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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上线的时候，他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j聊着。他觉得j不是很想搭理他，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聊了。
“哥哥，我过了一个双失情人节。”
其实，她是他爸爸的弟弟的女儿。他总是记不住应该称她表妹还是堂妹。表啊，堂啊，他觉得别扭，一直就叫妹妹，她也一直叫他哥哥。
“双失？”
他心里明白这个情人节爱情是失去了，因为这个礼拜每晚少说有一个小时是在网上陪她度过的。
“失了爱情，失了健康。”
“病了？”
“感冒，病菌通过欧氏管进了耳朵，变成急性中耳炎。今天刚去五官科医院看过。”
欧氏管？中耳炎？他有些迷糊。
“在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表白失败。呵呵。”
“请假了吗？”
“没。爱情失败了，再放弃工作，那不什么都没啦。”
“生病请假和放弃工作是两回事吧。”
“反正上班也不累，好过在家里胡思乱想。”
“过去那些就算了，咱们找更好的。”
“前面那个超有感觉的，不然我也不会一个月没联系了还去跟人家表白。”
表白？他的心脏踌躇了一下，这个晚上第二次了。
“你手边还有其他candidate吗？”
他们用“candidate”来称呼那些尚未确定关系、仍在接触的人。
“有，但都不想见。”
不想见？那没有办法了。
表白，失败，感冒，中耳炎她这个情人节过得好像惨过自己。
胸口有些热，手有些抖。他知道每次这样子的时候自己都要干出一些平时做不出的事情。
“我去倒杯水，稍等。”
桌上就有一杯水。他端起喝了一口，放下，又挪到角落里。怕打翻了，报销了笔记本。
“j，你还没结婚是吗？”
“刚才不问过了，干嘛又问？”
“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
“你要给我介绍？”
“我有个妹妹正找男友呢。哦，不是亲妹妹，是叔叔的女儿，算表还是堂？”
“堂妹。”
“她喜欢成熟稳重型。突然想到你了。”
“哪年？多高？都说一下。”
“81，1。60，硕士，高薪，有车，爸爸是某大国企的第二把手。”
“哦哟，那估计人家要求不是一点点，我不会浪费人家的时间吧。”
“不会的。这事，我妹妹说了算。她认为好就好。”
“关键是那个男的要是她的soulmate。你知道soulmate吗？”
“精神上的伴侣。”
“嗯。”“方便的话，给我发张照片。”
手边有的是妹妹的照片，他随便选了一张传过去。
对方接收后，沉默了有60秒。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久。他比较过两人的外型在异性眼中的吸引度，这一方是不应该拖那么久的。
“你有没有兴趣？快说话。”
“行。”
以为会是个中庸的“有”或者软绵绵的“嗯”结果来了个很男人的“行”他开心地笑了，忽然有兴致开上几句玩笑。
“你别误会，我这么急吼吼的。不是妹妹没人要，很多人给她介绍的，因为一直把你当朋友，虽然你不搭理我。”
“不搭理你，晕！”
“算了，本人包容，不介意，还是把你当兄弟。呵呵。”
“要不要我的相？”
“要。”
又沉默了。他似乎看到j正在那一头拼命地翻相册。这次久一点，他可以理解。
“找出来一张还凑活。”
“无所谓的，总归要见真人的。哎，这张”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样子。
“又咋啦？”
“没什么。我尽量怂恿她出来喝杯咖啡。你是那种内秀型的，要见面谈。”
“没关系的，随缘就好。”
“嗯。挂线上，完事后，通知你。”
“这杯水喝得很久啊？”
喝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在忙你的那瓢水啊！
“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好啊。什么人？”
“一个朋友，成熟稳重型。”
“有照片吗？”
“有，传给你。”
“怎么样？”
“好像不是我的菜哎。为什么介绍他呢？都没听你说起过有这个朋友。”
“性格很好。上海人，但上海男人身上的那些毛病我倒是都没看到。”
“怎么个好法？”
善良，宽容，大度。这么回答对他而言是自然不过的，但妹妹不是他，怎么能理解呢？
“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说个故事。”
“好，你说。”
“我碰到他的时候，刚从学校出来做第一份工。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上班忙出国，背单词，考gre。有次分配项目，一个活儿要两人一组。大家知道我和他走得近，就分在一起了。最后，我啥也没干，全他做的。有个同事，也想出国留学，但申请失败了，瞄到我上班准备gre，就去打了小报告。部门头儿知道了底细，项目验收的时候就刁难我们，当着大伙的面问他：这活基本上都是你一人干的，你觉得你们组需要两个人吗，还是留一个就够了？他说：需要两个，因为是两个人完成的工作。”
“嗯，他真好。后来呢？”
后来？
“后来我离开了那家公司，再后来出国了，就碰不到了。”
“一个故事还不够吗？”
他想，还有什么故事是可以讲的。
“够了。”
“哦，他很幽默的。每次出去唱k，都会用沪语翻唱国语歌逗大家开心。”
“呵呵。幽默是美德。”
“你怎么知道他还是单身呢？”
“我刚刚问过他了，还是单身，也没女友。也不知道他以前交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么没眼光。”
“呵呵。那你跟他说了我的情况？”
“说了。我还自作主张，发了你的照片给他。他说ok。”
“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你妹妹我性格很不错，一般都很高兴的。”
“你愿意和他认识看看吗？”
“嗯。哥哥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吧。网上先聊聊，见面的话估计得等我病好一点。不行，就当交个朋友也不错。”
“好。13959034371，j78hotmail。”
他终于可以将早已复制好的号码粘贴到窗口里。
“我妹妹说可以见面试试。不过，她这两天耳朵有些发炎，希望病好了再出来。”
“好的，要不留个号码，我们自己联系好了。”
小子，心急了。
“正要给你。13893779971，s81hotmail。”
“好，那我们自己聊。”
“记住四个字——成熟稳重。”
“我就是我。”
你就是你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嗨，到时谈你们自己的，不要扯我当年的事。”
“嗯，你有啥事好说的。”
“妈的，没事更好。”
原本无事，是我自扰。他的心脏又一下抽搐。
“我放手了，你们自个儿折腾吧，好运了。”
“好的，辛苦了，谢谢啦。”
把我的痕迹抹去吧。你们幸福，我也幸福。他对着两个头像说，然后关掉窗口，下线。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正显示着——11：57pm。他坐在那儿，看着数字变成——12：00am，才关机。
这个情人节过完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