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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像一条小溪,从牙牙学语流到豆蔻年华。后来,她读高中时,爸爸带着她们全家搬了家。若干年后再见面,已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他顺理成章地把她视作红颜,什么事都不瞒她。他自嘲地告诉她,这些年自己就像个恶俗的暴发户,每天吃喝玩乐,还养了两个情人。她劝他收敛些,对妻子好一点儿。他摆摆手,说她不会懂的。其实关于他苦苦埋藏的那个秘密,她早有耳闻。当年他还是穷小子的时候,他的妻子因贪慕虚荣和一个有钱人好过。后来,他拼死拼活地要做出样子。等到功成名就时,尽管妻子因为悔恨而对他百般忍让,可他心里的那个结却越系越紧,怎么解都解不开。
他出事了。那天是他的结婚纪念日,他喝了很多酒后开着车在马路上游荡。他给她打电话,碎碎念念地说,如果她愿意,就做他的情人。她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不愿意被他利用。他急切地解释,话说到一半,他的本田就撞上了一辆十二米长的大卡车。
他从医院抢救过来后,第一个就想见她。当着妻子的面,他打电话叫她来。她握着电话犹豫不决,明知道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需要关怀和爱,可到最后,她还是冷漠地说工作忙。
他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失落地挂断电话后,他刚想对守在一边的妻子发脾气,却突然内急。妻子拿着尿壶走到他身边。他一言不发地小解,妻子红着眼睛,滚烫的泪水跌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打了个激灵,抬头望着妻子一夜之间就花白了的头发,心忽地翻一个个。
后来那些天,为他接屎接尿的只有妻子一个人。自始至终,他的情人以不方便来医院看他为由,只是给他发了几条肉麻的短信。
两个月后,他已能下地走动了。她停车在医院门口,透过深灰色的玻璃窗,他妻子扶着他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他的手搭在妻子肩上,妻子紧紧搂着他的腰。夕阳里,她看见他在微笑。那样幸福的画面,让她长长松了口气,心也跟着缓缓落定下来。
三个月后,他出院了。后来的一天,她在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他。他的气色红润,眼睑少了被烟酒荼毒的黑晕。她问他是否怪我没去医院看他。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兀地说,他和两个情人都断了。她低头摆弄着酒杯,似是在意料之中的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每个人都难免犯错,他后悔恨了妻子这么多年。
她把杯里的清酒一饮而尽,会心而笑,他也笑了。而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在那天他打电话时,她就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窗望着他默默落泪。
有时,逾距的关爱真得很残忍,而她暗恋了他那么多年,所能给他的,就是让他在最软弱的时候,去接受他不肯承认却依旧深爱着的妻。他终是又重新获得了幸福,而她只能默默地把他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