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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拓跋俊然的时候,张残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觉得他是一个连天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不过越是骄横跋扈的人,人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希望着这样的人跌入谷底,永不翻身。到时候平等对视的话,会不会令他尤其想起过去的辉煌,从而羞惭的低下头。
还好他满足了众多人的心愿,家破人亡,狼狈的从故国逃窜,现如今人们同情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欣慰。
但是未让人过瘾的,则是他似乎依然心生优越感,依然将腰板挺得笔直。
看来,他摔得还不够重,还不够疼。
冷漠的倨傲,或许旺盛的篝火,映红了他的脸,但是绝对温暖不了他的心。
皇甫曼妮轻笑了一声,说道:“看他的脸色,分明就是对人们送上来的帮助说不。”
在之前的商议中,皇甫曼妮就很明确的表明立场,不愿对拓跋俊然施以援手,此刻她这么说,张残等人并不意外。
完颜伤也依然在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在这样出入皆贵的场合能有一席之地,靠的绝不是同情,而是他自身的价值。或许他本人的性格难以相处,但是如此多的人还是愿意和他打交道,所图的自然也不是他的为人。”
张残深以为然的点头,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给人的感动大,好歹拓跋俊然还是一个王国的继承者。万一将来他得势,即使他再没有良心,只要他或多或少能记得一点他人的恩情,那么就算是回报丰厚了。
“昔日吕不韦奇货可居,相助异人,换来只手遮天的权势。如此现成的例子,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说的对极了。”张残一边咬着冒着油脂的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皇甫曼妮先是瞟了张残一眼,显然她还是心有芥蒂,摇头道:“这又如何相提并论!吕不韦付出的,更多的是他九牛一毛的财力。现在拓跋俊然要求的,是我们大金军士活生生的性命。再者,异人性情温和,知恩图报,所以吕不韦才赚了个满钵。而拓跋俊然,是有名的翻脸不认人,以怨报德。他于西夏时的背信弃义,早已通过小小的郡国之土,扬名到无边无际的四海五湖了。”
“说的对极了。”张残咕嘟嘟灌了一口酒。
皇甫曼妮见状,直接两手搂住了张残的胳膊:“不行!你得支持我!”
张残被她这么突然袭击,有些乱了手脚,完颜伤和索琳却不掩脸上的诧异,齐声道:“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皇甫曼妮还不撒手,反而把头靠在张残的肩膀上:“看不出来?”
完颜伤显得十分意外,索琳倒是皱了皱鼻子,模样甚为可爱:“肯定这小子死皮白赖的,又一口流利的谎言,把曼妮这涉世未深的丫头给骗了。”
“喂!”张残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皇甫曼妮却笑道:“错了,是曼妮主动拜倒在张公子的石榴裤下!”
在完颜伤和索琳将信将疑的眼神中,张残笑着解释道:“实则是张某对曼妮一见倾心,绞尽脑汁使尽手段,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成功的吃上了这口天鹅肉。”
别说皇甫曼妮绰号“妙公子”,即使是“妙汉子”,她也终究是一个女孩子,脸皮嫩乃是天性。就算被她倒追,张残再觉得自豪,也绝不会令第三人知道。任何人问起,张残也都会以刚才的言语作答,以此来袒护皇甫曼妮。
皇甫曼妮听了之后,梨涡浅笑,双目柔柔的看着张残,却并未再说半个字。
不过,张残袒护归袒护,其实他自己都不看好这段感情。
异族的女子,大多比受儒家影响的中原女子,显得作风大胆,行事乖张。受性格使然,也造就了她们对“从一而终”的不屑。所以说,皇甫曼妮可能今天对张残感兴趣,但是日后该何去何从,张残根本没有半点把握。
也不是张残过于自卑,而是信心从来都是源于自身的坚实底蕴。试想就算张残和皇甫曼妮冲破一切,情投意合。但是到面对皇甫曼妮的父亲、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兵部尚书时,张残该怎么说?
自己无权无势,或许什么都不能给她,唯独的,是一颗爱她的心不变。
哈!一颗爱她的心不变。
不谈他人觉不觉得可笑,至少张残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毫无分量,苍白且空洞的幼稚理由。
所以,张残觉得自己变了,换过从前,有这么一个美人投怀送抱,张残早就把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然而现在,却只能抱着陪她玩耍的心态,礼貌接纳,却避而远之。
忽地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一袭墨绿装束的绿萝,正款款而来。
随着她的到来,如此黑夜,忽然熠熠生辉,盖过了所有篝火的光明。
然而张残更觉得自己是沧海一粟,他分明地看到绿萝挂着礼貌含蓄的笑容,美目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而她并未将目光在自己身上,有过哪怕一点儿的长久。
如果真的对人印象深刻的话,哪怕茫茫人海中的一瞥,也会将那个泯然在众人之间的熟悉轮廓,清晰的与内心深处相结合,一眼惊觉,岂会错过。
“上官艾什么时候回来的?”皇甫曼妮讶然道。
只能说男女看待事物的侧重点不同,也有可能是绿萝太吸引了张残。顺着皇甫曼妮的眼光,张残才发现伴随在绿萝身侧的,有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
上官艾浓眉大眼,看似颇为正派,但是眼光中极富侵略性,让人知道他绝非呆板的迂腐君子。嘴上略显邪魅的笑容,配以他匀称的体魄与英俊的面容,简直将他的魅力,彰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当人们惊叹这对天作之合的俊男美女时,拓跋俊然忽地站立,眼睛中毫不掩饰对绿萝的兴趣,微笑道:“俊然是否有幸邀请绿萝姑娘共坐一席?”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喧宾不夺主,再者你拓跋俊然早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居然还如此嚣张?
从人们的心理上来说,就更不接受了。
绿萝作客在上京城,被奉为金国上宾,任何人能与她同席,皆是无上的殊荣。而你一个西夏人,要“逾越城河”把绿萝抢走,试想作为主场的金国之人,岂会愿意。
如果绿萝真的应他邀请,与他同席,岂不是在说金国上下的青俊,统统无能将绿萝留下?
这一刻,哪怕是对绿萝暗生妒忌的金国女子,都群情激愤。
而绿萝此时的回答也极为重要,首先来说,她绝不能同意。而她的拒绝,不仅要照料拓跋俊然的面子,更要完全避开拓跋俊然此时落魄的境地。若是言语中有一丝一毫涉及到此,就会显得绿萝是一个“傲下媚上”的势利女子。
因此,张残很极端的觉得,拓跋俊然的邀请,其实更多的是对绿萝的故意刁难。
想到此处,张残不禁也如其他人一样,怒视着拓跋俊然。
不过还有人在期待着,绿萝究竟该如何回答,才能将所有的尴尬,统统化解。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绿萝巧笑嫣然地道:“看来如此良夜,绿萝却滴酒也能不沾了。不然的话,必会在殿下身边醉后失态,也会在众目睽睽下哭花了妆,期望以泪打动殿下,再复那晚雪夜下高山流水的琴箫共鸣。”
拓跋俊然闻言,双目闪过一丝缅怀,微笑道:“可惜,空谷幽兰此曲,须在万径人踪灭的寂静通幽所在,才能尽显其精髓。今夜之欢快,又岂能重演它得超然卓尔,强行为之,怕是要令你我生憾,败毁回忆罢了。”
说到此处,他坐了下来:“不过还好,至少俊然还能欣赏绿萝姑娘酣然畅饮的美态,那同样是俊然期待的。”
两个人的回答,全都天衣无缝,一时之间叫好声一片。
然而拓跋俊然还未坐稳,上官艾忽而一笑:“久闻拓跋殿下剑法超绝,不知在下可否有幸目睹?”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上官艾显然动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