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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龙王
如果小龙如若水一般待我，我还会想要拯救世界吗？
黎芮站在山顶上，无比认真地思索着守柱人的话。守柱人的话让她不能不在意的同时，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在预言小龙会对自己不好吗？而小龙对待自己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价值观吗？
黎芮茫然地思索着，心中却一点儿也不认为小龙会对自己坏，甚至会坏到要杀了自己的地步。
黎芮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若水那一刀造成的伤痕几乎已经痊愈了。有着这么快速的自愈能力，简直就像以前电影里的怪物或者异能者一样，总之很非人类就是了，可这么非人类的自己竟然是传说中的纯种人类。啧，黎芮觉得自己必须刷新一下自我认知了。
纯种人类黎芮开展深刻的自我思索，冷不防身体颤抖了一下，站在山顶上，四面寒风吹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双臂想要取暖。
ok，她算是知道了远古时期的纯种人类再厉害原来也是怕冷嗒。
黎芮打算赶紧下山，于是朝四下里望了又望。
word天，守柱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踢”到这个冻人的山疙瘩里呢？
望着眼前这九里里山疙瘩十里里沟，黎芮很无奈，这望不尽的疙瘩望不尽的沟，她倒是想马上就走，可是守柱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让她“山里一日游”吧。
摸摸干瘪的肚子，黎芮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山，但愿运气好能够找到一点吃食。
在靠近山脚下时，黎芮越发地谨慎起来，希望在找到食物之前，可以不要遭遇太多的恶鬼。黎芮一眼瞅到不远处农户的门口晃荡着一抹人影，她迅速地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去。
这一探，让她不由地暗暗“咦”了一声。只见那农户前的空地上，正有人在弯腰收谷子。黎芮看得一脸稀奇。要知道现如今恶鬼横行，到处一片破败颓垣，可不远处竟是一派摊晒稻谷的安详景象。
怎么会这么安详呢？
黎芮极目望去，入目所见的村庄景色并无异样，没有断臂残腿，也没有可疑的暗黑血迹，很像末世之前的普通山村。普通得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黎芮正好奇着，怀疑着，正打算再继续观察的时候，却听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锣鸣，接着是连着两声，然后是连续三声锣响。那正安然晒谷的男子几乎立时扔了手中的摊谷耙，朝响锣处狂奔而去。
隐隐地，除了锣响，竟还敲起了鼓音，再后来，连唢呐都参与进来，一起交织成一片热闹无比的民乐交响曲。
瞧这喜气洋洋的韵律节奏，不会是村子里在办嫁娶喜事吧？
黎芮都傻眼了，她恍惚有一种传送失误的感觉，她不会是被守柱人传送到了另一个时空了吧？
黎芮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悄悄跟了上去。
越靠近锣鼓鸣喧之地，越有山村婚礼的气象。鞭袍声时不时地炸响，宽阔的村道上到处飞散着红纸屑。也许是因为都拥挤着去观看婚礼仪式去了，这边的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但黎芮仍然不敢大意，只是小心地往声源处靠近过去。
前方的围墙拐角，看不到的地方传来很热闹的喧哗声、喜乐声。黎芮仔细地四下里瞧着，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这才慢慢往拐角的另一头看去，然而，在往前看的前一瞬间，她看到地面上一片红色纸屑之间夹杂着几许黄色。
那是黄色的烧纸！就是死人的时候烧的那种！
黎芮心头猛地一跳，迟疑半晌，仍是小心地探头望向前方锣鼓喧天的地方。
这一眼望出去，她再次被惊到。只见前方竟是好大一片空地，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人声鼎沸，到处是人，全部都紧紧地拥挤在一方高塔周围。
高塔的底座高筑犹如高台，台下有很多很多村民，高台之上却有一台红色喜轿。
“新娘出轿——”
真的是在办喜事？！
黎芮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想着自己一定是穿越时空了吧……
然而，就在新娘从轿子里钻出来的时候，一声凄惨的叫唤突破喧嚣的人声：“女儿——”
那是一道悲绝的中年母亲的声音。
难道是村里土豪强娶豪夺？
等黎芮惊觉到有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时，已经来不及了，她被发现了！
黎芮想了想，念及自己超人类的体质，她壮了壮胆，也不再躲藏。反正情况不妙，她大不了就自我传送。
这般做着思想建设，黎芮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只是，当高塔旁边拥挤的人群全都转过头来的时候，黎芮还是被吓得拔腿就跑。
只见村民们一个一个，全都脸色发青，个个犹似青面鬼。
黎芮跑了一段路，却不见人追来。
“女儿啊——”
“我的女儿——”
中年母亲的悲呼阵阵传来。
黎芮纳闷极了，一般情况下，多少总会走出一两个村民过来盘问盘问，这村子的人倒好，明明见到她个个面色不善，却并无追赶盘问之意，何故？
黎芮又悄悄地走了回去。还没走到刚才的墙角，就听一道充满威严的沧桑声音喝道：“无知妇人！今天是龙王娶亲的大喜日子，不许悲啼！你的女儿能够嫁予龙王，是你家门有幸，是喜事，不许哭闹！”
“什么高嫁，什么喜事，那分明是要我女儿的命……”
伤心欲绝的悲音却似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
只见高台之下人群陡然骚动了起来，隐约可见有两个中年男女纠缠扭打，那中年母亲挣扎出中年男子的捂嘴与束缚，她的肤色也隐隐发黑，眼睛却淬了毒似地盯着刚刚不让自己说话的男人：“滚开！我不要看见你，我要跟我的女儿一起——”
她突然朝高台攀爬起来，中年男人见状一脸大骇，想拽她下来，却被一脚踹开。
也许是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景，周遭众人一瞬间都有些傻眼，不知如何反应的样子。那中年妇女堪堪将半个身子爬上高台，却冷不防被人一脚踹在肩头，直接从高台边缘摔落下来。也幸亏人们都硬挤在高台边上，她摔下来是顺着周遭人们的肩膀身体落下去的。
虽然有所缓冲，但那中年妇女还是摔得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却仍挣扎着要继续爬台。
高台上那道满是威严的嗓音再次暴喝：“胡闹甚么！千百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做的，我们也因此能够一代一代平安至今。就算要了你女儿的命又如何？牺牲一个，拯救千人！而你，还有你的丈夫，也都在被拯救的行列！”
中年妇女悲痛地嚎叫起来：“可我不想要我的女儿牺牲自己来救我们的命啊，她一直是我的心头肉啊——女儿啊——”
中年妇女救女不得，不由坐地哭嚎起来。
“妈……”
年轻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带着些微的哽咽，却吐字清晰：“妈，我愿意的！”
她长相娇美，面庞白皙。是的，所有村民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面孔没有发黑。她白皙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泪水，颤抖着嘴唇说：“妈，十六年前是你们给了我生命，现在轮到我来给予你们□□，我真的愿意，我心甘情愿的。”
她泪水涟涟，却目光坚决，在自己母亲崩溃之前，她用眼神示意了村长。
“开启龙门——”村长举杖大喊。
说是开龙门，却只是打开了塔门而已。
随着塔门的开启，中年妇女叫得越发凄凉。
“慢着——”
一道完全陌生的、非常清亮的嗓音从外围处传来。
村民们吃惊的眼神十分明显，黎芮觉得这吃惊里如果原本有七分是惊异于竟然有陌生人到访，随后这眼神就完全变得心思叵测了。
黎芮感觉身上莫名地有些发冷，心底敲响了危险的警钟，但那龙门里面有什么东西令她十分在意，不顾危险也要挺身而出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更确切地说，是虎视眈眈之下，黎芮却首先将目光凝注在那个年方十六的女孩身上。她仔细地“看”着对方，早已“看”明白对方的脸为什么不会发黑。有别于众多村民的身染秽气，这女孩的身上竟然灵气有点盛。
“你们在干什么？河伯娶妻，龙王娶亲？这都是什么朝代遗留下的封建糟粕？”黎芮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语速很快地说着，在村民们措不及防的时候，很快地走上了高台边的台阶。台阶旁边守卫的村民放她走上高台，随即将台阶封锁起来，继而目光炯炯地死劲地往黎芮白皙的脸庞上瞧。
黎芮顾不得在意这些，她的目光从灵气女孩身上移开，转而望向高塔。
高塔其实不怎么高，不过七八米高，建造得并不精致，塔身上挂满了很多布幡，正随风微微飘荡。
“你从哪儿来？”村长充满警惕地盯着她。
黎芮笑眯眯地回答：“我从龙王那里来。”
“放屁！”一直说话文绉绉的村长爆了粗口，“我们这村子，离外面的世界很远，公路还没通到这里面，也永远不会通到这里。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村长和村民们全都望着黎芮。黎芮看看自己，也确实狼狈。她被若水刺了一刀，又无意将自己传送到守柱人面前，最后守柱人的那一脚将她踢落到了山顶上，看起来也算得上风尘仆仆了。
黎芮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怎么来的，她依旧笑眯眯地说：“我真从龙王那里来的。龙王说了，今年她不娶亲了，放了这小姑娘吧！”
“胡说八道！”村长抖动着颌下的白胡子，喝令村民道，“快把她抓起来——”
黎芮也不挣扎，任凭两个村民扭住她的手臂，昂然笑道：“谁敢动我！我可是奉龙王之令来救你们的龙王妃。”
黎芮瞎掰得一脸开心，村长的脸孔扭曲了几下，只是命令村民：“还不快动手——”
“诶？你们不信？”黎芮双手一个反转，将手掌抓在两个村民的手臂上，开始吸食秽气。随着秽气的转移，那两个村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青黑之色。那两个村民起先还浑然不觉，等到周围的人全都望着他们直口惊呼时，才不敢相信地望着彼此恢复过来的肤色发呆。他们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黎芮，难以置信地去摸自己的脸。
“现在你们信我了吧？”黎芮得意地望着那些人。
村长首先变了脸，收敛了一直以来的威严冷肃，几乎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敢问姑娘从哪里来，为何有这等本事？”
“我都说两遍了，我从龙王那儿来。”黎芮能够感觉到自己转化秽气比以前轻松多了，她一边瞅着村民，感觉他们脸上都有着一种略带冷漠的愚色，一边就顺口乱掰，“龙王让我来检查一下龙门，你们全都让开着点。”
黎芮的目的就是在此，她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就朝塔门走去。
越靠近塔门，她就越能感受到一种空洞，就像是深处蹲伏着一只嗷嗷待哺的异兽，正张开嘴等着吃食掉落。
黎芮在门口默默地用灵气探索着，并不敢贸然进去，冷不防感觉身后有异动。她用灵气感应，适时地躲开了偷袭。
“啊——”村长那道苍老的声音满含惊恐地越落越深远。
这塔门里面竟是空的，下面黑沉沉的，竟是深不见底么？
原来竟是那老村长背后偷袭，意图下暗手将黎芮推落到深不可测的地洞里面。
等村长的声音消失之后，众人还瞠目结舌着，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须臾后，地面却微不可见地震动起来。可是，这样的震动却让所有村民都大为惊骇，面如死灰起来。
“龙王、龙王发怒了——”
“只有献祭才能让他息怒——”
“快啊，快下去——”
村民们催促着，那女孩苍白着脸靠近着塔门。
黎芮拦住她，急道：“难道你真想去送死吗？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可以帮大家清除秽气，你大可不必……”
女孩猛地摇头，将她盛满眼眶的泪珠全都晃落下来：“你不明白，龙王动怒，必须献祭，千百年来，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这样做一直有效，所以……”
“再见了，妈妈，来世我们去别的地方做母女……”
黎芮扑在塔门的边缘，望着底下的深渊，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