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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你回来!”
“薇薇,我认输了,你回来吧。”
“狐狸精,你要再不回来,我真的再去找一群。”
……
接连一个多小时,叶芦伟打了无数个传呼,胡薇薇都没有回话。
叶芦伟接到句蓉梅电话,说胡薇薇情绪低落“离家出走”了,初时叶芦伟只当胡薇薇又想吓他,根本不以为意。等句蓉梅和黄轻菊回到家,看到两人神色时,叶芦伟就知道事情麻烦了,胡薇薇这次是真的想安静下来,仔细想想以后的路了。
不想让句蓉梅和黄轻菊过多担心,叶芦伟哄着两人先去睡,说薇薇就是一时气愤,也许明天就想通了回来呢。
叶芦伟在书房又打了个传呼,闷坐了一会儿,没有去打扰其它两女,却进了胡薇薇空出来的房间睡去。
故意躲开句蓉梅视线的胡薇薇,藏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句蓉梅惊慌地找她,看着她失望地离开。直到再看不到车子的尾灯,胡薇薇才失落地慢慢在人群中瞎逛。
从小到大,因为父亲长年不在家,母亲和弟弟身体都不好,胡薇薇很早就能独自处理大部分事情。生活环境的磨练,导致胡薇薇比同龄人要有主见得多。自懂事以来,她的记忆中就没有人宠过她,帮助过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她自己解决。
为什么执着地想要考上大学?其实仅仅只是想摆脱无穷无尽的体力劳动,和被人低看一等的处境。
不想接她父亲的班,也是因为她父亲的工作让她很困惑,除了有一纸“非农业户口”,他父亲的工作其实比农村也好不了什么。这种经年累月的体力劳动,胡薇薇觉得自己十岁时就已经尝够了。
去了中万局,很快就发现工作果然跟她想像的一样,其实完全是一份“下贱”的体力劳动。她发现就算她以职工身份去“办公室”借书报,人家“办公室人员”看她的眼神也不友好。
前一世为什么嫁给叶军?很大的原因是叶军没有看不起她的“工人”身份,不但平等对待他,还热心地帮助她复习功课。两人接触一段时间,胡薇薇可能认为叶军就是她的良人,爽快地嫁了。
这一世遇到叶芦伟,因为叶芦伟心里的记忆,一开始就惯着她,宠着她,胡薇薇从小心翼翼地接触,很快发现叶芦伟是真心地关爱她,于是从未被人宠爱的温柔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主动投入叶芦伟怀抱,慢慢地理所当然地享受叶芦伟的包容和爱护,觉得叶芦伟就该宠着她,性子愈加张扬自在,跟她本来的性格越去越远。
才二十岁多一点的胡薇薇,心里对家庭,对未来其实没有什么计划,甚至都没什么想法。有了叶芦伟的关爱包容,特别是钱也不用她操心,胡薇薇仿佛逆生长了一样,心智可能还不如她十五岁在家当家作主的时候成熟。
糊里糊涂地跟句蓉梅和黄轻菊共享着一个男人,胡薇薇是最没压力和想法的一个。她不是故意不去想未来会怎样,而是真正地没去想未来会怎样,包括叶芦伟会不会给她一个象征性的婚礼,就像他跟黄轻菊承诺的一样。
直到遇到佟若莺。叶芦伟看佟若莺的眼光,跟看她和句蓉梅或者黄轻菊,又或者其它女人都不同。那抹眼底的伤痛和深沉的思念,才是令胡薇薇最害怕的。
她不怕叶芦伟会抛弃她,却怕叶芦伟只以“负责任”的态度养着她。叶芦伟之前反复述说他的佟若莺会主动追求他,胡薇薇当然是不信的,她高调地在佟若莺面前宣示主权,企图把现在这个局面维持着,让明显不是省油灯的佟若莺知难而退。为此她不介意做恶人,也不怕叶芦伟真的生气,因为她真实地感受到叶芦伟在爱着她,并不是爱着那个稚嫩的佟若莺。
这段时间叶芦伟收敛着行为,没怎么去找佟若莺,胡薇薇先还高兴着,以为叶芦伟过了最先的激情,发现现在的佟若莺离他心里爱恋的老婆差距甚远,而主动放弃了。
等叶芦伟接到佟若莺请吃饭的传呼时,胡薇薇惊讶地发现叶芦伟在害怕,他在退缩!他为什么要害怕?他不是就想人家爱上他吗?仔细一想,胡薇薇自己也害怕了,不敢去深想背后的理由。
叶芦伟会害怕佟若莺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深知佟若莺没可能与人“共享”,一旦佟若莺动了真情,叶芦伟自觉抵挡不住她的压力,要么与三女分手,要么与佟若莺分手,两种结局都非叶芦伟所愿。并且叶芦伟自己都觉得,恐怕他没可能真的拒绝掉佟若莺。
想通这个后果,胡薇薇心就凉了下来。她不是那种想要通过什么考验,什么欲擒故纵来控制男人的人。叶芦伟明明白白真心地对她和她们,这份感情是真的,并不是好色无耻。不然以句蓉梅内在的刚烈和黄轻菊对爱情的理想,叶芦伟根本没可能纯靠骗术,来获得她们的真心。
“最爱谁”这个命题,叶芦伟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享受着句蓉梅的宽容,享受着黄轻菊的萌呆,同样享受着胡薇薇的胡闹,并没有什么最爱谁的困惑。三女自己也默认了现在这个状况,安静地沉浸入各自的角色。
叶芦伟说得对,他让她们完全不为物质生活困扰,仅去享受纯粹的爱情,这份爱情就飘出物质基础,变得没有人间烟火气,空灵干净地虚托着几人,把尘世的规矩统统隔离在外。让他们的爱情自由自在地生长,充溢着快乐幸福和甜蜜。
然而,佟若莺不会接受这个状况。这一点叶芦伟明白,胡薇薇现在也明白。所以叶芦伟退缩了,胡薇薇害怕了。她害怕佟若莺挤进来后,打破她的爱情,把她从叶芦伟的宠爱中挤出来,让她回到原来那种自己解决所有问题的状态。
胡薇薇不会做什么家务。但一个从小需要照顾母亲和弟弟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做家务?前一世她是极端厌倦她幼年时的穷困生活,有经济能力后,就尽着自己性子,不再让自己去做那些“无聊的体力劳动”。
这一世,却是叶芦伟无微不至的关爱,让她更早地厌倦了家务,先是半装着不会做,叶芦伟宠着她依着她,慢慢地,她都以为她真正不会,需要人照顾,特别是需要叶芦伟来照顾她。给她做好吃的,一边骂她一边给她清理房间,把她故意不洗的脏衣服扔了,再给她买更多更好的……
佟若莺主动邀请叶芦伟,胡薇薇其实也不怎么怕,她以为叶芦伟坦诚地把她们三女共侍的样子摆在佟若莺眼前,只是想要让她接受,让她参与进来。但叶芦伟主动退缩了!叶芦伟怕了!他的害怕,才是胡薇薇恐惧的根源。
跟句蓉梅和黄轻菊,胡薇薇敢说你们嫁给他,然后姐来偷吃。可是如果佟若莺真长成叶芦伟记忆中的老婆样子,胡薇薇猛然发现她会跟前一世一样,不敢去偷吃。不为别的,胡薇薇不想让叶芦伟为难,不想看他在佟若莺面前那样低声下气地自责。这也许就是上一世也不敢偷吃的主要原因吧?
胡薇薇独自在繁华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逛着,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无奈的结局,让她有些想笑,又干干地想哭。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手包里的传呼响了很多次,胡薇薇不用看都知道是叶芦伟的各种插科打诨,各种低声下气,各种赔小心,各种承诺……然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叶芦伟不会真正地赔小心,因为他知道自己总会理解他,原谅他,因为自己是他的“知己”。
自己确实是他的知己,包括他打每个传呼时的神态,胡薇薇都能在脑海里想像个八·九不离十。想着他从愉快地谄笑着给自己打传呼,到气急败坏,到最后默然无语,到最最后有些惊慌,到最最最后无奈的睡去……
胡薇薇嘴角不由浮出一丝微笑,那混蛋就是这样的个性,他总是认为自己有能力搞定一切,总是故意忽略帮自己处理问题,甚至总是故意把一些问题推给自己处理。哪怕自己搞不懂,造成重大麻烦或者损失,他也从来不恼,甚至都不帮她处理首尾。
工作中,有好几次胡薇薇都发现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上十万的损失,可是那混蛋不但不帮忙,事后甚至问都不问,也不教给她怎么处理。
有一次胡薇薇实在忍不住了,问他就算不在乎损失,总也得事后教给她正确的方法吧?哪知道那混蛋说哪有什么正确的方法,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损失?哪有损失?我的薇宝贝只是把工作当成一个爱好,没听说爱好还有指标的。没有!没有盈利目标,没有成本,所以没有损失。
胡薇薇先以为叶芦伟怕伤了她自尊,所以故意说的。逼得他几次,结果那混蛋语重心长地说,薇薇啊,咱家就你没个正常的爱好,爱好上班!我以前爱好钓鱼,每次开车几百公里,花上千元的成本,最后钓个一两斤大的鱼就算大大的成功,值多少钱?两斤鱼就值二十元钱。
如果算经济账,这就亏得内·裤都没呐,可是我高兴啊。我周围的人听说我钓到了鱼,同样高兴得很啊,没有人说我花了上千元钓个两斤鱼亏大了的啊。所以,乖乖地享受你的爱好就好了,能赚钱当然就跟我钓到了鱼一样;赚不了就相当于没钓到,那也一样高兴,享受过程就好了。乖了,老公最爱看你在工作中张牙舞爪的样子了,好好去享受你的爱好就行了。钱嘛,我老娘都说了,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