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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灯火通明,一进门就能听到打麻将的声音。徐越他妈连微嗜好国粹和买买买,除了吃饭睡觉,这两件事基本是交替进行。徐越见惯不怪,换好拖鞋,正想往楼上走,连微突然拉长声音叫住他:“阿越回来啦……过来,帮妈倒杯水。”
徐越的脚步一顿,呼出一口气,去厨房倒了一杯饮料,走过去把玻璃杯“砰”一声放在桌上。
连微旁边那位把脸涂得惨白的贵妇人抬头打量了徐越一番,面露喜色:“哎哟,好久都没见到阿越呢。小伙子越长越俊了,可比我女儿那个龅牙的小男朋友好看多了。”
徐越尴尬一笑,心里头极不耐烦。
连微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这么大了都不知道你妈不喝饮料啊,这么晚了你想胖死我啊。”
“爱喝不喝。”
徐越从小被宠坏了,就没对谁有过好脸色,连微倒也不生气,眼睛还是看着麻将牌,嘴里念叨着:“有空去看看你妹妹,天天哭丧着脸回家,害我打牌倒大霉啊。”
徐越皱了皱眉。
他倒还真不知道这事。徐俏和他作息时间不一致,他们家又没有一起吃饭的传统,十天半月没见也是常事。
徐越本想多问连微一句什么事,转眼又打消这个念头。
他这个只知道打麻将和购物的妈和徐腾辉那个养了无数情|妇的爸一路货色,从来不会管他和徐俏的死活,指望连微多问一句,比登天都难。
徐俏的房间在徐越的旁边,徐越经过的时候看到她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徐越脚步停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徐俏的声音像是埋在枕头里发出的,瓮声瓮气的,很不耐烦。
徐越推开门,果然看到徐俏钻在蚕丝被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
“是我。”徐越顺手把书桌前的椅子挪到床边坐了下来,把被子拉下来几寸,“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徐俏腾地坐起来,头发乱成了个鸟窝,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徐越。可就算是这样的徐俏,还是好看的,他们徐家基因好,全是帅哥美女。
徐俏耷拉下眼皮,耷拉下眼皮:“哥,我失恋了。”
徐越先是愣了愣,然后翘起嘴角。
这他妈实在太好笑了!徐俏失恋?!他妹妹徐俏失恋?!
这丫头从初一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大一,交的男朋友手指脚趾加起来都数不完的,个个是顶尖的帅哥,无论对方多难搞,徐俏哪次不是把人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比徐家的狗点点还乖。徐俏提出分手后到徐家门前来求复合的徐越就见过好几回,又有哪回是徐俏被甩?
“你别幸灾乐祸了!”徐俏忿忿地把一旁的玩偶往他身上砸,“我老实告诉你!我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你高兴了吧?!”
徐越不是妹控,但徐俏好歹是自己妹妹,对着旁人纵然没那些耐心,对着徐俏,徐越还是稍稍冷静了下,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俏一开始遮遮掩掩不想说,就为了她的面子,可其实说来也简单。
她看上了他们同系的一个同学,对方没女朋友,徐俏第一次表白失败后又是送礼物又是拼命发微信,每天刷脸刷存在感,可对方不为所动,怎么追都追不成。昨天徐俏请他去她的生日聚会,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说他们真的不合适,还让她不要再来烦他了。
徐越听着就想睡觉,完全抓不住重点,半抬眼皮:“你昨天生日?”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全家上下没一个记得的,不是我们家传统吗?”徐俏显然没心情说这个,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我就是不服气!我哪里不好了?他凭什么拒绝我!”
徐俏抓着徐越的肩膀大力来回晃,徐越被她晃得头晕,做了个停住的手势,无奈:“你说怎么办吧?要我去搞搞他?”
徐俏低着头,隔了好久才低声说:“我可没这么说。”
徐越无声地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我知道了。去洗把脸吧,哭得脏死了。”
徐俏作为徐越的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典型的富家女,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仗势欺人、睚眦必报是徐俏的性格特征,和徐越的顽劣霸道、不思进取不一样,徐俏争强好胜,最好面子,所以从小到大,徐俏读书都极为用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学读的是本市的A大,和徐越的三流X大就隔了一条街,但是档次差了十万八千里。A大是很好的大学,不过徐俏选它也只不过是离家近,她给自己的规划是今后出国深造。
徐俏的原话是“Low学校里出的都是井底之蛙,真以为自己在顶级名校,笑死人”。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徐越太了解这么妹妹了,她想做点事,甩不下面子,那就他代劳咯,反正徐越花名在外,这点不干净的事,也不过举手之劳。
徐越第二天就打电话给蒋映周,让他查查那小子的底细。蒋映周从小跟着徐越横行霸道惯了,是他的一号狗腿子,没多久就过来汇报工作了。
徐俏喜欢的人叫程时逸,A大英语系的,商务英语专业,今年大二,马上大三了,没交过女朋友。家境好像不怎么好,一直领贫困补助,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母亲。是个拼命三郎,平时一有空就打工,什么活都干,学费是学校减免的,特等奖学金倒是拿了三个学期了……
徐越仔细看了看程时逸的照片。典型的小白脸,模样还挺俊俏,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过徐越总觉得和自己差了不是一点两点。穿衣服也没品位,什么土不拉几的格子衬衫,一副乡巴佬的穷酸相,徐俏这都什么破眼光……
徐越从初中起就打群架,到了高中徐腾辉和连微进一步放宽他的自由,给钱从来不含糊,这些累人的事徐越大少爷就懒得干了,一直是给钱让一帮狐朋狗友代劳。
这回也不例外。程时逸每天六点准时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打工,必经一条小弄堂,蒋映周说了,已经叫好了一帮兄弟在那候着,等着给程时逸“送礼”。
徐越这天闲着没事干,去学校考了场试,不过进考场迟到了两分钟,戴着耳机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进来的,连笔都是举手问监考老师借的,监考老师是新来的,脸都绿了,让徐越考完后留一下。
徐越自然是没留了,不仅没留,还提前交卷了,一大半的空白,洋洋洒洒,看着很是壮观。
走出考场,徐越直接坐进了教学楼外停着的章恕的跑车里。等了几分钟,戴着墨镜的章恕才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边还和一个穿着清凉的女生飞吻告别。
徐越不屑地哼哼:“你笑的真淫|荡。”
章恕扭了扭车钥匙,一脸得意的笑:“你就嫉妒吧。我听那美女说了,你说过‘垃圾学校垃圾人,破学校没一个女的能看’,所以你们全校的女生都讨厌你。”
“多嘴。”徐越冷笑了声,“我也没说错。”
章恕发动车,问去哪里,徐越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勾了勾唇角:“先去吃点东西,等下带你去看好戏。”
徐越那笑容坏透了,章恕心里头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不过他们这伙人都是没什么道德节操的,一样败坏。章恕听徐越说了前因后果,也兴奋起来:“好久没干缺德事了,我倒有点手痒。”
“怎么?你也想去?”徐越摇头,一脸鄙夷,“不嫌脏手。”
徐越和章恕去市里吃了顿日料,然后又不远万里的跑回A大附近,把车停在那条预定行凶的弄堂对面。
此刻是下午五点四十分,蒋映周叫的那伙人在两分钟前经过他们车,大概有七个人,每个人手里有根大木棍。
“职业流氓啊,不会出人命吧?”章恕话是这么说的,脸上却带着不羁的笑容,“啪嗒”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徐越呛了两声,瞪他:“你再在我面前抽,信不信我直接抽你人?”
“行行行,不抽!”章恕服输,把烟头直接往外一扔,旁边正好走过一个环卫工,骂了一句“没素质”,章恕嘴角一歪,很有兴致的伸出脑袋接了一句,“老不死的!”
章恕刚骂完,徐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轻声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