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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我问你
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山西
过了黄河还有二百里。
我就是通过这首歌认识张老三的,那时侯他还没有出名,一进寝室就把长裤扔到床上,换上短裤,穿着破旧的拖鞋,在寝室里晃来晃去,吼着这首歌曲。后来在他的熏陶下我们都学会了唱歌,而且是很粗犷的那种。有一天晚上,李宇过生日,我们在寝室里聚餐,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酒过三旬,张老三突然吼了起来。我们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很兴奋的和他一起唱这首歌,经李宇提议把这首歌定为了室歌。赤膊的张老三颤抖着手,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激动地说,承蒙各位兄弟看的起俺,俺就先干为敬了!说完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时候我们显得特别团结,互相敬酒,说着贴心的话,气氛活跃了起来。张老三的名号就是这时候叫响亮的。
大二的时候,张老三进了系学生会。总是保持沉默的他能进入学生会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们七个早早的躺在床上用彼此相近的方言开卧谈会。他听不懂就趴在桌子上入神的练习毛笔字。辅导员领着一大帮学生干部查寝,进来后辅导员一直站在张老三背后吃惊的看着他飘逸灵动的字体,最后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字写的很棒,人才啊!想不想进学生会?张老三有点受宠若惊,慌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滴墨汁滴在宣纸的空白处。就这样张老三稀里糊涂的进了学生会,还做了宣传部长。
张老三见了老乡总是长叹一声,我是被发配过来的。久而久之,这句话成了他发泄心中不满的口头禅。他还常讲,古有苏东坡被贬黄州留下了不朽诗篇,今有张老三被扔黄州也要名垂千古,他俨然以现代版的苏东坡自居,可惜谁也不认识这个苏东坡。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段时间学校评比最佳寝室,而且要求寝室里必须有一奇人。在论证会上,胡强天南海北一通乱侃,天文地理全被强行拉过来充作论据来论证我们418寝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况且有奇人张老三。胡强得意地问长得很漂亮的女学生干部杨琼,你认识张老三吗?她一拍脑门,噢,你说张老三啊,不认识。张老三当场晕倒。大敌当前我们一致对外,由贫嘴李小江出面,把张老三推销出去,力争夺得最佳寝室桂冠。可他还未说完台下的人早就走光了。杨琼临走还留下一句话,张老三?谁认识张老三啊!
告别大二的最后一天晚上,张老三请客喝酒。喝到尽兴时,他轻轻地唱歌:我站在太行山上,举目望啊望四方,望不见那长江后浪推前浪,望不见那可爱的故乡。他两眼里流出清亮清亮的泪。我们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唱这首温润的歌,这首歌是大一军训时梁教官教给我们的,我们像当初一样流下了眼泪,滴落在饭缸里的酒中。张老三抓起一把蚕豆塞进嘴里,仰起脖子,半瓶酒咕咚咕咚灌了进去。谁认识张老三啊?张老三突然大发感慨,感伤的口气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们举起饭缸胡乱地碰杯,满怀激动满怀悔恨地说,418寝室是我们永远的家!
(发表于大学周刊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