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万众瞩目

黄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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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七日,杭州蒙方政府在镇远大街贴出告示,限令全街两边屋宅居民,必须于七月十五日已时前,撤离居地,至另行通告为止,任何人等,都不得在该段时间内,进入该区。届时蒙军开至,封锁该地,擅入者死。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将会与传鹰决战于镇远大道之中。

    这个消息像瘟疫般蔓延,一刹间传遍杭州,跟着向各省扩散。此一战已势在弦上。

    七月七日晚。

    飘香楼。

    高典静走进飘香楼内,这时厅内站了一群人,除了官捷外,还有程载哀等几个汉人高手。

    众人见到她进来,都躬身为礼,态度尊敬。

    官捷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叛徒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高典静微笑还礼。

    她一举一动都是风姿优雅,令人目不暇给。

    她踏上二楼雅座的梯阶时,仍隐隐觉得这批蒙方高手的目光,正注视自己的背后。

    这几位高手当中,以程载哀的眼神最足,据说他的武功与毕夜惊相若,当日田过客力战而亡,正是以他为主的战果。

    高典静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就是这些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高手之所以特别敬重自己,全因为对传鹰的敬重而爱屋及乌。他们虽然处对敌的关系,但现在形势微妙,蒙古大汗已亲自批准了蒙赤行和传鹰的决斗,无形中承认了传鹰的身分,所以传鹰虽然身为蒙人的死敌,可是现在即管他招摇过市,绝对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一切都有待决斗的来临和解决。

    走着走着,来到一间厢房中,房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专诚相候。此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一点也没有因久候而有烦躁的表现。

    高典静踏进房内,他连忙起身让坐。

    房中照例放了她的古琴,高典静也不多言,坐在琴前,调音后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她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奏的是忆故人。

    琴音仆而不华,宁静致远。

    一曲既尽,该男子喟然长叹,显为琴音所动,有感于怀,不能自已。

    高典静亦是另有怀抱,一时两人默默无语。

    窗外遥夜微茫,月影凝空。

    男子打破静默,赞叹道:“典静的琴技,真当得起天下无双这个称许。尤其今夜这一曲忆故人,哀而不伤,已臻琴技的化境,他日我忆起此刻,定难自已。”

    这人措词优美,表现出个人的学养,含蓄地表达内心的感触。

    高典静心想刚才我虽然在此弹琴,心神却系于传鹰身上,你却如此感动,造化弄人,竟是如斯。

    男子续道:“自去年一别,我奔波各地,每一次忆起你的音容,心中情思难禁。早知这等挂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高典静心神一震,抬起头来,对面这男子,无论人品胸襟,皆是上上之选,虽不能和传鹰那种独特的气质相比,亦是万中无一的人物,他每一次来都只是静听琴音,从未像现在那样赤裸裸地透露心中之情。

    那男子不再多言,只是双目中透露出无限深情,使人心悸。

    高典静心田内浮现出传鹰的丰姿,今日耳中所闻,都是有关蒙赤行与他决斗的话题,只想掩耳不听,她实在难以接受任何有关传鹰落败身亡的猜测,但这已成了一致的定论,她只想躲在一处荒野无人之地无论战果如何,也不想知道。

    男子续道:“如果你肯委身下嫁于我,本人周城宇,愿意退出红尘,和你找一个清静隐僻的桃源之地,共度此生,终日听你弹琴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这几句高典静听得极为入耳,茫然抬起头来。

    两行清泪,急涌而出。当周城牢一只手,轻搂她的香肩时,她心中想着的,仍只是传鹰一个人。

    周城宇听到高典静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请即带我远离此地。”

    在数丈之外另一间厢房内,聚集了官捷、程载哀等一众高手,话题正是有关汉蒙两大顶尖高手的决斗。

    这是杭州的人目下最热门的话题,他们谈的也不例外。

    官捷道:“程老师,蒙赤行和传鹰两人,程老师都已见过,不知你对他们胜负有何见解?”

    各人都露出极有与趣的神色,因为一般人的推测,都是凭空猜想,但程载哀既然分别见过两人,自己本身亦为有数高手,作出的推测自然权威得多。

    程载哀环视众人一眼,面容一整道:“坦白来说,程某若遇上这任何一人,落败身亡,不在话下,但若要我选择的话,我却宁愿面对传鹰,而不想对垒蒙赤行。”

    另一汉人高手宁远奇忙道:“程老师,此话何由?既然都是落败身亡,死在谁人手上又有何分别?”

    程载哀苦笑道:“当日我在皇爷引见下,得谒魔宗蒙赤行,那经验实在极为可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陷进了回忆里,面上的表情,便似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

    众人大为惊懔,程载哀为黑道顶级高手,一生横行无忌,居然连回忆起当日与蒙赤行的相见,也惊悸如此,怎不教众人惊骇莫名。

    程载哀续道:“蒙赤行最惊人处,是他修成了一种以精神力量转化物质的奇功,那日他只是望了我一眼,我便感全身乏力,完全起不了对抗之念,那感觉就好像在噩梦里,明明见到毒蛇恶鬼,群起扑噬而来,却无法抗拒。”

    众人一想,这确是可怕之极,蒙赤行这种境界,实已到了旷古绝今的地步,试问还有甚么人可以和他对抗?

    官捷道:“我想或只有无上宗师令东来,才能与他匹敌。”

    众人又继续谈了一会,直至深夜,这才散去。官捷登上骏马,驰向自己小妾的别宅。

    街道静寂无人,有如鬼域。

    刚转出了街角,小妾的别宅已然在望,官捷一抽马头,停了下来。街心现出了一个人,正是向无踪。

    向无踪沉声道:“官兄在何处快活回来了?”官捷嘿然一笑道:“龙尊义等已尽离此地,看你还能约些甚么人来?”这几句话暗讽向无踪当日联同祁碧勺等偷袭之事,同时亦试探他是否尚有帮手。

    向无踪看着这个昔为战友的叛徒,一股怒气冲了上来道:“要取你的狗命,我一个人便已足够有馀。”伸手拔出背后的长剑。

    官捷嘲弄地一笑道:“你向无踪多少斤两,我官某岂会不知。那次算你命大,否则早随任老儿等一齐归天。”说完跃落马下,抽出长剑,遥指正向他迫近的向无踪。

    旋而官捷大为惊骇,几乎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另有其人。

    原来他发觉向无踪气势庞大,剑尖晃动间,精妙绝伦,将自己的剑势完全封死,比之自己熟知的向无踪,功力精进了一倍不止。怎不令他惊骇若绝。

    向无踪心中怒火狂燃,想起复尊旗因此人之背叛而覆灭,自己尊之若父的任天文,亦因这叛徒而惨死,低叱一声,全力一剑刺去。

    官捷挥剑抵挡,两人乍合又分,双剑互相遥指。

    跟着官捷手中长剑堕地,向后倒下,胸前鲜血狂涌而出。

    向无踪走前低头细察,盯视官捷苍白的脸容。

    官捷道:“这也好,免得我不能安睡。”

    向无踪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官捷声音渐趋微弱道:“换了阁下是我,恐怕亦难免走上这条路,其中细节,再不堪提。”跟着道:“传鹰的处境,已极险恶,阴癸派因毕夜惊和烈日炎的惨死,现在尽起派中精锐,来杭复仇。”

    向无踪心中一震,阴癸派为魔教的旁支,诡秘莫测,甚至连其所在之地,一样罕有人知。魔功另辟蹊径,观乎毕夜惊和烈日炎的身手,派中其他各人,当亦有惊人绝艺。据说阴癸派的现任掌门厉工,当年为无上宗师令东来所败,觅地潜修魔功,若今次引得他前来,加上派中其他高手,传鹰处境,就非是险恶所能形容了。

    官捷续道:“白刃天的师傅邪王历冲亦在来此途上,传鹰此战,纵使胜出,怕也难逃此等恶魔毒手。”说到这里,突然大口喘气。

    向无踪思绪混乱,这历冲是黑道的有数人物,极不好惹,与其落到他们手中,传鹰倒不如轰轰烈烈战死于蒙赤行手下,反而好过得多。

    官捷全身一阵痉挛。

    向无踪见他口唇急动,似还有话要说,连忙低头下去。

    官捷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无踪,换了是另一个时代,我们或可成为知交朋友。”头一侧,断气死去。

    向无踪站直身子,心中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七月十日

    各地武林人物,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杭州,这一战成为了江湖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代表了汉蒙两方的声誉,假设任何一方战败,势难再抬起头来。

    传鹰却似在空气中消失了,无论各方面的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离七月十五日决斗,还有五日。

    七月十日晚。

    蒙古总指挥使卓和的大宅,灯火通明。

    大厅的正中,卓和稳坐主位。右边一排尽是赤扎力、程载哀、崔山镜等蒙古领导人物。

    左方一排则坐了十多个形状怪异的男女。

    为首是一个长发垂肩的男子,此人面色紫红,皮肤滑如婴儿,双目威电闪,白衣如雪,身材瘦削,却骨格极大,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只其威势便知是难惹之极的人物。

    其实这人岂止难惹,卓和离他有丈许的距离,仍然感到一阵阵阴寒之气,从这人身上发射出来,使他不得不运功抗拒。

    这人正是毕夜惊和烈日炎的师兄,江湖上最神秘的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厉工当年横行天下,满手血腥,后来惹出无上宗师令东来,这才落败归隐,今次重出江湖,据说魔功大成,比以前又可怕百倍。

    他左边是位身穿道袍的女子,外貌叁十许人,面目姣好,可惜双目闪动间予人凶毒狡猾的感觉,是仅次于厉工下阴癸派匹大高手之一的符遥红,据说其一条软索,已得窥魔功之秘,武功与同为四大高手之一的毕夜惊相捋。

    依次而来的是阴癸派其他两大高手,魔影邓解和鬼刀李开素,这两人多年没有出来走动,想亦是因令东来之威,迫得养晦韬光,

    跟着是个妙龄少女,样貌秀美,双目艳光流转,媚骨天生,是符遥红的徒弟。

    接着是谢冲、凌志远、康圳、白广然等一众阴癸派第二代弟子,观乎他们的眼神气度,均是不可轻视的高手,阴癸派的实力,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又逐惭强大起来。

    卓和举杯劝饮,双方客气一番后,卓和道:“厉宗主今次重出道山,未知有何大计;可否容我等尽尽心力。”

    厉工望向卓和,卓和登时面上一热。此人眼神的凌厉,比之传鹰、蒙赤行、八师巴等,也不遑多让。

    厉工道;“本人不欲自夸,当日败在令东来之下,心服口服,这十年来潜修敝派紫血大法,大彻大悟,始明天人之道,全身血液,尽转紫红,神功有成,回想当日一败,致有今日之果,人世间祸福难料,此为一例。”声线低沉有力,带有一种使人信服遵从的魔力。

    卓和根据传闻,知悉以往这魔王的声线高亢难听,性情暴躁,可是今次面对此君,却全无这种感觉,这紫血大法不但给人换血,还有使人转化气质的成效。

    厉工续道:“今次厉某率众出山,主要目的是希望能和令东来再决生死,是成是败,反为次要。”

    众高手一齐凛然,一方面佩服这魔君的心胸气度,另一方面想到居然以这等人物,潜修十年后,又练成传说中魔教的无上心法,但对于与令东来一战,依然全无把握,这令东来武功之高,实使人难以想像。

    那身穿道袍的符遥红尖声道:“还有就是要为毕夜惊和烈日炎报杀身之恨,割掉碧空晴和传鹰两贼的人头,以祭他们之灵。”

    程载哀不解地道:“符仙姑,请恕在下多言。烈日炎确为碧空晴所杀,你要找他报仇,天公地道,但毕兄当夜与直力行决斗高楼之上,两人同归于尽,又怎能扯得上传鹰呢?”

    符遥红冷哼一声,显然对程载哀的质询大为不满,道:“若无传鹰此人,怎会有当夜之战,毕师弟又怎会惨死当场。”

    众蒙方高手一齐愕然以对,均觉此妇蛮不讲理,惹人反感。

    惟有崔山镜心下窃喜,传鹰这次惹出阴癸派,若一不小心,落在这等凶人手上,真的生不如死。这崔山镜心胸极窄,当日传鹰在他手中逸去,进入秘道,使他恨之刺骨。

    厉工举手作势,符遥红登时住口,这凶狠暴虐的恶妇,显对厉工极为忌惮。

    厉工道:“敝派与传鹰之怨,始于当日他在灵山古刹插手破坏敝师弟毕夜惊取得有关令东来资料时起,敝派专讲以眼还眼,这个深仇,已难化解,况且我们还要在他身上,追查有关令东来去向的秘密,所以传鹰此子,我们是志在必得。”

    此人不愧一派之主,说话条理分明,同时划清界线,表明与传鹰之怨,没有转圜馀地,使其他人不能插手。

    卓和心叫不好,这阴癸派摆明要在蒙传二人决斗之前,找到传鹰,迫问令东来的下落,否则传鹰命丧蒙赤行之手后,找到他还有何用。心里急忙筹谋应付之法。

    另一个阴癸派的高手魔影邓解道:“请卓兄不吝大力帮忙,告知传鹰的行止,若果我们能先一步将他解决.便不用劳烦贵方的蒙先生了,不正是两全其美吗?”

    这人面色青白,乍看有如病君,但双目开阖间精芒隐露,功力直迫那符遥红。

    卓和道:“贵派隆情高义,本人仅代表蒙古大汗在此致谢。但蒙传两人决斗一事,为大汗的意旨,事在必行,还望在两人决斗之前,贵派网开一面。”

    卓和这几句话,非常客气。

    阴癸派众人嘿嘿冷笑,大是不满。

    蒙方高手见对方气迫人,当然不是滋味,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卓和心中有气,望向厉工。

    这阴癸派的第一高手,表面上不露半点声色,只是抬手示意,全厅登时鸦雀无声。

    这魔教绝顶高手的声威,不但镇住己派高手,连蒙方众人,也慑于其威势,静待他发言。

    厉工淡淡道:“贵方为难之处,敝派也不是不知,卓兄可有补救之道?”

    卓和恍然大悟,这厉工确是厉害之极,一步步把自己迫上一个陷阱,但他亦不愿在这个时刻,为己方结下这等强仇大敌,无奈道:“厉兄好说,假设传鹰战死于此役,敝方便负责找出祝名榭的末亡人萧楚楚的行踪,那便直如找到传鹰一样,阁下意下如何。”

    厉工点头道:“这也使得,但时机转瞬即逝,请卓兄大力帮忙,尽早将萧楚楚匿藏之地赐告,敝派自然遵从指示。”

    这一番话软中带硬,暗示若一日不能得知祝夫人的行止,一日不会放弃找上传鹰的可能。

    卓和权衡轻重,断然道;“好!我将在叁日之内告知阁下所要资料,若贵派找上祝夫人时,对和她在一起的赫天魔,还请放他一马。此人为敝国国师八师巴的弟子,若有任何损伤,于我方颜面上极不好看。”卓和也是老谋深算,在这等节骨眼上,才来谈条件。要知赫天魔亦为绝代高手,说要不伤他而擒获祝夫人,正是谈何容易。

    厉工略一皱眉,断然道:“可以!”他心想天下间惟有蒙人的强大力量,才可查探出祝赫两人藏身之地。些许条件,难以避免。

    这两人几句对话,立使祝夫人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同一时间内,在城郊偏僻处一所私人大宅内,江湖上另一股势力亦正在集结中。

    各帮各派的代表人物,利用种种不同的方法和掩护,秘密地潜来此处。这次发出邀请的,是武林上最负盛名的少林、武当和青城叁派。

    叁派在武林上均有数百年历史,源远流长,弟子遍布天下,势力深入社会每一角落,虽然战乱连年,力量大受打击,道消魔长,但仍拥有不可轻侮的实力。

    所以虽然时间仓卒,依然能于极短时间内,通过庞大的联络系统,邀来各方豪雄。

    向无踪藉着许夫人的关系,得以前来参予。

    两人来至大宅,由许夫人出示密件,立即被请入内。

    这时一名中年汉子走前抱拳为礼.客气几句后道:“在下武当林贤,还望许副帮主引见这位朋友,今次事关重大,请直言这位朋友来此的理由。”

    向、许二人暗赞对方办事严谨,处处小心,连飞凤帮的副帮主也不卖账。

    许夫人道:“这位是魅影向极的公子,曾在任旗主手下办事,今次前来,将有重大消息,转告各位。”

    林贤忙道:“原来如此,向兄请恕小弟得罪,各派代表大多抵达,请两位入席。”随即引路。

    在大厅上,约五十个席位,都坐满了人,其中不乏旧识,许夫人一一点头为礼。

    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道:“今日各位前来,在下先代表少林、武当和青城叁派,向各位致谢。”

    这人身材颇高,正是有青城第一剑美誉的丁台湃。此人无论身份.武功和品德,均足以胜任这个聚会的主持者。

    他左边坐的是忘生大师,代表少林。

    右边是一风度翩翩的青年狄限,这人新近崛起武林,颇具才识,已隐隐成为武当新一代的领导人,今次代表出席,意义深远。

    这时叁人一齐起身抱拳敬礼。

    在座各帮派高手,急忙起身回礼。

    这四十多人虽然一齐站起来,却丝毫不闻桌椅杯碟碰撞之声,足见与会者都是高手。

    向无踪游目四顾,看到几个江湖上侠名颇着的人,例如丐帮的游子升、峨嵋的青莲道姑.长江帮帮主陈野叟、有岭南第一高手之称的方、南宫世家少主南宫亮和他的新婚夫人吕云媚、长白派的着名高手凌幻影,点苍的着名女性高手荆紫等,均有出席,这些人代表了现今正派的力量,武林的精英。

    这时丁台湃在主家位坐定,众人纷纷就座。

    丁台湃游目四顾,和座中的熟人微笑为礼,这青城第一高手,无论在风度和气慨上,均有大将之风,使人对他充满信心。

    丁台湃道:“今次邀各位前来,实在事非得已,无庸丁某多言。这一刻无论在武林和国家,均是生死存亡的时间。但令人可恨的是,却偏又使人无从插手,有力难施,今晚这个聚会,希望能集合大家的意见和力量,作出一点事。”

    山派的梁子放道:“敝掌门巳请出镇派灵芝,据说有增长功力的神效,可惜敝派动用了所有人手,仍不能找到传大侠的踪影,所以丁兄所言无从入手一语,本人至有同感。”梁子放在江湖上辈分颇高,人面又广,如果连他也找不到传鹰,这实在耐人寻味。

    众人纷纷发言,原来各帮各派,都尽力找寻宝刀神剑之类,以增加传鹰取胜的机会。

    向无踪一听心下大为不安,这些人虽一片好意,但正反映他们对传蒙此战,早认定了传鹰必败,才这样诚惶诚恐地舍本逐末,希望能逆转战局。

    蒙赤行作为一个永远不会被击败的恶魔形象,看来已深深印在各人脑中。

    祁连派的高手坐山掌铁存义道:“各位请听本人一言,武功若果到达像传大侠和蒙赤行等级数的高手,讲求的是精神力量、意志和智慧的竞赛,这等修养需千锤百炼的长时间刻苦锻,绝对没有速成捷径。取巧的神兵利器,因缺乏培养出来的感情,难生感应,可能弄巧反拙。我不想各位在这方面浪费精神,特大胆提出,请勿见怪。”

    众人一时默然无语。

    丁台湃注目铁存义,暗忖此人一向远处西陲,想不到见解精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向无踪起身道:“各位前辈,在下向无踪,为魅影向极的次子,近日因缘巧合,得悉一些重要资料,皆显示情势愈趋复杂,不利于传大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的眼光全集中于他的身上。

    向无踪续道:“阴癸派高手尽出,誓杀碧空晴大侠和传大侠,所以纵使传大侠决战胜利,恐怕也难逃此等盖代凶人的毒手。”

    众人默然无声,这阴癸派为凶名最着的邪派,由该派出来的两个高手毕夜惊和烈日炎,便已弄到鸡犬不宁,莫奈他何。

    该派宗主血手厉工,功力更远胜毕.烈两人,这等对手,实在可怕。这些年自无上宗师令东来退隐江湖,道消魔长,从这个角度看,益发显出传鹰和碧空晴等的重要。

    武当的代表狄限道:“现在惟一对抗这些邪魔的方法,就是结成紧密的联盟,通过各家各派的团结,去应付当前的艰困,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我等尽力而为,成败在所不计。”这人年纪轻轻,说话却极为得体。

    忘生大师发言道:“首先我们推举一个核心的组织,计划各种行动,如果真能得到各帮派的一致支持,我们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

    众人点头赞成,要如若没有一个有力的核心组织,便像一个孔武有力的人,却只是一名白痴,空有一身力量,无从使用。

    众人当下即商议各项细节。

    传蒙二人这一次决斗,成为关系整个武林的大事,除了私人恩怨、门派的恩怨、国家的恩怨,还牵涉到正邪的消长。

    但传鹰却似在人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