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往事

冰垠翕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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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自行车应该是有缘的。

    小时候的我是个非常胆小的孩子,胆小到连姥姥家门口半米宽的小沟也不敢迈过。所以对骑自行车也一直是心有向往却从不敢付诸实践。可是就是有那么一天,我看到阿姨停在楼下的自行车,就忽然变得不抑制,鬼使神差一下跨了上去。从那之后,我就会骑自行车了。那辆小小的黑色公主车,载着我一路前奔,不亦乐乎。可是要命的是,我还没有学会转弯,也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终于,在距离一辆大卡车腰身不到一米的地方,我从车子的右边跳下。这惊险的一段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只说到一上去我就会骑了,然后稍微有点心虚的使劲骄傲。

    后来终于有一段没有污点的历史。那是在县委大院里,小小的我骑着爸爸有横梁的老式自行车游游逛逛——我愿意把那样的姿势叫做“骑”自行车,尽管我太矮,只能侧坐在横梁上把自己变成长短脚,一脚一脚的蹬。那时候叔叔们的眼神,就好像看见兔子爬树,我为此自鸣得意。

    也不知道过了几年,我升了初中,总算可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奶奶给买的,车子是纯粹的白色,从车轱辘到车筐、车座,甚至每一根铅条都是白色,车的名字叫做白雪公主。我长得有一点点怪,腿比一般人要长些,所以店老板按照和我一样身高的寻常小姑娘的高度调的车座总是不合适,爸爸只好拿起扳子,拉长白雪公主的脖子。可是问题是,人一坐上去,公主的脖子就缩回去了。于是爸爸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做手术,我一次又一次的破坏成果。还好一天爸爸终于不必再充当医生的角色了,两个月,我的白雪公主便英年早逝,被送进了太平间。

    如果说白雪公主的死是因为她体质柔弱,那绿野仙踪的走失这笔账就一定要算在我头上了。绿野仙踪是我的第二个自行车,传说这一系的车世界上只有两辆,一两粉的,在武装部,一辆绿的,店老板要卖给我。绿野仙踪是折叠车,这是它命途多舛的直接原因。那时候,因为当班长得罪的同学,还有那些心思奇怪的男孩子,都会在我的车上做手脚,然后看着或者陪着我一路走回去。很感激他们可爱的行为,让我与我的绿野仙踪相伴多于驾驭,这也多多少少弥补了我的歉疚。绿野仙踪,你现在还活着吗?有没有整日的奔波劳顿,有没有人趁他(她)不注意,偷偷拧松你的螺丝?

    相比较之下,我的第三个自行车就要结实得多,命也平顺许多。他穿着灰色的西装,日日陪我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大风大雨都经过,也不叫一声苦。上学的路有个大上坡,回家的路自然是大下坡。他陪着我努力,带着我飞奔。我也奇怪,怎么一到了自行车上,我就变得胆大了呢?一次次疯狂的俯冲,超过别人超过汽车,心里仿佛接受了一次洗礼。所以得知小偷在茫茫夜色中把它偷走了,我也黯然神伤。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了。走路上学的感觉过于实在,一步一步,怎么也飞不起来。坐在一个顺路的男孩子的车后,还会被老师叫去语重心长而又含蓄隐晦地谈话。我很直接的说:“老师啊,完全没有您想的那回事!”然后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想起很小的时候坐在爸爸自行车后架上,他一路唱着歌。