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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越有些不明所以,他出来时白爹爹已经背对自己走到院中了,他搞不懂小舅子责怪的眼神所为何来。
“以敖,你们回来了?”白爹爹心里很是高兴的,也不管眼角还湿着,就对着儿子们露出了个很大的笑容。
“嗯,回来了。”少年点头,看着爹爹的笑容疑惑了,看到父亲也走了过来,就举起手里拎着的猎物,“父亲爹爹你们看,斑鸠,我打到了三只,以乐有两只,弟弟们每人也有一只。”
话是这么说,九岁的娃子能打到一只斑鸠,肯定少不了他这个哥哥帮忙,白父清楚得很。不过看小儿子也很开心地捧起手里的给自己看,他自然不会去揭穿,只是笑呵呵地夸了儿子们能干。
白父回头对夏越致歉,说他要先去厨房帮着做些晚饭的准备,然后便领着儿子们去厨房把斑鸠处理好。
少年没有跟过去,站在原地看着白爹爹。白爹爹原本想往厨房走的,看到二儿子不动,便转头问他:“以敖怎么了?”
“爹爹,”少年的声音很清脆,毫不顾忌,“哥夫欺负你和哥哥吗?”
此话一出,不只是白爹爹,在主屋门口站着的夏越和式燕听了也愣住了。
夏越这才发现式燕站在门旁,眼眶是红的,联想到适才少年的眼神,又想到之前自己对白父说的话,他便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白爹爹只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便笑了出来,捏了捏儿子的脸颊,拉着儿子走去厨房:“傻小子,走,我们去把你们打来的斑鸠弄一弄。”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被爹爹拉走了。这边夏越走到式燕跟前,露出了个怜爱的笑。
式燕还有些愣神,突然感到自己的脸被一只手轻轻捧了起来,抬眼看去,是自己的丈夫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式燕听到了?”
听到夏越问话,式燕眨了眨眼,才终于感觉飘荡了好一会儿的神智回到了身上,他点了点头,目光游移,有些不敢看夏越。
“抱歉呢,式燕,”看式燕听到这句道歉突然眼神定住,知道他紧张起来的夏越笑了出声,用拇指指腹磨了磨他的面颊,“别乱想。我是要说,抱歉,此生唯你一人,这样的承诺应该先对你说。”
式燕这才看向自己的丈夫,呆呆地。
“本该先告诉你的,只是刚才岳父提到纳侍郎的事,我一着急,就说出来了。”
式燕觉得很意外,着急?他所见到的夏越,从来都是一副温和从容的姿态,言谈举止自信又优雅,不骄不躁,稳重得让人心折,这样的夏越居然会着急?
“我当然着急了,”夏越大概猜出了他心里想的,伸手刮了他鼻头一下,“岳父要我保证取了侍郎也不会冷待你,我总不能只点个头,点了头他心里也不会多踏实的。何况我真没打算要取什么侍郎。为了不让岳父认为我打算再取,我当然要急着表态了。”
“相公你是说真的?我……我没有这种奢望的,相公若是想取侍郎,式燕不会有任何不满的。”
虽然知道夏越话已说出口自然再无更改,但式燕就是不敢相信。从没想过夏越会不取侍郎,在他的想象里,只有取多少个的区别而已。从小对自己的因缘就没有什么期望的他,除非许的穷苦人家,否则哪里敢奢望丈夫专一?
“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取啊,”夏越双手搂住式燕的腰,看着他,满脸宠溺,“式燕,我是真的只要你一个,不需要什么侍郎。只想与你一起慢慢变老,度过这一生。这样不好吗?式燕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式燕慌忙用力摇头,顿了一会儿,却又说,“可、可是,公公和公爹,还有祖父祖爹爹他们,不会反对吗?”
“为什么会反对?”夏越问他,“取侍郎的好处是什么?开枝散叶?”
式燕点头。
“那我父亲,你的公公,不就没取?”
夏越笑着说,式燕想到听爹爹说过的公公和公爹的故事,一时也语塞了。
想了想,式燕又犹豫着开口:“可是,公爹跟我提过……你以后取侍郎时,让我不要太难过的话……”
夏越醒来的那一天,云爹爹就来找过式燕,告诉他夏越醒来了,他不会守寡,云家也肯定会认他这个正夫郎。只是毕竟是家里擅自决定的亲事,以后若是夏越再取侍郎,可能难免会冷待式燕,云爹爹是希望式燕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太过难过,侍郎再得宠也只是侍郎,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式燕被欺负的。
“傻式燕,”亲了亲他的额头,夏越的声音低沉又柔和,“爹爹的意思是,如果我以后有其他喜欢的卿倌,再取来做侍郎。因为他们觉得,你和我没有感情基础,也怕这样给我取个夫郎,我会不高兴。”
夏越看式燕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觉得实在惹人疼,忍不住又亲了亲,才接着说:“所以,完全没必要了啊。”
式燕一怔。
“我是说,现在,我有式燕了,已经没有取侍郎的必要了啊。”夏越笑得眉眼弯弯,很专注地看着式燕。
式燕反应过来之后身上一阵战栗,夏越的话里没有一个爱字,也不提喜欢属意与否,听在式燕耳中却比任何爱语都来得动人。
他的眼眶又开始微微泛红,觉得自己像在梦里,怎么这么不真实。又或许,他这一个多月都是在梦里?能够与云家少爷成亲,被他所接纳、疼爱,现在,还能听到他说此生只要自己一个,式燕有种幸福得不知所措的感觉。
夏越把唇贴到式燕鬓角蹭了蹭,打断他的感动:“式燕呢?对我是怎么想的?可愿与我共度此生?”
回答夏越的是式燕狠狠的点头与回抱他的双手。
在式燕看不到的地方,夏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大概是他来到骆越笑得最开怀的一次。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夫夫两人在主屋门旁静静地互拥,没注意到雪渐渐积起。直到孩童的惊呼声传进耳里。
“下雪了!”白家小郎官从厨房里冲出来,欢乐地踢着地上薄薄的雪。
幺子和双胞胎缠着三哥,要带他们去旁边的大院子里玩雪,那边是晒场,积着雪一直没扫,现在也有相当厚的一层。
三子才十一岁,抵抗不了玩乐的诱惑,有些心动了。但只有自己看着幼弟们似乎不够放心,二哥又要在厨房给父爹帮忙。
小脑袋张望了一会儿,小少年跑到已经松开彼此怀抱的夫夫跟前,仰头对他们说:“哥哥,哥夫,陪我们去玩雪吧。”
夏越弯腰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笑着应下:“好啊,你先去给父亲和爹爹说一声,我们再一起去。”
小少年高兴地点点头,又哒哒哒跑向厨房。
“我还不知道你弟弟们的名字。”夏越转头看着式燕。
“刚才的是以乐,孖生的两个,眼角有痣的是且喜,没有痣的是且誉,最小那个叫又思。”
夏越暗暗记下,又问:“先前说我欺负你的那个呢?”
式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道:“二弟叫以敖。他是不清楚事情,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夏越笑着安抚有些惴惴的夫郎,“他是个懂得保护爹爹和哥哥的好弟弟。”
白父和白爹爹似乎没有立刻答应,以乐进了厨房还没出来。夏越看着在厨房门口踢雪的三个小娃娃,突然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心的笑。
“夫郎,”他凑到式燕耳边低声说,“先前你说到了开枝散叶,云家只有我一个郎官,我又只有你这一个夫郎,所以,待为夫身体好了,这个重任就要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