹭了蹭,打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静谧了会儿,乔钺问道:“这几日在容府可还好?”
“嗯,我相信封铭会对阿萦好,他是亲自抱着阿萦上的花轿,这算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了,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
乔钺轻笑,“封铭有心,你也该放心了。”
“是。”容妆刚应下,便突然转了话锋,“乔钺,其实我觉得夏兰懿不该再留下。”
乔钺略带疑问,“你想除掉她?”
容妆回道:“不,若是真要除掉她,今日我就会全力辩驳,巫蛊事件漏洞百出,我若拼下去,也并非不能扭转局势。”容妆停了话,哂笑道:“而我也看得出,你若是想除掉她,今日也不会就这么轻松的让这件事过去,我知道,你还未曾下狠心。”
容妆连声质问,“只是你想过吗,若是今天你迟疑了,怀疑了,将置我于何等境地?若是再继续纵容夏兰懿,她许变成下一个苏令芜,白清嫱。”
乔钺噤声未言,容妆心里沉了沉,”我知道你对她已经没感情了,无非是看在她并没什么大错的份儿上,还有就是她是真正的爱你,是,这深宫里有一份除却权势地位,而真诚的爱着,很难得,可是功不抵过,何况她有什么功,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容妆很少这般去言语损一个人,乔钺知道她是厌恶极了的,乔钺暗笑笑,哪有这么严重,便是十个夏兰懿也不足以构成障碍。
容妆道了一句,“我困了,睡吧。”容妆在给乔钺时间,她不让他为难,也不逼迫他,该说的都说了,便顺其自然吧。
容妆的身体不由离开了乔钺几分,乔钺意识到身边的空隙大了,便凑了过去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听你的,都随你。”
容妆一句一声听的真切,这方又在夜色黑暗里勾起唇角,默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