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携夫回门

涓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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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王爷来了。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似地,和气地坐在桌前,接过云儿双手递上来的茶盏。王爷指着面前的葡萄盘子,对云儿说:“吃吧,在我面前不必拘束了。”

    云儿怎敢在王爷面前像在爹娘面前那样随便,只是笑着,并不动。

    “来,吃吧,女孩子都喜欢甜的。”

    云儿惴惴地拈起一颗葡萄粒放进嘴里。王爷说:“你看看,怎么像吃药似的?就像裱画那样麻利些!哎,这就对了。以后啊,别老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舒展一些,自在一些,这儿啊,就是你的家了,老是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着,多别扭啊?刚开始可能不大习惯,适应就好了。你的情况我有体会,刚从庙里回到宫里也这样,吃饭都吃不饱。要是闲不住,你就继续裱画、画画,可别上厨房去了,对本王、对福晋都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俩合伙欺负你呢,是不是?对下人不打不骂和和气气就行了,尊卑的秩序不能乱。记住了?”

    云儿说:“记住了。”

    “好了,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一连几天,王爷都在云儿的房中过夜,和云儿温存缱绻,云儿得到王爷的雨露滋润,体会到了身心的愉悦,不再那么羞涩了。她生性率真坦直,根本不懂得什么风情,让王爷更加喜欢。他最讨厌那种拿腔作调、假模假式的女人,他对云儿很好,但决不**无度,很有节制,很温和。他知道,对云儿来讲是新婚,是一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既然师父说了她是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就一定要待她好。

    云儿很满足,能够得到王爷如此的关爱和眷顾,还要什么奢望?仔细想,自己做侧福晋也是不够格的,不知怎么就让王爷、福晋喜欢了,也许真的是王爷说的缘分吧?

    这天早上,云儿被王爷推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懵懂地看着王爷。王爷捏了一下云儿的鼻子:“小傻瓜,你不想回家吗?”

    云儿的眼中立刻盈满了泪水,她忘情地搂住了王爷的脖子:“可以吗?可以吗?王爷?”

    王爷笑了,拉长了声音说:“可以!你们汉人不是讲女儿出嫁三天回门吗?你是我的女人,不好按这个礼节回去,可是福晋说你一定会想家,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回家看看父母。今儿天气好,就回去看看吧?起来打扮打扮,我去练会功,用过早膳我们就去。”

    云儿高兴得立即坐起来:“您也去吗?您和云儿去回门?太好了!”

    “这话说的,我是你爹娘的女婿,怎么不去?”

    云儿欢天喜地地起来穿衣服,然后服侍王爷穿鞋、穿外衣,把王爷打发出去练功。水儿在外边轻声地问:“侧福晋,您起来了吗?奴婢给您上妆来了。”

    云儿推开门让水儿和鱼儿进来,高兴地说:“王爷说了,今天他和云儿一起去回门,云儿可以看到爹、看到娘了!”

    鱼儿眼中都有了泪光,打心里感谢王爷对主子的怜惜与体恤。

    别看水儿平时不大说话,化妆可是把好手。她的手很稳、很轻,眉毛描得又弯又长,不粗不细,恰到好处。经她这么一收拾,云儿又俊俏了三分。穿上花盆底鞋,又增加了三分袅娜。云儿很满意,带着两个丫头去用早膳。

    福晋见到云儿容光焕发的样子,很高兴,拉住云儿上下地看:“哎呀,这不是天仙女儿吗?王爷您好福气!”

    王爷给福晋说的有点不自在:“说什么呢。你看她哪儿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臣妾觉得妹妹这件披风太素了些,刚成亲的新娘子应该穿得鲜艳一点。前几天臣妾叫裁缝给妹妹做了一件粉红色的稍稍厚一点的披风,很适合妹妹白皙的皮肤。这几天天儿稍稍有点凉,别冻着。礼物都准备好了,用过早膳就去吧,云儿父母一定着急了。来,快坐下。”

    云儿嗓子发哽,她向福晋施了一礼:“福晋想得如此周到,云儿……”

    王爷说:“你俩就别客气了,用膳吧。”

    鱼儿和水儿坐一辆车,车上还有礼物,王爷和云儿坐一辆车。为了不招摇,王爷没有骑马。车外有一老两小三名太监、两名侍卫,缓缓出了将军府。

    陈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在门口,把脖子都抻疼了。陈大彬心里也像猫抓的似的着急。昨天王爷已经打发人来说今天回门的,怎么这会子还没到呢?酒菜也置办了,房屋也收拾了,马员外和内兄周掌柜、周夫人、周公子也都到了。周夫人和儿子周鸣鹤全都动手帮忙置办宴席,加上丫鬟、小厮,大家一起上阵,看看宴席差不多了。陈夫人对娘家嫂子说:“我们家的娇客女婿实在太特殊了,不能让他小瞧了。”

    马员外在厨房门口说:“您哪,还真不用这么紧张,王爷他不吃荤,特别好招待,准备几个素菜就好。”

    正这时,外边有人喊了:“来了,来了!”于是,一大群人拥到门口,还有看热闹的邻居,把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辆车停下了,鱼儿和水儿在太监秦公公的帮助下下了车,和侍卫、太监一起搬礼物。大包小盒的可是不少,这也是王府的脸面。王爷掀开帘子,身手矫捷地下了车,伸手将云儿接下来。陈夫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女婿,立刻眉开眼笑了。在她的想象里,王爷是武将,肯定是络腮胡子像张飞,谁想到会这样英俊挺拔、温文尔雅!

    “娘!”云儿珠光宝气地扑过来,抱住了娘。母女二人泪花闪闪:“快让娘看看!”陈夫人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天哪,这是娘的那个野小子闺女吗?”只见云儿一副满人贵妇的打扮,满头珠翠,一身绫罗,外罩一件粉红色的锦缎披风,脚踩花盆底鞋,明目皓齿,简直不敢认了。周夫人拉住了云儿:“哟!我这大外甥女可真俊哪,看人家穿的!”

    “舅妈!”云儿甜甜地叫了一声,拉着母亲和舅妈的手,进了屋,王爷早已坐在厅上了。他向云儿示意了一下,云儿会意,坐在八仙桌的另一侧。

    陈大彬带领众人跪下:“翰林院编撰陈敬等拜见王爷及侧福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将陈大彬扶起,向众人做个虚扶的动作,“陈大人等免礼!”

    陈大彬等人站起来,侍立两边。王爷向云儿点了下头,两个人站起,王爷把陈大彬扶在他刚坐过的椅子上,云儿把娘也扶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云儿双膝跪倒,王爷则单膝而跪,向陈大彬、陈夫人抱拳:“女婿福佑给岳父、岳母大人见礼!”

    陈大彬满脸涨红,扶起王爷:“王爷不可如此,快请坐!快请坐!马员外,您过来呀!”陈夫人扶起女儿。王爷对云儿说:“你去吧,和娘唠体己去。”云儿点头和娘到内室去了。

    没有了王爷的拘束,云儿恢复了昔日的女儿之态,再次抱住娘,抱住舅妈:“云儿想死你们了!”

    和云儿一块玩大的表哥周鸣鹤撇撇嘴,逗着云儿说:“不见得吧?将军府里山珍海味、使奴唤婢的,又有王爷丈夫搂着抱着的,还会想娘啊?”

    云儿跺着脚冲舅妈嚷嚷:“您管不管表哥呀?”

    舅妈笑着呵斥儿子,安慰着云儿:“别理他!他长这么大有过正形儿吗?”

    王爷在马大人、陈大彬、周先生的陪伴下,喝茶、聊天。外边闹嚷嚷的,王爷对侍卫田亮说:“亮子你看看去,怎么回事?让人散开吧。”田亮出去把人散开了。

    人们议论着:“这个陈翰林可了不得,女婿竟然是位王爷,就没听他和谁提起过!”

    “我是第一次见到王爷这样的大人物,没有架子却有威风!”

    “这陈大人的女儿可是真有福气,居然嫁给了王爷,皇上家的!”

    在门外的田亮见周围没有人了,很惆怅地长叹了一口气。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快,陈姑娘就成了王爷的侧室。可是这之前并没有听说王爷要纳侧室啊,自己的满腹希望就化成了灰烬。原本还想请王爷在陈知县的面前给提亲呢,可好,从今以后,这位陈姑娘跟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从认识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以后就更没机会说了。紫禁城也好,各个王府也好,对侍卫的管理都是很严格的,绝不允许侍卫和年轻的女主子交谈,更不能进入女主子的房间。田亮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有无奈。他不敢、也不想和王爷抢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再好,也不是他可以觊觎的。只能说自己和陈姑娘今生无缘!田亮知道,作为一个侍卫,不要有非分之想;作为一个人,要有良心,要报答恩人的恩德。王爷为自己父亲的冤死出了力,使得父亲的冤屈得到昭雪,原本是一宗无头的案件,有了王爷的介入和刑部官员的调查,很容易就破案了。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想到这里,田亮的心平静了。心里祝愿着陈姑娘能够一生幸福。

    陈夫人问了云儿在将军府中的一些情况,王爷对她怎么样,福晋对她怎么样,下人们对她怎么样,饮食习惯不习惯等等。云儿一一做了回答。当然都是让娘宽心的,其实也真的没什么不好的。陈夫人对鱼儿使了一个眼色,鱼儿会意,对云儿说:“姑娘,奴婢去一趟茅厕。”陈夫人忙说:“鱼儿姑娘,我陪你去吧。”

    路上,陈夫人问鱼儿:“咱家姑娘说的可是真的?这几天我和老爷都惦记死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王爷对咱家姑娘疼着呢。姑娘也十分做脸,成亲第二天就行入庙礼,那个阵势,鱼儿从来没见过!咱们姑娘就没怯场!王爷都夸姑娘呢。”

    夫人听了美滋滋的。她又问:“鱼儿姑娘,我们最惦记的就是咱家姑娘和王爷、福晋处得好不好。”

    鱼儿说:“好着呢。王爷和福晋对姑娘哄着捧着的。”

    “王爷和姑娘在一起住了吗?”

    “中间有两天不在,其他时间都在一起了。”鱼儿如实回答,但是对云儿去厨房帮厨挨王爷训斥的事只字未提。

    这下陈夫人是完全放心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全在和王爷的关系好与不好了,其实从云儿一下车就能看出来。

    宴席基本就绪,还有两个热菜没炒,一个甲鱼汤没有做。

    陈夫人心中十分高兴,一边亲手下厨炒菜,一边和女儿聊着。云儿要伸手帮忙,被舅妈拦住了:“你现在是贵客了,还用你做饭?快歇着!”云儿只能跟在母亲身边说话。忽然,云儿尖叫一声,接着连蹦带跳地哭叫。原来,陈夫人为了做一道甲鱼汤,把甲鱼放在一个瓦盆里养着,云儿把手扶在瓦盆沿上,不小心被那只甲鱼咬住了小手指,云儿疼得哇哇大叫。旁边的人也都懵了。

    王爷听到云儿在叫,几步蹿到厨房,见云儿手上坠着一个不太大的甲鱼,说:“别慌!”他伸手从灶下抄起一根劈柴,把云儿带至菜墩边,把甲鱼搁在菜墩上,用那劈柴在甲鱼背上用力一敲,甲鱼一缩脖,放开了云儿的手。他拿起云儿的手,吸吮了伤口上的血,云儿疼得眼泪直掉,王爷掏出帕子给云儿,让她擦眼泪,对鱼儿说:“给你主子把伤口包上。”又问陈夫人:“您买这个做什么用的?”

    陈夫人说“做汤啊,甲鱼汤是大补的。”

    王爷问:“有谁生病了吗?陈夫人,您知道这只甲鱼有多长的寿命吗?它可以活八百多年甚至还要长,杀了岂不可惜了?放了它吧。”

    陈夫人忙说:“放了,放了!”

    王爷把甲鱼栓了一根麻绳,交给水儿:“你去放,一定放在它可以逃生的地方,不要随便交给任何人,让亮子陪着你。”

    “是!奴婢一定亲手放生了它。”

    王爷到前面去了,陈夫人满意地对娘家嫂子说:“看样子王爷真的很疼云儿,要总是这样就好了。”

    “他姑姑你就放心吧,大男人会疼人,咱们云儿年轻漂亮,错不了!”

    第三十九章云儿怀孕4011

    王爷和云儿离开王府之后,福晋房里的陪奉郑嬷嬷,见房里没有别人,小声说:“福晋,我的大小姐,您不可以对侧福晋那么客气的!惯坏了就麻烦。”

    “郑姐姐你说什么呢。”

    “奴婢给您提个醒儿,别的府上是有前车之鉴的。现在您就哄着捧着的,以后有了孩子还不得上天?”

    “不会的,云儿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知书达理的。以后啊,咱们这个家还要靠着她兴旺呢。”

    “奴婢就奇怪了,王爷和您成亲这么多年,说什么也不娶侧福晋,怎么就看中了这个小丫头?相貌是不错,人也爽利,可是出身是不是太低了?太后对皇室中的亲王侧室一向很严格,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庭出身的女子才可以纳为侧福晋,或者是经过选秀指给王爷的,怎么咱们这位云主子就这么特殊?”

    “云儿的出身是不高,可是她有功劳啊。皇上派王爷和马员外调查宫里丢失的珍宝,如果盗窃珍宝的人拿出宫就有人接洽,已经出手的就很难查了。可是王爷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人赃俱获,这里有云儿和她舅舅的大半功劳呢。为了这个王爷才喜欢云儿的机灵能干。”

    “可是奴婢总觉得玄乎,这么能干还不把您给顶了?”

    “越说越没边了,就不能退一步想吗?亲王是可以娶四位侧福晋的,他做了吗?”

    “可是、可是侧福晋的嫁妆也忒寒酸了吧?奴婢就不明白,那些铜香炉啊、生了锈的罐子、旧了的碗碟、花瓶、一卷卷的画啊当什么用。”

    “不懂的就学学,那叫古董,值钱着呢,亏你还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出身,给我倒茶去。”

    “是,奴婢遵命。”

    这些日子,席嫂一直在极度恐慌之中,把侧福晋当丫头使唤,应当是多大的罪过不用说也可想而知了。王爷肯定要责骂侧福晋,她会不会记仇?将来自己这小鞋该怎么穿?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席嫂越想越没路,不由得边干活边流泪。红案上的翟师傅知道这件事,劝她说:“别胡思乱想了,要罚你早就罚了。王爷生气并非是冲着你的,是小媳妇丢了。昨儿还一起回门去了,他是真生气了?说不定早把这事给忘了,还担哪门子心呢?”

    席嫂说:“我不是怕罚,是怕卷铺盖,以后上哪儿找这份差事啊?”

    回过门的云儿开始了她的女人生活,按照福晋的吩咐,她细心地照料着王爷的生活起居。该换洗的衣服催促着王爷脱下来,由水儿交给洗衣房洗干净,该沐浴了就叫负责烧水的丫头准备,每天早上都给王爷把辫子编得不松不紧的,看着王爷体体面面地出去。在云儿看来,服侍王爷跟服侍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差别。

    剩下的时间还是很多,云儿很想画画、裱画又不敢说:你是来玩的还是做女人的?是当主子还是当奴才来了?又闲得难受,每天晨昏定省向福晋请安也不敢多说什么。爹爹嘱咐过少说话,话多必有失,真是百无聊赖,原来嫁了人更没意思。如果王爷在自己房中留宿,还觉得生活有滋有味:王爷的温存和爱抚让云儿有一种心灵上的依赖,王爷去了福晋房中时,云儿可真不是个滋味。

    这一天,王爷来到云儿房中,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便坐下来问:“你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没事可做怪别扭的。”

    “你继续裱画嘛,画画也行啊,怎么没事?想做就有。”

    云儿惊喜地看着王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你除了给福晋请安、用膳,剩下的时间就归你自己支配。要不然你的才学不是可惜了吗?反正也不能让你干什么活计,你是主子嘛。”

    “王爷!您,您真好!”云儿靠在王爷的肩上,激动得直掉泪。

    王爷拍了拍云儿的后背,叹了口气:“唉,还是个孩子啊。”

    得到了王爷的允许,云儿欢天喜地地开始了她所爱好的事。除了每天做完侍侯王爷的必须,再给福晋请安,就和鱼儿水儿到西暖阁去裱画。云儿这里还有不少老爹写的字心。

    云儿做事是非常投入的,干起活来几近忘我。她梳着满人成了亲的女子两把头的发式,穿着藕荷色沿紫色边的旗袍,淡雅而别致,使云儿更加显得亭亭玉立。只见她扎着围裙在裱案前忙来忙去,鱼儿、水儿就跟着打下手。鱼儿偷眼看小姐,见她眉宇间洋溢着幸福,心里也很高兴,姑娘的幸福就是鱼儿的幸福!

    这时福晋进来了,她笑呵呵地说:“妹妹可真是个闲不着的能干人。”

    “福晋吉祥!”云儿忙施礼请安。

    “妹妹,不累吗?”福晋对云儿十分关切。

    云儿规规矩矩站立着,回答福晋的问话:“回福晋,不累。”

    福晋对身边的丫头髻儿使了一个眼色,髻儿拉着鱼儿水儿:“走,我们上那边说话去。”

    福晋拉住云儿的手:“妹妹,姐姐冒昧地问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云儿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福晋说的是什么了,当即红了脸,摇摇头。

    福晋笑了,“姐姐是太着急了。”她看看房里说:“天儿凉了,注意着些,别忘了加衣裳。”

    云儿答应着,送走了福晋,继续裱画。鱼儿端来了点心和热茶:“主子歇息一下吧。”

    云儿过来坐下,拈起一块点心,刚要往嘴里送,忽然胃里涌上一大口酸水和一阵恶心,忙捂上嘴巴跑出去了。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鱼儿吓坏了:“主子,您生病了!快找郎中吧。”

    “你嚷嚷什么呀?可能是早上吃东西吃急了,存在胃里。”话还没说完又跑出去呕。鱼儿水儿都急得不得了,在屋里直转。“鱼儿姐姐,我头晕!”说着,软绵绵地就倒下去了。

    这可真吓着了鱼儿丫头,她大叫着:“快来人哪,侧福晋晕倒了!”

    这时王爷不知从哪里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云儿,大步走到跟前,弯腰抱起云儿,冲回云儿住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对外面喊:“亮子!叫朱先生去!快一点!”

    不一会子,府上的郎中朱先生就到了。鱼儿忙端过凳子让先生坐下,然后在云儿腕子上盖了一方纱帕。朱先生这才搭手给云儿给把脉。他认认真真地给云儿把了好半天脉,站起来笑着对王爷拱手:“恭喜王爷,侧福晋她有喜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爷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朱先生又说了一遍:“没错儿,侧福晋是有喜了,大约在五十天左右。”

    算了一下,云儿进府不到两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刚成亲那几天里,云儿就怀上孩子了,王爷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时云儿已经醒过来了,她也听见郎中先生的话了。王爷扑到床边,抓住云儿的手,欣喜异常地说:“云儿你听见了吗?你有喜了,你要做额娘了,本王要做阿玛了!”

    云儿害羞地用胳膊挡住了脸。她也无法相信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就会有了身孕。

    “水儿姑娘你快去,告诉福晋去!”水儿答应着跑了出去。王爷急切地对朱先生说:“先生,现在该怎么办?要吃些什么?注意什么?”

    朱先生说:“王爷莫着急,侧福晋也是刚刚有些反应,这种情况很正常,头晕、恶心,不要紧,平时吃一些清淡的膳食和水果,保持心情愉快,多散步,别跌交。侧福晋身体很好,不需要吃药,药物对胎儿并不好。好了,下官告退。”

    这时,福晋得到了消息,喜匆匆地赶来了,进屋就向王爷施礼:“臣妾恭喜王爷了!”

    王爷忙扶住福晋:“绣儿,你这样本王都不好意思了。”

    “您可真是的,这样的大喜事您还不好意思,您要有儿子了,有后代了,应该高兴才是。云儿妹妹,姐姐谢谢你了!你真行!”福晋高兴、激动得语无伦次,走到床边,握住云儿的手,鼓励道:“加把劲,生个大胖儿子!”

    云儿更害羞了。

    不知道是皇家的规定还是满人的习俗,女人一怀孕,丈夫就不能和她住在一起了,说是对胎儿不利。王爷觉得这种说法有些不大对劲。女人怀孕正是需要丈夫关爱的时候,怎么能扔下她不管了?不做对胎儿不利的事不就完了么。他还是照样到云儿房中来,云儿的初期反应很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王爷就在她身边看护着她,一会掖掖被子,一会问要什么,云儿要吐他就去拿痰盂。弄得云儿很不过意:“您别忙了,快休息吧,您是王爷呀!”

    “王爷怎么了?王爷就不该疼女人了?你是在替本王受罪呢,本王帮不上别的,照顾照顾你还做不到吗?”云儿感动得热泪盈眶。说:“您这样让云儿何以为报?就叫姑娘们照顾吧。”

    “她们年轻觉大,不如本王警醒。”一直到云儿反应减轻许多时,王爷才回到福晋房里去了。吩咐着生过孩子的林嬷嬷好好照顾云儿、姜嬷嬷给云儿做顺口的。福晋就给云儿弄吃的,只要云儿想到的,没有她弄不来的。宫里太后送来外邦进贡给各位亲王尝鲜的水果,她和王爷一口都舍不得吃,全给云儿拿过来。

    陈大彬夫妇已经知道女儿怀孕了,很惦记身子渐沉的女儿,他们被允许来看过一次,可是将军府又不是常来常往的地方,只能在心里祈祷女儿平安顺利生下孩子。作为父亲的陈大彬,他对云儿的惦记并不亚于夫人。从女儿的出生到哑哑学语,到蹒跚走路,到开蒙读书,到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到为人妇,到即将为人母,感情深沉的陈大彬一路看过来。云儿女扮男装的潇洒俊逸让陈大彬几乎产生了错觉,真的以为膝下承欢的是个儿子,直到王爷的花轿抬走了唯一的爱女时,他才明白自己是为别人养了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在把云儿送进了将军府,勉强喝过喜酒之后回家,陈大彬老泪纵横,几乎悄悄流了一夜的眼泪!他和王爷曾经是朋友,年龄也相差无几,而女儿却是他的妾,因为他是王爷。

    陈大彬从来没想过自己和满清的皇室能有什么联系,他本人是根本没有攀高枝的想法。谁能想到,只见了云儿一两次面的王爷就请动了太后的懿旨纳了云儿为侧室。在陈大彬心里的福二爷就是个一身正气、威风凛凛的大丈夫,而且为了嫡福晋不受妾室的闲气,成亲十八年都没有纳妾室,怎么见到云儿就变卦了?云儿是不错,年轻、漂亮,俊逸、潇洒,可是论出身还是很寒微的,怎么就能入了王爷的眼?可是又不能说王爷是好色之徒,他要好色,身边早有一大群女人了。

    进京任职之初,女儿即嫁与瑞亲王为侧室,在别人来看可能是极大的荣耀,而陈大彬却忧心重重,他感觉到自己的升迁和女儿有关,一直耻于靠裙带关系走仕途之路的他终究还是不过如此,陈大彬多次仰天长叹!在他的脑子里经常出现女儿小的时候在坐在自己腿上的情形:或者是喂着女儿吃饭,或者是听她奶声奶气地背诵唐诗宋词,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陈大彬对云儿的照顾是远远超过夫人周氏的,不是夫人不疼爱自己的女儿,而是她的活计太忙,不但一日三餐、洗洗涮涮、冬夏鞋袜衣服,还要做绣品补贴家用。丈夫是族学先生,那个收入少的可怜。在大家族过日子的女人,生活又不是很富裕,那就非常的辛苦。所以比夫人有闲空的陈大彬一直照料着女儿。

    现在,女儿也要做母亲了,生的孩子却是庶出!好在是福晋并无所出,要不……陈大彬郁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