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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爱，这世间不光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我目光所及，有根的、有腿的、能飞的
都是生命，包括落叶和沙砾
包括海、岛屿，包括神话和历史
风常常在夜里和大地说话
你在梦里安静着
我的安静则是在死后
爱，你看那居民楼院里被修剪的树
它们一直在疼痛，可路过的都说是风景
我在你身边，你在梦里，因为你是女人
爱，我累了不是因为结婚久了
而是因为我大半辈子了还唯唯诺诺
许多人只吃饭不洗碗或者不想洗碗
许多次夜晚来临的时候
休息是那些肉，不是灵魂
八
爱，庄稼地里长满庄稼
真是愚昧
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他们的
他们觉得种什么都比种庄稼好
比如草莓，比如猕猴桃
哪怕种些足球场上被疯踩的那些草
其实我真的不如他们聪明
我就只知道在心田里种善良
从不知改种些更能让自己出人头地的东西
比如奉承，比如阴谋，比如算计
爱，难道你没发现
种满善良的我的心田
竟没有全不是庄稼的人家的心田碧绿
九
爱，我是男人
打猎是我的事情
甚至剥皮，剔骨，都是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配好佐料，煮肉
爱，我是男人
朋友闻到香味来了是我的事情
甚至我们不愿意看见的人来了
甚至强盗突然闯进屋了
那都是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把煮好的肉
舀在碗里，摆好碗筷
爱，我是男人
男人就是你唱歌他听
你哭，他陪你但不流泪
你试穿新衣服，他当穿衣镜
男人，就是他被日子击倒了
你也可以不站起来
十
爱，我知道我们是屁民
我们就像努力成熟的蒲公英
不结籽，对不起那些阳光和雨露
刚一泛起收获的欲望
即使是微风也会刮得我们颗粒无收
可是我们不能拒绝发芽拒绝生长
我们不能拒绝白天和夜晚
我们不能拒绝执着轮回的四季
爱，我们是屁民
哪怕我们是被博物馆收留的那些
缺口的石斧、石镰和骨刀
我们也要锈的棱角分明暮暮朝朝
十一
不要分辨那些颜色
分辨高尚与卑鄙，粗浅与深邃
爱，我们每天睡去又醒来
不用回想，太阳总带来了些什么
爱，周围的人有时候像狗
有时候像狼
可又有时候也像圣诞老人
爱，想喊就喊吧，那声呐喊里
不要有什么期望
爱，城市和村庄
乘着地球这艘碰碰车，穿越
深不见底茫然无际的宇宙
你和我坐在终南山下
只看日升月出，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