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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瑶光一见皇上,连忙一改刚才花枝招展的得意,一副小女儿娇态的腻了上去:“您怎么在这儿?”
隋帝虎目含威,一脸严肃:“蔷儿,朕素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明黄的龙袍一甩,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风刮过瑶光的脸。
瑶光一看隋帝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抓住隋帝的衣袖撒娇:“父皇,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您听孩儿解释。”
“朕亲耳所闻,还有何说法,来人,把公主送到静心堂,让她好好修修心性。”
在宫里,皇子公主如若犯错,最多禁足几日或抄写几本古书,等到皇帝气消了,再去说上几句好话,也就万事大吉了。只有犯了大错的皇子才会被送到静心堂吃斋念佛,反省其身。
“父皇。”眼光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那么宠爱她的父亲怎么突然如此狠心,都是宇文砚舒那个小贱人害得。
“哎~~,皇上。”这时,皇帝身旁一直在赏花的突厥人突然出声道:“公主不过是拌几句嘴而已,皇上,这处罚的也未免太重了些。”
宇文砚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
果不其然,只听皇上轻笑道:“那四王子有何看法。”
突厥四王子哈哈大笑,声音犹如从胸腔里发出来,微微的隆隆声震得人耳鸣:“我们草原的女儿只有打架输了才会受罚,根本不会因这种小事被责,在本王看来皇上您又何必这么小题大做,岂不伤了女儿心,再或者让她们打上一架,公主赢了便作罢,输了再罚也不迟。”
人群中响起几声窃笑,待要仔细找寻,这么多人却又不知从何找起。
低着头的宇文砚舒,不禁低声骂道:“死胖子,肥死你。”
瑶光也撇着眼角,对这个自作聪明的提议怒目相向。
是的,这个突厥的王子乍一看就能让能过目不忘,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丰神俊朗、英俊潇洒,也不是因为他英雄盖世、义薄云天,这些美好的词汇跟他都没半毛钱的关系。一切皆因为他那惊悚骇人的壮硕身材,据说足有三百八十多斤,走起路来噔噔作响,若是走在房间里,整个房子都会因此而晃荡。这次出使大隋,接待使者的众礼官通宵商议,最终还是选择无视礼仪法度把他安排底楼房间,并特意让能工巧匠连夜打造了一张精钢为骨的铁床。
可就是这样一个肥胖沉重的身躯在战场上却身手矫健,一双大板斧舞的滴水不漏,逼的敌人不敢近其三尺。千万别不相信,若是放在正史上,那就是另一个能做胡旋舞的安禄山。
隋帝沉吟,对于瑶光的惩罚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只因刚才一幕同行的公卿大臣与各国来使都见到了,若不是严加惩戒,外人只道大隋公主皆如此德行,有失体统,根本没有想过惩罚力度的轻重。此刻被人这么一说反倒更觉得不妥,可是又更不能轻易饶过去,不然他人只道皇帝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如此又天威何在?但是若让两个丫头互搏,这更不可能,若是传扬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咳咳……依小王浅见这不过是两个小孩拌嘴,咳咳。”声音的主人显然身体不适,中气不足,话音虚浮无力,时不时还用力咳嗽两声,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皇上要罚不过是因为公主说话不中听,小孩家家吵架急了眼也是常有的事,咳咳,小王可否仗个薄面替公主讨个情。”
隋帝低下眼睑,遮住眸中闪耀之色,良久才道:“也罢,看在孝光王求情的份上,朕便饶了你,若有下次严惩不待。”
瑶光极有眼色,一看隋帝松了口,喜不自禁,一张笑脸犹如春花烂漫:“谢父皇开恩,谢孝光王求情。”
“哼,五日后将一百遍《礼运大同篇》交到朕书房来。”
话音伴随着瑶光的哀嚎,宇文砚舒的幸灾乐祸落下。
“敏仪数日未进宫,老九念叨的紧,赶紧去凤仪殿看看吧。”
宇文砚舒诚惶诚恐:“是。”
隋帝不再看她,低声询问身边的公公何处景致嫣然。黄公公应道,菊庆阁来了好些珍品,皇上可有兴趣。
隋帝朗笑着看着众人:“诸位同去。”
众人岂有不应之理,随着黄公公一声高唱,一群人一起走了个干净。杨汲落在最后,给宇文砚舒扮了个鬼脸,宇文砚舒也回报一个更古怪的扮相。杨箴皱着眉不甚赞同的看着他俩不合时宜,只对着自个儿妹子摇摇头,却走上前头极是宠溺的摸摸宇文砚舒的脑袋,算是安慰,气的瑶光直瞪他们。杨述则是什么事也没看到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跟着众人踽踽行去。
不过瞬息之间的功夫,一大群人谈笑风生的走了过去,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徒留两个肇事者在原地恭送。
宇文砚舒见时间耽搁的太久,也不滞留,对着瑶光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率先离去。留下瑶光在那里直跺脚,拿旁边的花花草草和奴才出气。
进宫时时间紧急,宇文砚舒尚且还穿着刚才逛街时的一身男装,小江子脚程快,遂让他一个人小跑着先去品茗阁着人将衣裳首饰备齐,自己随后就到。
皇宫在宇文砚舒的眼里就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庭院,可是这里宫殿楼阁错落有致,曲径回廊迂回婉转,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生生在将这天底下最大的庭院僻处许多幽长的小径来。
“下手干净些,主子说了一定要让他没有任何痛苦的离开。”
宇文砚舒为了赶时间抄近路,经过一处偏僻的假山附近,这里因为接近冷宫被宫人们视为不祥之地,因此人迹罕至。忽的却听到一个压得极低极低的声音,若不是此时周围太过安静,几乎就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是这谈话的内容让宇文砚舒放缓了脚步。
“是,可是九皇子身边高手如云,奴才怕短时间内找不到机会下手。”这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宫里的公公。
宇文砚舒听得遍体生寒,这二人分明是想要对九皇子下毒手。她的表弟是当今圣上名正言顺的嫡子,今年还未满十岁,虽然身份贵不可言但还只是个只知嬉闹玩耍的小孩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是谁这样的狠心竟要置他于死地。尤其是那一句“一定要让他没有任何痛苦的离开”,没有任何痛苦,这分明又是对他极为不舍,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如此不忍。究竟是谁,会对一个孩子既残忍又不忍?
“放心,这些小麻烦,公主会帮你清理掉。”
“是是是,永昌公主在宫里的能耐,奴才绝对相信。”
想不到居然是杨?,永昌你好狠的心,小九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居然也下的了手。宇文砚舒银牙暗咬,那可是她名正言顺的表弟,是姨妈的命根子,是宇文家和独孤家所有的希望。没了他,四大世家的指望就只能放在杨沐和杨汲身上,杨汲天资有限难堪大任,作为杨沐的情人,做的好,做的真好!
宇文砚舒怕被发现,不敢在此地多留片刻,当机立断赶紧向假山另一边绕去。
不料,那二人也已经说完话,也要离开。秋日的假山已无花草覆盖,何况是在这么荒僻的地方,连打扫的人都不怎么过来,因此石壁上光秃秃的。先行探出头来的人正好看见一道纤细的影子快速的从假山壁山消失,立即暗呼:“不好,有人偷听。”
后面那人听到,脸色一沉,迅速隐到一边,低沉道:“解决掉。”
其实不用他吩咐,那个与他谈话的小太监已经急急地追了出去。
同样,宇文砚舒也听到了那声低喊,心里也在暗叫不好,明白自己偷听了这么重要的事,下场只有一个杀人灭口。她可不敢侥幸的认为那些人会不敢向她动手,他们连皇子都敢杀害,何况是她这么个寄居在宫里的将军女儿呢?
宇文砚舒拼命的往有人的地方跑去,不管怎样,这些人起码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动手。后悔今日不该大意松懈,没有带着暗风暗雨,只怕现在发送信号他们一时也进不了宫内。同时又很庆幸这会身上还穿着男装,没有绊脚的裙摆披帛,跑起来比平时要快多了。
身后那人的速度明显比她要快许多,宇文砚舒急的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出来,清丽的小脸上因紧张害怕布满细密的汗珠。顾不得许多,看到一处被浓密的僻萝香草掩盖的小径,慌不择路的钻了进去。小径弯曲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边是怪石嶙峋的假山,石岩峭壁没有可供攀登的地方。
听不到后面的声音,宇文砚也不敢停滞,钻过两三个山洞,恰看见几级大小不一窄梯隐藏在不易察觉的山坳处,连忙拾级而上。走到山腰处猛然一转眼前一堵一人高的石壁无路可走,侧耳细听,下面静寂无声,却又仿佛有轻微的脚步带起的??声,宇文砚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更是又急又怕。原路返回是绝无可能,但眼前石壁足有她身高两倍,除非她两肋生翼飞过去。
宇文砚舒观察一下四周的地形,看到石阶左手边的假山岩石凸出可供人攀爬,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翻过这个假山,对面就是御花园东南角地势最高的沁香亭,四周开阔,时常有人往来。迫于逃命的重要,她也顾不得了什么体面了,撩起下摆蹭蹭几下攀上去,山顶上几棵低矮的松树,绕过去便是沁香亭。
亭外有一小孩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摆弄花草,亭内有一美人儿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对着跟猴子似的爬跳进来的宇文砚舒浅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