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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趴在齐煊楼身上不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什么非要打他!从小到大他哪点儿不让你满意,教训就教训,打坏了怎么办!”
齐振田指着齐煊楼:“打坏了?我还不如打坏了呢!你问问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方晴摸索着揽齐煊楼的脸:“儿子,有什么话好好跟你爸说,有误会就解释,你爸爸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那种人。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主。”
齐煊楼抬起头,神情漠然,眼底隐约有疯狂:“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爸不会同意的。”
方晴惊呆了,半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不许哭!”齐振田喝她,“都是平常惯他惯的,锦衣玉食伺候着,现在毛都没长齐,都开始追求真爱了。齐煊楼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跟他分手,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齐煊楼眼里蓄泪,撩眼看他爸:“没什么分手不分手的,他不知道这件事。”
方晴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齐煊楼的脸,见他脸上被齐振田打的都肿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儿子,儿子你是不是魔怔了?人家还不知道,你就在家里这样,你就这么肯定人家会跟你在一起啊?如果他不同意,你以后还会遇到好女孩儿,干嘛现在就急着惹你爸爸生气,你是不是疯了啊!”
齐振田听说宁也还不知道,也是松了一大口气,最怕就是宁也也要跟齐煊楼好,宁家如果放任不管,他现在也拿宁家没办法。
但是宁家小子不知道这事就好办了,谁都不知道,只要从此齐煊楼自己改了,他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齐家继承人。
这么想着,齐振田放缓语气:“你妈妈说的对,宁家也不会同意他和你在一起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马上放假了,剩下这段时间你别去学校了,下半年爸爸帮你转学去榆城,咱去榆城准备考试。”
齐煊楼撩起眼看他爸:“榆城好的学校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人家的参赛人数都定了,我下半年转过去,你让我怎么插班?再说了,你觉得我们学校会让我走?”
齐振田咬牙切齿地看他。
府城一中今年明显是指望齐煊楼夺冠的,他的目标是进国家队冲击IMO金牌。这份荣耀不仅关系着府城一中的校长,也关系着现任教育局长的前途——府城一中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位进国家队的选手,甚至五年之内,整个S省都无一人入选。
如果明年齐煊楼可以实现这个零的突破,岂不是极大的荣誉!
齐振田还在府城,这种关键时刻他毫无理由让齐煊楼转学去榆城,他在府城怎么做人?
齐振田一瞬间就下了决心:“放弃考试,你不考了,我送你出国。”
“爸,我就算出了国,也还是个高中生。”齐煊楼眼底的疯狂褪了一些,“我们学校不会放我走的,你打断我的腿让我在家里躺三个月,老师们也会上门辅导的。”
这就是小地方的悲哀,人情交错复杂,做事手段实在不能太过极端。
齐振田咬牙,嘴边的肌肉都在抽动:“你算准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我没法让宁家小子换学校,你也走不了,你以为我就会接受吗?”
“齐煊楼我告诉你。”齐振田冷笑一声,“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学校上课。我跟你妈也不是老的动不了,你不想要齐家,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重新养,你有本事就自己出去挣吃挣穿,别靠着我齐家的家业,耍你自己的威风!”
说完甩手走了。
方晴一直默不作声地哭着,见齐振田走了,才恨恨地捶了一拳齐煊楼:“你是不是傻,啊,你不是一直都聪明的要命,怎么这么傻!你跟你爸顶什么气啊,为个都不知道哪来的混蛋,你要气死爸爸妈妈是不是?!”
齐煊楼一直攒在眼里的泪终于流下来,他胡乱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他不是混蛋,他特别的好。我就想跟他在一起的。”
方晴见他执迷不悟,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他好在哪里啊,啊?比爸爸妈妈还好吗?你就忍心爸爸妈妈以后被别人指指点点,说儿子是个同性恋吗?你就不能为了爸妈忍一次吗?你还小,再喜欢又能有多喜欢,过几年毕业了分开还不是慢慢就淡了,你们不可能长久的啊!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齐煊楼从没见过他妈妈这样哭过,心中不忍,眼眶憋的通红,又觉得这事既然开了头就没有退的路,现在服软,下一次还是得从头再来。
不如一次心狠一些,痛一痛就过去了。
。
齐煊楼连着一礼拜没去学校,这下不仅是梁丰,连宁也和纪少衡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梁丰去一班打听了一下,回来说齐煊楼请了病假。
别人不知道,宁也是知道剪彩那天发生什么事的,心里琢磨齐煊楼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他被他爸吓着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纪少衡想得多,偷偷给宁也发短信:齐煊楼真病了?
宁也:我怎么知道
纪少衡: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没见他有什么生病的征兆啊,一病病一礼拜?他之前可是争分夺秒学习的人
宁也:……他老大不小了,生个病你担心什么劲儿
纪少衡:哎是不是哥们儿了,我替谁担心啊?
这短信宁也没法回。
上次纪少衡问宁也是不是跟齐煊楼在一起,当时宁也踢了他一脚,吹胡子瞪眼地说:“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子跟你也打一架!”
但是好像宁也的否认并没有什么效果,纪少衡还是持之以恒的认为宁也跟齐煊楼之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也归结这叫基者见人基。
但是他心里也是真担心,倒不是担心齐煊楼死活,他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导致齐煊楼对家里出柜。
虽然按齐煊楼的智商来说他不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儿,但宁也不想背这样的包袱。
他没忍住给齐煊楼发了个短信:你病了?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宁也才收到了齐煊楼的回复:嗯,但是快好了,不用担心
宁也回他:想太多了,梁丰哭着喊着让我问的,说快期末考试了,他要你的笔记
又隔了很久,宁也已经回家吃了饭,夜跑回来准备睡觉了,才收到回复:好^_^
半夜宁也起来喝水,顺便点了一下手机屏幕看时间,发现齐煊楼又发了一条信息,是凌晨两点多,没头没脑的一句:就当风雨下潮涨。
宁也当时就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诺基亚耐摔,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屏幕还是亮着,发着幽幽的蓝光。
宁也双手撑在床畔,在黑暗中独自坐了好一会儿,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水,把自己扔进了床里。耳边声音萦绕难以消散,依稀是谁在温柔的唱——
“寂寞也挥发着余香,原来情动竟是这样……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觉觅对象,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像是被人按了开关,在这个普通的深夜,宁也终于无法自抑,闷闷地哭了出来。
也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原因结果,没什么为什么。只是因为偶尔一首歌,正好把情绪酝酿到了某一种难以言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